强宠骄婢 第30节
宜妃气白了脸。
尘埃已定,纯贵妃环视一圈,悠悠转身而去,“诸位自便,本宫先回紫宸宫去了。”
来时天光未明,去时,晴空万里。
纯贵妃疾步踏进紫宸宫,一入寝殿,便看见哭哭啼啼的薛茵,和站在窗前出神的薛恒。
见他二人平安无虞,纯贵妃这才松了口气,放缓了步伐道:“等了好一会儿了吧。”
“姐姐!”薛茵扑进纯贵妃怀中,“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害怕,好害怕啊!”
纯贵妃抱住被吓得不轻的妹妹,看向薛恒。
薛恒一扫眼底的阴翳,走过去道:“事发突然,未得通传擅入紫宸宫,还望贵妃娘娘恕罪。”
纯贵妃摇摇头:“宫里乱作一团,谁还顾得上咱们?”接着神色微凝,问,“太子如何了?”
“宫人刚刚前来禀报,说太子已经脱离了危险,喝了药,正在休息。”
“嗯。”纯贵妃沉吟了片刻,之后略带责备地瞪了薛茵一眼,“四妹!瞧你做下的好事!”
薛茵伏在纯贵妃怀里,呜咽个不住。
惊惧,担忧,后怕,悔恨,一时齐齐涌上心头。令她哭得花颜失色,而这一切的起因,只为了心中的情郎。
她与兵部侍郎之子梁轲两情相悦,却遭到父亲的强烈反对,她明白自己的婚事无法由自己做主,便想趁着入宫给太后贺寿的机会,再与心上人梁轲偷偷见一面,却在前往幽会地点的路上遭人劫持,再次醒来时,竟是与显王世子李君赫躺在一座宫殿里。
那李君赫喝多了酒,见了她如饿虎扑食,好在左英及时出现,迷昏了李君赫,又让她换上了宫女雀儿的衣服,将她带回紫宸宫。
她不知道的是,薛恒早已暗中派人监视着显王的一举一动,对他与宜妃谋划的奸计了如指掌,并由此顺利抓出了他们在紫宸宫安插的细作。一招偷梁换柱,便让显王和宜妃的诡计失败。
若是他们计谋得逞,即便薛茵没有嫁到显王府,也足够令英国公府颜面扫地,教纯贵妃在后宫中抬不起头来,并结结实实地恶心了一把薛恒,毕竟谁能忍受自己的亲妹妹被仇家的儿子生生玷污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谁都没有料到梁王会在太后的寿宴上逼宫谋反。
这场突如其来的宫变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更是杀了薛恒一个措手不及,未能保护好太子,令他遭遇杀身之祸。
也是梁王气数未尽,命不该绝,破釜沉舟逼宫失败,居然成功脱逃,至今去向不明。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四妹也不是有意的,娘娘就不要怪罪她了,她和祖母昨夜都吓坏了,等过些日子局势安稳了,我送她们回丹阳住一阵子,过了年再回来。”薛恒柔声劝说道。
纯贵妃点了下头道:“也罢,就按照你说的去办。依我看,以防此事横生枝节,还是早些将四妹的婚事定下来的好。”
她低头望着哭肿了眼睛的薛茵,“本宫瞧着新科状元郎田慎就不错,不如……”
“不,不,我不嫁!我不嫁!”一听纯贵妃要给她指婚,薛茵哭得更凶了,“我宁愿出嫁当尼姑也不要随随便便嫁个人,稀里糊涂过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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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去见见她◎
“怎么是随随便便嫁人呢?”纯贵妃正色道,“那新科状元郎我是见过的,人品,样貌,学识,都是一等一的好,家世清白,祖父位列三公,这样的人家,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他好好他的去,与我何干?”薛茵一脸倔强地道,“姐姐当年和陈将军一见钟情,为了他连皇帝都不嫁,那状元郎再好好得过皇帝吗?”
纯贵妃听罢面色已然大变,薛恒更是疾言厉色地打断了薛茵,“四妹!你浑说什么?还不住口!”
薛茵噎了噎,冷静下来后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忙跪在纯贵妃面前,“姐姐,我错了,我不该故意挑起姐姐的伤心事,我,我……”
话未说尽,又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今日不宜讨论这些事,去休息一会儿吧。”薛恒道。
薛茵听了,这才在宫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失魂落魄地去了偏殿。
纯贵妃望着薛茵离开的背影揉了揉太阳穴,“真够头疼的。”
薛恒哂笑:“只怕头疼的不止咱们。”
姐弟俩互望一眼,一时无言。
片刻后,左达步伐匆匆踏进紫宸宫,“世子,那两个刺客招了。”
“嗯。”薛恒扬起头,“知道梁王逃去哪里了吗?”
左达上前几步,在薛恒耳边说了几个字。
薛恒听罢一嗤,“梁王可真豁得出去。”
左达问:“世子,咱们还追吗?”
“追,当然要追。”薛恒不假思索,“陛下是想将梁王缉拿归案,你们……”
他目光一沉,幽幽道:“逃亡的路上难免遭遇些意外,就让梁王殿下早些和皇后娘娘在下面团聚吧。”
左达拱了拱手:“是。”
五日后,梁王坠崖身亡的消息便传回了京城。
主谋已死,同党无路可逃,相继伏法,魏渊打入死牢,禁军统领白启斩首示众。
经此一事,皇帝寒心鼻酸,心有余悸,下令清扫梁王余党,加强皇宫守卫,整饬禁军。
又是三日后,薛恒将襄王与梁王策划宫变的证物呈上御案,由皇帝亲自定夺。
襄王与梁王同为皇后所出,关系最为亲近,梁王宫变失败后,皇上随即下令将襄王圈禁,但襄王直喊冤枉,一口咬定被奸臣所害,迟迟不肯认罪。
可皇帝的心里埋了刺,不管梁王是不是被冤枉,都一样发落了他。
薛恒便是拿准了皇帝的这个心思,才将精心编纂的证物呈上御案,成功扫去一大障碍。
皇帝膝下成年的皇子唯有太子、梁王、襄王,以及在外征战的朔王,虽然朝中局势瞬息万变,但皇帝身体每况愈下,太子在薛恒的保驾护航下,继位指日可待。
一时间,赶来巴结英国公府的权贵如过江之鲫,那些平日里与薛恒不睦的,也都闭紧了嘴巴,装聋扮哑,唯有显王当众斥责薛恒徇私枉法,滥用职权,与英国公府划清界限,公然为敌。
此为显王无奈之举。
他与薛恒政见不合,结怨已久,先前尚能维持个表面和平,然经云舒一事后,摩擦频繁,对薛茵的算计更是令薛恒怀恨在心,与其被对方暗中报复,还不如早早揭了这层窗户纸,将他们的敌对关系摆在台面上,如此,薛恒反而会有所顾忌,暂时不敢有所行动。
薛恒也确实没整治显王,倒不是显王掐住了薛恒的七寸,而是因为薛恒还有更着急的事情去处理。
绮竹轩内,竹影婆娑,流水潺潺,两株红梅开的正好。
为了这四季景常在,工匠们可是付出了不少心血,下人们更是精心照顾着院子里的每一株花花草草,也因能日日观赏到美景而心情愉悦。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站在白雪落红梅,冰晶点碧竹的庭院中,只觉得浑身发抖,胆战心惊。
近半月未踏进绮竹轩的薛恒此刻就站在云舒的梳妆台前,把玩着她时常佩戴的首饰。他纤长冷白的手指慢慢拂过一对红珊瑚耳坠,一枚翡翠平安扣,一支珍珠步摇,继而踱步至琴架前,漫不经心地在的螺钿紫檀五弦琵琶的琴弦上一扫。
流珠断玉般的琴音倾泻而出,掀起层层雪浪,下人噤若寒蝉,个个低着头,不敢朝屋里看一眼。
“她都带走什么了?”少时,薛恒问。
左英立在房门前,道:“只有一身旧衣裳,和一些碎银子,银票,金叶子。”
“轻装上阵。”薛恒笑容讥诮,扬手指了指梳妆台旁的地洞,“她就是从这里逃出的?”
左英上前一步,道:“是的。”
薛恒默然,透过那黑漆漆的地洞,仿佛看见了云舒乖巧可人的脸。
谁能想到那张脸竟是她精心描绘出的面具呢?
她的柔顺是假,乖巧是假,服从是假,情爱是假,那句想要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更是假。
他并没有信她,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不甘与狡黠,只是万万没想到她竟有胆子干出这种事,简直是连命都不想要了!
“她去向何处?”
左英:“如世子所料,董云舒并未前往廖洲,她利用董竟给她的路引顺利离开京城后找黑吏买了新的路引,此刻她化身云州人士魏丹,前往云州首府连云城去了。”
“云州。”薛恒笑笑,“跑得够远的,想必这一路很辛苦吧。”
左英低下头,道:“董云舒几乎没有住过客栈,驿馆,生怕留下踪迹。”
“很好。”薛恒道,“告诉许知府,别让我的人在他的地盘上跑了。”
“是。
“董竟在哪?”
“和董大海夫妇一起关在地牢中。”左英道。
“嗯。”薛恒拿起梳妆台上的翡翠平安扣,用力地抚摸着,“放他出来,带上他,一起去见他的好表妹。”
——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距离京城三百里外的云州,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急着赶路的云舒不得不选了个客栈落脚,以躲过这场风雪。
这一路走来,她很少住客栈,而是住在不用查验户籍的野店里,偶尔也会在破庙,桥洞里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后便继续赶路。
她没有方向,只想着离京城越远越好,离薛恒越远越好。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她拼命遮掩自己的行踪,一出京城就到处打听黑吏,斥重金更换了户籍路引,以防事情败露后遭董竟出卖,被薛恒抓回去。
如今,她姓魏名丹,云州人氏,因父母年迈病重,回家探亲,特此进城。
最近天气不好,投宿的行人非常多,客栈里始终乱哄哄的,云舒穿过乌压压的人群进了自己的房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后,叫了一碗面,和两样小菜。
面是零星飘着些碎蛋花和菜叶的素面,两样小菜分别是葱花豆腐和腌茄子,没什么味道,但云舒吃得十分香甜。饱餐一顿后,她趁着风雪渐歇去估衣铺买了两件半新不旧的直裰,又备了皂纹靴和干粮,这才回到客栈,要了壶热茶和花生米。
此时天色已晚,用过晚饭的客人大多都回房休息去了,只有些不急着赶路的年轻人还在大堂里闲聊,云舒虽然坐在角落里,奈何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大,即便她不想听,也还是一字不差地听进了耳朵里。
“你们知道吗?皇上将襄王贬为庶人了!”一名二十岁上下,书生打扮的男子一惊一乍道,“梁王才死了多久啊,襄王便跟着被贬黜了,再这么下去,只怕朔王也快保不住了。”
“这么大的事,谁不知道啊!”他对面的麻子脸道,“说起来这襄王也真够冤枉的,皇后和梁王做下的孽,何故牵连到他!”
“听你这话,是觉得襄王无辜了?”一旁的山羊胡小哥道,“他协助梁王逼宫,哪里无辜了?”
为襄王鸣不平的麻子脸表情愤慨,“襄王八成是让人构陷了!
“不管怎么说,这天下早晚是太子的了。英国公府势大呀。”书生插话进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