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紧接着,一个身量高挑的男人被洛神给揪着衣领扯了出来。那男人身着一身黑底花衣,长发晃荡,拧着腰就朝洛神怀里扑去:洛姑娘!
  这世上,能做到这般无耻卑鄙下流装神弄鬼不知廉耻地步的,除了端宴,还能有谁?!
  我牙齿差点要咬碎了,恨不得立刻就冲过去在端宴脚上狠狠踩两下。不过洛神反应更快,即刻往后一躲,按住了端宴的肩头,不令他上前,轻飘飘冷笑道:你好得很。
  端宴扑了个空,甚是委屈:洛姑娘,我哪里好,我差点死了。
  四伯气得眼睛爆睁: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二愣子,老子要砍死他!雨霖婞咬牙,第一次与四伯达成共识:死胖子,我这次完全同意你,给我狠狠砍。
  花惜颜见了端宴,倒是分外欢喜:阿宴,你怎么躲在棺材里,可吓到我们了。
  端宴假惺惺抹了把泪:此事说来话长。
  那你不晓得长话短说,另外,你给我离洛神远一点。我努力将额角青筋按下去,压着火气问他:九尾呢,它不是和你在一起?
  端宴一耸肩:我不晓得。
  我只觉得心尖都在疼:你不晓得你不晓得我让九尾跟着你,是想让它护着你,你倒是好,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说到这,一时激动,耐不住咳嗽了起来。花惜颜忙来帮我顺着后背,端宴眼见我咳嗽,问道:师师姑娘,你病了么,脸色这般不好?
  我不理他,靠墙壁站着,端宴走过来,嘻嘻笑道:师师姑娘别恼我啦,我与你们失散后,这一路走来简直是九死一生,自己都顾不上,又哪里有空去顾着阿九。之前遇上点事,我就躲到了棺材里,这一出来,可就不见它影子。
  我一听,越发生气。这没心没肺没肝没胆没脾的浪荡子,早晓得我就该把九尾带在自己身边。这古墓凶险,也不晓得九尾它现下到底如何了。
  雨霖婞抱着肩,朝端宴身上来回打量:你说你怎么会跑进棺材里的,扮粽子扮上了瘾不成?
  端宴苦着脸回道:哪有的事,我这是被逼的。说着便往旁边一指,指着两具棺材中间的墓门。
  火光透进门去,只能看清一小部分的范围,不晓得里头是个怎样的墓室,之前我们注意力都被端宴所在的棺材吸引过去,一时半会也没顾得上这墓室。端宴指着那墓门道:大家伙遇上那能爬墙的毒粽子时,我差点吓破了胆,且那时情况极乱,便只顾着闷头逃窜,谁知这一跑,就跑到此处来了。我记得当时阿九也跟着我,我和阿九便进了这间墓室,发现里头还放着一具大棺材,我把那棺材盖一打开,哎,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他说得双眼冒精光,花惜颜笑了笑,顺着他的话问他:阿宴看见什么了?
  端宴道:我瞧见一个将军打扮的人躺在里面,先头我还以为他是个粽子,会跳起来扑人,后面发现他乖得很,一动不动,这才放下心来。那棺材里搁着不少好东西,我正想顺手摸几件,哪知这时之前那爬墙走的毒粽子死性不改,却又跟过来了。九尾跳上墙壁与他争斗,我趁此机会跑出墓室,刚巧看见墓室左边那具棺材居然是空的,棺材盖搁在地上,我就跳进这棺材里,再将棺材盖扣上,躲在里头避难了。
  说完,他摊了摊手:事情来龙去脉就是这样,亏得这棺材结实,我才躲过一劫。
  我根本没有想到左边那具棺材之前居然是空的,若是棺材盖是被掀开的,那里面原先应当是有东西,后面那东西再跑出来了不成?
  我下意识往地上瞥了眼,被我踢开的右边那具棺材里倒出来的尸体,正死寂地躺在地上。身上穿着一袭玄黑色的衣袍,襟口绣了一朵海棠花,面目苍白,是个年轻的男人。他这身打扮,倒是和之前在雨霖婞爹娘墓室瞧见的那抹玄黑色衣袍十分相似,但是这具明显是死物,而且按照端宴说法,这具尸体在我踢棺材之前,应该还是好端端地躺在棺材里的。
  我来回暗忖,雨霖婞之前说那只爬墙粽子身着一身玄黑色衣袍,如今这墓室右边棺材里头也有一具类似的着玄黑色衣袍的尸体。而门口两具棺材一空一实,这般对号入座的话,莫非那只爬墙粽子是从左边这具空棺里出来的?
  想到这,我再看了眼地上那黑衣尸体,不自禁打了个冷战。它的眼睛是睁开的,里头几乎被眼白充斥,乌黑的瞳仁诡异地向上翻起,和之前遇上的那个鬼眼一个模样,不过所幸,这具和那只不同,是个死物。
  我不敢再看,挪开了目光,雨霖婞接道:那我们都在这好一会了,你怎么也不晓得出来,存心想吓唬我们?
  端宴揉着头发,笑道:我之前睡过去了,方才醒过来的。棺材里味道重,觉得气闷得慌,正要推开棺材盖出来,结果棺材盖反而被洛姑娘掀开,倒省却了我不少气力。
  洛神略微抬起头,觑了他一眼:那倒是,你气力比我大,如今越发省了。
  我一听,觉得洛神话里有话,往深处一琢磨,顿时明白了过来。那边端宴依旧笑眯眯道:洛姑娘此话怎讲?
  洛神淡淡道:我方才试着移动了下那具棺材盖,觉得很是沉重。你要将那棺材盖扶起来,再给自己盖上去,想必,很是辛苦罢?
  端宴摆了摆手,嘿嘿笑道:这算什么,我虽不会武功,但是气力还是有的,洛姑娘你可不要小看我。
  洛神蹙了蹙眉,也没再说话,转而走到墓室门口,对我们道:我们进去,看看那个将军。
  第174章 狂化
  端宴手掌一拍,笑眯眯道:进去,进去。有这么多人在,我可不怕了。说着,随在洛神后头进入墓室,其他人也没什么异议,依次进入。
  花惜颜在我肩头拍了下:师师,我们也进去罢。
  我点了点头,走了几步,不晓得是什么心理作祟,我略微停顿了下,下意识往地上又瞥了一眼。地上那具着黑衣的男尸依旧冷冰冰地躺着,脖颈略微歪向一旁,脸部以一种甚是扭曲的姿态朝向我。
  我打了个寒噤,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不适之感,正要转过脸去,却见那男尸往上翻起的黑色瞳仁,忽地好似往下移了移。我瞧得身子一僵,再次定睛望去,那两汪眼白中盛放的瞳仁却如最初那般,依旧往上翻起,并未有如何不同之处。
  错觉?
  我拿手背揉了揉眼睛,放下来时,花惜颜回头温柔笑道:眼睛怎么了么?
  没什么,有些困倦罢。我冲她摇了摇头,在心底告诉自己许是自己太累了,一时间才会看花了眼。
  进入墓室之后,手头上有火折子的人都点起了火,光线较足。墓室呈现横向的长方形布局,只是我第一眼并未瞧见那所谓将军的棺材,反而看见一条通道直直地开在对面墓墙处,刚好与我们进来的那扇墓门相对,通道较宽,但比起墓道来自然要窄上许多,最里头黑乎乎的,望不到尽头。
  之前我进来时,出于定势猜想,便料定这是一间传统的四墙一门格局的墓室,根本不会想到这墓室里面还会劈出另外的窄道来。
  不过除了我之外,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这条通道上面,而是俱都往左边走去,那里有更引人注目的物事-----一具靠墙放置的黑色大棺材。
  我没顾上那棺材,而是一个人站在在通道入口处,往里头探看了一番。里面腐旧的味道非常之重,甚至裹挟着一层隐约的水汽,手摸在墙壁上,感觉滑腻腻的,上面似附着了一层粘液,且这种奇怪的粘液,仅仅只是靠近通道的区域才有。
  我闭上眼,吸了吸鼻子,能越发清晰地感受到水汽中的酸味。
  之前我就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座陵墓的空气味道和其间夹杂的水分,一直在不断发生改变。在我们下来的那个盗洞处,空气是潮湿而闷热的,这明显是受了那些石灰浆液的影响。越往里,离那石灰浆液的影响范围越来越远,空气自然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冰凉,水汽还是有的,不过在慢慢减淡。
  但是到了此处,空气中的水汽,却又明显增加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
  正暗忖着,一只冰凉的手忽然捏了捏我的鼻子,我猛地睁开眼,就看见洛神站在我面前,眉眼微弯道:闻什么,像只狗崽。
  我尴尬地拍掉她的手:谁是狗崽?
  洛神往那通道瞟了一眼,神色略凝,随即道:跟紧大家,莫要单独行动晓得么?你一人落在后面,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第一时间也顾不上你。
  我晓得她是担心我,才又折返了回来,忙点头应允,跟着她往左边黑棺那边走去。那具黑棺的棺盖早先就被端宴掀开,我和洛神过去的时候,棺材边上已然围了一圈人,四伯弯下腰,整个人几乎都要倒进那棺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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