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否则他变成了罪人。
  秦谨沉默,一滴眼泪却从紧闭的眼眸里滑落。
  周盛站了会儿,见秦谨情况稳定了之后。
  立刻通知秦九忆她们。
  秦思赋正在手术室没听到电话,周盛问了下护士秦思赋才刚进去,应该还在消毒没有做手术,所以直接打到手术室。
  接通巡回,秦思赋,我是周盛,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通知你,跟爷爷有关,请马上出来。
  但周盛还是打慢了,秦思赋刚开胸,闻言,捏着手术刀的手一紧,面不改色吩咐助手开胸钳。
  已经见血,秦思赋是收不住的。
  江烈忍不住开口回答周院长,主任已经开胸,没办法中止手术,见谅。
  秦思赋扫了一眼江烈,低头示意挂断电话。
  她知道,周盛非到必要时候不会不惜打断她手术也要通知她,心一沉,她已经有了答案。
  可能爷爷不行了。
  强忍住泪水,她稳了稳心神,逼着自己全神贯注这场手术。
  可是颤抖的双手和无法集中的精神出卖了她,她咬牙,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
  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她沉声道江烈,换瓣手术你的成功率有多高?
  百分之九十五,整个心外科仅次于你。江烈已经猜到了秦思赋想干什么,主任,我来吧,我是这个病人的首诊医生,他的情况我很了解,全程也参与了他的一切检查和方案讨论,程序上没有问题,我可以来。
  秦思赋无声的叹了口气,短暂的思考了三秒,放下手术刀,抱歉。
  她快速脱下手术服,回办公室拿起车钥匙。
  来不及请假,直奔医院停车场。
  这时候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停车场没有什么人。
  秦思赋走到自己车面前,还没解锁,下一秒一道强光直射她的眼睛,一时间她睁不开眼,拧眉想看清对面的人。
  对面是一辆黑色吉普,秦思赋定睛一看,勉强能看清对面是一个戴着帽子口罩的人。
  还没反应过来,他加快车速,直直地冲向她。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车速太快,秦思赋避之不及。
  眼看着车就要撞上她,一只手突然伸出来,一把拉过她,用力一推,两人都倒在地上。
  秦思赋仰头,是苏琛念。
  黑色吉普如一道黑影穿过,眼看着没有撞上又要倒回来再撞一次,苏琛念拉着秦思赋折身一闪推开秦思赋,快速一跳,狠狠摔在地上,车身和她惊险擦身而过。
  两次都没有撞到,吉普车显然恼怒了,愤愤不平的砸了下方向盘,但以防被发现,还是不甘心的快速驶离现场。
  秦思赋起身,双腿一软,直接跪在苏琛念面前,顾不上自己,秦思赋抓住她的手,急忙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苏琛念掌心摊开,赫然已经磨出了一条条血印。
  她淡笑道没事,皮外伤。你呢?有没有摔到哪里?
  秦思赋长舒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你认识吗?你的仇家?他想置你于死地。苏琛念单手扶起她,问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最近?
  她还提?
  她无缘无故消失那么久,现在又突然出现,问她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严格意义讲,秦思赋是被苏琛念丢下的。
  突然中断了联系那种丢下。
  秦思赋面色一冷,想起周盛的话,拉开车门,坐进去。
  我还有事,以后再说。
  第75章 她们跪下
  苏琛念见状,眼疾手快坐进副驾驶。
  问她你去哪儿?现在不是还在上班吗?
  你跟踪我?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秦思赋不可置信。
  苏琛念闻言,脸一僵。
  可怜巴巴的指了指还在流血的手掌,能让我包扎一下吗?好歹也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吧?
  对于她转移话题,秦思赋眼底一闪而过失望。
  冷声说座椅下面有医药箱,自己包扎。
  脚踩油门,秦思赋把车速开到最大。
  一到秦家,第一时间奔向爷爷的房间。
  推开门,屋内已经站满了人,鸦雀无声,无比沉重和压抑。
  周盛站在门口,见她进来,情绪低沉,爷爷不行了去和他说说话吧。
  里面秦利江一家都在,在秦谨面前,站得笔直。
  秦思赋侧着身子站到秦谨床前,秦九忆和温书澈并肩而立。
  见秦思赋来了,温书澈退后一步,低头擦了下眼泪,把地方腾给秦九忆和秦思赋。
  还未开口,眼泪就像断线的风筝一下落下。
  秦谨蔓延欣慰的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秦思赋,艰难的抬手,思赋,你和你姐一定要压住人工心脏的价格,让不富裕的家庭也能有希望。
  看啊,他最后的嘱托也是人工心脏。
  秦思赋哽咽道是,我知道爷爷。
  爷爷,你别走好不好?别走,你还没看见我成家呢,你还没看见我姐的孩子呢,爷爷,你坚持住好吗?没关系,我们用最好的药,我一定可以维持你的生命的。
  秦思赋歇斯底里,周盛哥!联系医院,把爷爷转进icu,我亲自监护。
  她已经失去了理智,紧紧握住秦谨瘦骨嶙峋的手,哭到失语。
  直直的跪下,额头抵住秦谨的手爷爷。
  秦思赋,爷爷已经到了终末期了,不可逆了,你理智一点。秦九忆不忍的低头。
  她退后一步,当着整个秦家的面,傲骨如她,弯腰虔诚的跪在秦谨面前。
  这一幕,无不为之动容。
  两姐妹四目相对,同时弯腰给秦谨磕了个头。
  好了,好孩子,快起来。
  秦谨动不了,只能招招手。
  转头,目光看了眼门口的苏琛念。
  你们俩要好好的,小九跟我讲过了,她是个踏实可靠的人。
  秦思赋一怔,苏琛念走近秦谨的床。
  郑重的说爷爷,您放心,我们会好好的。
  秦谨仰头,微微点头,无声的默认。
  然后,永远的闭上眼睛。
  心电图逐渐趋于一条直线。
  秦思赋震惊的起身,第一时间想给秦谨做心肺复苏。
  爷爷!
  秦思赋!
  秦九忆拉住她,苏琛念也拉住她。
  两个都只有一只手能活动的人用仅能活动的一边拦住她。
  爷爷已经走了,别再让他受苦了。
  即使不忍心,苏琛念还是拦住不让她动。
  秦思赋崩溃了,靠在苏琛念肩头,无声的落泪。
  眼泪染湿了苏琛念肩上一大片的布料,苏琛念拍了拍她的肩,有些笨拙的安慰她。
  爷爷走了,带着笑走的。
  秦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之后,分别去了秦九忆和秦思赋的地方,给她们上了最后一课,亲眼见证这两个人在自己领域熠熠生辉。
  所以他知足了,只是无奈的是他终究没有看见温书澈光明正大进门。
  爷爷的葬礼是在第三天下午举办的,由秦九忆全权处理,给秦谨选在了他战友们的周围。
  下雨了,一遇到这种悲伤沉重的事情天公就不作美。
  秦九忆不想让温书澈去,一来是她还怀着孕,下着雨,怕她感冒,二来这不是什么喜事。
  但温书澈坚持要去,她说她远远看着就行。
  秦九忆拗不过她,只好妥协。
  那天所有人都穿着一身黑色出席,秦利南那一辈站在最前面,秦九忆那一辈站在后面。
  雨中撑着一把把黑伞,雨势明显越来越大。
  秦谨的遗体告别仪式在昨天就举行过了,那天跟秦家平时交好的一些家族当家作主的人都来了,给足了秦谨最后的尊严。
  今天看着骨灰入土,只有秦利南和秦利江为首的几个后辈。
  秦九忆抱着一束菊花,面无表情的站在雨下,她身姿挺拔,端正不屈,笔直的站在墓前。
  苏琛念想上前,被温书澈拦下。
  先别过去。
  那边不欢迎她们的。
  苏琛念垂眸,无声的叹了口气。秦爷爷走后,秦家必定要不安宁一阵子。
  连她都知道,秦谨那份遗嘱。
  可能会让秦家当家人易主。
  不会的,那个位置她避之不及。温书澈说出来的话坚定又不容置疑。
  她总是无条件相信秦九忆。
  苏琛念眯了眯眼,没有搭话,消失一个多月后,她身上终于有了成熟稳重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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