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她说,各取所需,她也需要阵法中龙脉的力量。而在帮助太祖布下阵法后,她就告辞离开了,无论太祖如何寻找,此人都如石沉大海,再无讯息。
  叶晨晚沉默着注视玄若清,思考着他所说的可信度。
  此事听起来的确有些虚无缥缈,有如仙神一般从天而降,帮他完成了大业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这样的人,究竟所图为何?到底与玄靳达成了怎样的交易?
  看来她还需要找人求证一下这件事。
  在得到了需要的讯息后,叶晨晚也不愿再与他纠缠片刻,当即准备离开。
  玄若清目光怨毒地注视着叶晨晚离开的背影,忽然开口道,天真啊天真叶晨晚。
  他狞笑的声音回荡在阴暗的地下室中,你真的以为你父亲的死有这么简单吗?
  意料之中的,女人停下了脚步,转瞬后就又出现在他面前,皱着眉面色阴冷地追问,把话说明白。
  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今日实在经历了太多变故,玄若清只是蜷缩着咳血,没有回答叶晨晚的追问,最后在呕出一口黑血后昏死了过去。
  叶晨晚将游南洲唤来,对方诊脉后道,遭受的打击太大,急火攻心,昏死了过去,一时半会儿估计是醒不过来。
  叶晨晚面露嫌恶地扫了他一眼,别让他死了,醒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她急于去求证玄若清所言的真假,没有时间和他在此处浪费时间。
  只是他所言的话语,像一块刀刃的碎片,隐秘地埋进了心中,只等着再某一天割开血肉,狰狞着破土而出。
  、
  叶晨晚接下来几日,都在调查容珩此人的消息,但正如她原本的印象一般,史书与各色浩如烟海的资料中,都未有关于此人的记载。
  她也去问过苏暮卿,可否有一位秘术大能唤作容珩。
  苏暮卿也是面露疑惑,她说两百年前以秘术闻名的人物也不过出自三脉,一是清河苏氏,二是苗疆五仙教的蛊术也是秘术的一种,三则是北境魏国的巫术一脉,这三脉中都未曾听过有人名为容珩。
  一时间又陷入了僵局。
  叶晨晚心中想,既也是两百余年前的旧事,或许叶照临当初有所知晓。
  当即派人去整理叶照临的遗物,正好叶照临当初尚还是镇北侯,未曾受封宁王时,也住在京城中的镇北侯府,也就是现在的京城宁王府内。
  在仔细地搜寻后,竟然真的在宁王府的几间暗格中,寻到了叶照临当初留下的几本手札。
  泛黄的书册被岁月打磨沉浸出陈旧的气息,叶晨晚良久地注视着面前几卷薄薄的手札,伸出的手几次复而收回,最终只是良久摩挲着手札的边页。
  其实她曾有无数次机会翻阅叶照临的遗物,但她似乎从未对此有过多少兴趣,世人多对她的祖辈充满了无数遐想与敬仰,而她知道,最耀眼的骄阳也会在地面落下阴影。
  或许是内心深处知道北杓七子的故事太过惨烈,她下意识地在回避已有的结局。
  而此时已经避无可避,叶晨晚深吸一口气,沿着书册边缘翻开了薄薄的一册手札。
  比起后世史书记载中叶照临绛衣雪尘的锋芒,叶照临的字迹却要显得清丽许多,单看字迹语句,全然不会觉得是史书中身后白骨垒作高台,身前荣光万丈的那位宁王殿下。
  字迹缱绻,语句清丽,正似江南清池一一风荷举,采莲梦入芙蓉浦。
  手札中并未有一开始猜测的什么秘密,不过是些随性所致的随笔,却可见执笔人的温柔,连琐碎之事在笔下也显得温柔缱绻。
  叶晨晚反复翻看着书册中的内容,却并未因里面温柔的言辞而放松,相反,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指尖微微颤抖着。
  因为一个人在书册中出现的频率,实在是太频繁了些。说手札中尽数写的是这一个人也不为过。
  清元四年,便衣往墨临去,苏辞楹让我于扶风楼落脚,也免去许多奔波。观扶风楼地势,东连瀛洲港,南通朱雀门,可谓是墨临城最黄金的地段。她眼光向来毒辣,但凡经手的铺面从未有过亏损。
  她抚琴,请我饮一盏梨花酿,道此酒名为东栏雪。
  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清元五年,府上百年银杏枯萎。心中可惜,无奈也只能派人铲除,再寻一株银杏树移植。正巧苏辞楹来府上,不知她用何法,银杏竟死而复生,繁茂一如当年。
  她言见我喜爱此树,不忍见之枯萎,愿银杏年年繁茂,我亦岁岁康健。
  我知晓她惯爱说些花言巧语,无非是想在我手下讨个巧,在税务上少收她一笔。
  她不知,愿花开花谢年年,岁岁长相见。
  后面的字迹凌乱许多。
  丙午年七月,惊闻闻弦死讯。
  再见她时,神色哀戚,再无当年神采。
  她说,闻弦是为她而亡。
  后面字迹几经落笔又涂改,留下片片墨痕。
  但此事错不在她。
  叶晨晚屏息翻到书册的最后一页。
  戊申年三月十七,逼宫。
  与玄靳定下交易,我为他驻守北境,无诏不得入京,而皇族世代不得加害墨怀徵与苏辞楹及其后人。
  与他做交易自然是与虎谋皮,但北境战事频繁,他分身乏术,萧遥已死,此事除我外他无人可选。手握北境兵权,亦可威慑他一二。
  明日当启程往焘阳去,山高水远,此生大抵再难相见。
  不知府上银杏,可仍亭亭如盖,一如当年?
  惟愿她安乐无虞,再无所求。
  【作者有话说】
  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出自苏轼《东栏梨花》。
  叶照临拿的是什么深情女二剧本。
  是的,她喜欢的是
  那么有奖竞猜,后文剧情里会出现的北杓七子究竟是哪一位呢?
  猜中会有红包。
  其实前文是有暗示的,当然我这样说可能又会误导读者,毕竟每个人的理解是不一样的,不用太过于纠结,按照各位自己的猜测来就好。
  154见折花
  ◎就算贪得无厌,我也不会拱手相让,重蹈覆辙。◎
  簌簌红叶零落,如*一团一团坠落的火焰。
  酽紫华光缱绻,剑锋虽缓慢,但一招一式流畅优雅,划过叶片割开脉络,又纷扬起枫叶飞舞。
  落叶中的人一袭白衣缱绻,虽是轻纱障目,执剑的动作仍是优雅从容,白衣纷扬,衣袍在远处青山雾霭的山岚间模糊成素色云烟。
  剑锋挑转,一片红叶飘落,稳稳落在剑刃上。
  墨拂歌就这样执剑接住红叶,在听见身后靴履踏碎落叶的脚步声时,才回过头来。
  殿下。
  叶晨晚看她,现在已经能够执剑,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她走到墨拂歌身边,替她拂去剑锋上的落叶,帮她将霁清明收入剑鞘中而后归还给她。
  墨拂歌指尖摩挲过霁清明剑鞘上的花纹,忽然开口,殿下,你身上有血腥味。
  叶晨晚一怔,轻嗅自己的衣袖,仍然是白檀木的气息。审问玄若清已是前几日的事情,她也早就换了套衣物,理论上不应该还有血腥味残留在自己身上。
  但转念一想,失明之人的其他感官总是更加敏锐,墨拂歌所说的血腥味,也未必是指气味,只是指她能感觉到近日自己的手下见了血。
  念及此,她还是回答,前两日,去找玄旸算账了。
  她隐瞒了玄若清的事情,一是不确定这件事会给墨拂歌情绪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二是有些要沾血的事情她在背后替墨拂歌料理了就好,不必让她见到自己那副模样。
  墨拂歌沉默的时间比预想的要长,她低垂着眼眸,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剑柄,最后才轻声道,原来如此,对不起。
  叶晨晚疑惑,这为何要向我道歉?这本就是我和玄旸的一些私仇。
  她心中诧异,她与玄旸的仇怨纯粹是当年玄旸对她的那次殴打,此事显然与墨拂歌并无关联。
  但墨拂歌并没有回答,指尖反复摩挲着剑鞘,最后轻声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她的声音清淡得如同一缕随时会飘散的青烟,正如衣袂下单薄的身躯。
  叶晨晚最终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近日审问了玄朝的皇族,据他们的供述,当初是一个名为容珩的女人寻到了玄靳,告诉他自己可以帮助他篡改龙脉,也是在她的指点下,玄靳才能铸造出皇宫地底的那个繁复阵法。
  她将玄若清地供述简单地复述给了墨拂歌,你可听说过容珩此人?近日翻遍史料,也从未寻到此人的半点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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