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裴爱善站在车旁,没想到李玉珀直接从旁走过,还没等她惊讶地叫一声李总,车里终于袅袅婷婷下来一个人:怎么,还装没看见呀?
  当然看见了,李玉珀平淡地说,这么大一辆车,我秘书这么大一个人,我能没看见吗?
  那还往哪走?秦宝灵笑道,来坐我这辆车吧,还有话对你说呢。
  不等李玉珀同意,她直接说:小言,和韩国秘书坐那辆迈巴赫去,那辆是新车,去暖暖车。
  吴言愁眉苦脸,裴爱善倒是动作很快,不忘提醒一句:秦女士,我是俄罗斯人。
  让咱们坐咱们就坐吗?等到了车上,吴言小声说,你觉得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裴爱善很疑惑,我们这时候不就该主动回避吗?你不知道李总和秦女士的关系吗?
  你真是外国人。吴言恨铁不成钢,深觉和她说不到一块去,哪有这么简单的,哎,和你说不清楚。
  裴爱善更疑惑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清不清楚呢?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俄罗斯人想,学吧,学无止境!
  车后座上放着一只相当滑稽的毛绒玩具,李玉珀仔细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它实际上不是一只,而是两只,一黑一白两只生物勾肩搭背地搂在一起,她抿了抿唇,不得已问:这是什么?
  秦宝灵疑惑地嗯了一声:你看不出来?
  李玉珀问道:这很容易分辨吗?我觉得像两只秃毛猴子。
  秦宝灵马上不高兴了:什么叫秃毛猴子!这是两只小熊,这个玩偶叫做抱抱熊!
  李玉珀看了又看,甚至摸了一把,确实挺柔软,但这副样子不管怎么样她也很难认为是熊。
  秦宝灵探出身,伸长胳膊,从副驾驶上掏回一个玩偶来,举到李玉珀眼前让她看。虽然还是一样的抽象,但这次李玉珀认出来,是一只斑纹猫,两爪抱着一只雪白的毛茸茸耗子。
  这个叫做,她煞有介事,永远在你怀里。
  李玉珀抿唇笑了笑:你都是从哪找来的这些东西。
  她倒是不知道,秦宝灵什么时候转了性了,居然喜欢上毛绒玩具。以前她床上的趴趴鸭都要被这个刻薄女人翻来覆去地嘲笑,还乱开玩笑:小熊是不是还没断奶呢,晚上还要抱着毛绒玩具睡觉?
  等真把自己惹急了,就变了脸,可怜巴巴地说:没断奶没断奶也是可以的呀,虽然我没有奶,但是我有
  秦宝宝!气得她大喊一声,秦宝宝!
  秦宝灵一脸无辜,语笑嫣然:网上买的呀,可爱吧。
  她搂着那只永远在你怀里,捏捏老鼠的细尾巴,明知故问道:李总一大早的要去干嘛呢?
  麦考克赴华的消息不是秘密,有心之人,比如秦宝灵,恐怕是航班都查出来了,李玉珀知道,她故意跟着自己一块来,怕是卖乖讨巧呢。
  明知道的事情就不要问了。李玉珀道,这辆飞驰稳稳地跟在迈巴赫后面,正一路驶往机场。
  这话说的。秦宝灵将头枕在她肩膀上,一股双面牡丹的幽香气袭过来,既浓又轻,仿佛一股缭绕的体香。即使知道,我也想听你亲口说给我听。毕竟你说给我的,是一手消息,我听说的,是大家都知道的二手消息。
  要换成别的奥斯卡导演赴华选角,其他人怕早就按捺不住了。这次是因为李玉珀,再加上自己和李玉珀的关系,才让那些人收起了心思,静观其变。
  昨晚她看着是和童晴抱怨,实际上心里爽快极了。她就爱又争又抢,管你们别人呢!一个的爱等等着吧,老娘来了!
  而且我也是深思熟虑过的。秦宝灵道,吐息发烫,红唇微热,她懒洋洋地把高跟鞋脱了,她常坐的位置,下面有块洁净的长毛地毯,专为她赤脚踩的。
  敛锋刚落地,主管运营影展的公司还没有正式注册好,事情太多,麦考克导演来华,要是你不能一直陪着,让下面的人跟着,好像也不是很重视,不如交给我吧。
  她说得自然在情在理。秦宝灵无论何时都是通情达理的。哪怕是彼此都知道对方打着什么算盘,依然能够天衣无缝的说出一套体己话来,心里如何想的不知道,面上总是完美无缺。
  交给你,怕你到最后不情愿。李玉珀同样像是诚心实意,给麦考克满京城做导游,到最后她也不一定会选你,她这人,最重视的就是四个字,公私分明。
  那又没关系。秦宝灵说,我做这件事呢,一是自己除了选服装周的衣服和准备演唱会之外,最近实在没有事情做,能和这样的大导演沟通交流,我很高兴。二是我想为你分忧,这也是实实在在的,掺不得假的。
  三呢。她柔软的嘴唇幻觉一样从李玉珀颊边一擦而过,将身子直了起来,我要说真对这个女主角无欲无求,那肯定是说假话,尽人事,听天命吧。
  秦宝灵说话,向来是有真有假,谁都知道她是有真有假,可是依然被骗得一塌糊涂。说骗,倒也不尽然,因为真假是堂堂正正摆着的。爱信她的人,多信了几分真,憎恶她的人,多信了几分假,全都输了,只有她,赢得岿然不动,屹立不倒。
  自己当初小看她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匆匆地捉不住。
  这会儿不在意输赢了?李玉珀道。
  秦宝灵狡黠地说:你不在意,我就不在意,你在意,我就在意。
  她垂眼看自己的脚,昨晚和童晴吃完饭,顺带去做了护理。那是两人常去的一间美容院,当年还没什么名气,纯做spa,服务非常好,她俩每次拍完戏都要在那儿好好休息一下,就投了资,扩大成了个医美机构,请了好几个好医生,现在已经做得很大了。
  当年有个男孩子,很勤奋,知道自己不如女孩子细心,做护理,涂指甲油是加倍的用心。她俩只投资,不管经营,前些年这个男人当上了总监,她还对童晴说,这就跟医院的原理是一样的,护工明明是女性多,结果一个男的来了,马上变香饽饽,总监之位肯定是他的。
  昨晚去的时候,那男人挺会来事,忙前忙后的,她看着有意思,随口道:那你给我弄吧。
  结果没想到这句话一出,那人居然忸忸怩怩了起来,自恃身份一样,这不行那不愿意的,最后勉强给她涂了甲油,那么好的杏粉色指甲油,居然涂出了边,她抬起一脚,直接把那男人踹翻在了地上。
  心情那么好,险些叫人给坏了。
  这会儿她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不舒服,索性把脚伸到了李玉珀腿上,叫她也提出意见:你看这指甲油是不是不对劲?
  李玉珀真是无语了:下去!
  这我的车好吗?秦宝灵把脚踹到她怀里,快看,是不是涂的还是不够完美?
  你放的地方不是你的车,是我的腿。这女人无论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真是都有让她失语的能力。
  有时候她觉得秦宝灵真是有超能力的,不管是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嗲起来永远是旁若无人,自自然然,造作到已经到了一种浑然天成,毫不知耻的境地。而且最可恨的是,她得天独厚一张脸,无论如何让人生不出真心憎恶。
  连她都是一样。人是可悲的视觉动物,她很难全身心厌恶这样一个美人心在厌恶,身体比较诚实。
  李玉珀握住她的脚腕:下次记得穿凉鞋,这样全天下都能帮你定夺你的指甲油是否完美。
  土。秦宝灵张开嘴唇,字正腔圆地做了一个口型,气声悠悠地打出来,真土,谁穿凉鞋?
  她对自己的指甲油决定眼不见为净,转过脸去,只余一双腿,丝绸的裙子滑脱到大腿,仿佛还在静待着什么一样。
  李玉珀手微微松开,顺着脚踝上滑,她小腿纤细,带着一股丰润的热度,皮肤细白均匀,连膝盖都是柔腻的。
  秦宝灵故意将目光瞟过来,演戏似的横她一眼,戏里的表情多完美,现在的表情就有多美丽。
  下一秒,腿被人直接推了下去,她没东西扶,被惯性带的一跌,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李玉珀揽着腰带进了怀里,闷闷的一声,脚后跟实实在在地磕在了绒毯上。
  宝宝,自重。这位公主笑微微的,长睫微垂,眉目越发浓丽。
  秦宝灵又恨又痛,真想把这个新晋笑面虎的笑脸面具连血带肉地撕下来,再笑!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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