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这是小学的课外实践课,偶尔天气好的冬季,滑雪场都会邀请附近的小学。
要是自己挤进去,那完全就是那个鹤立鸡群的大显眼包。
楼边夏:我听那个教练讲得还挺简单明了地,对初学者的帮助挺大的。
简柯瞪了她一眼,不服气道,大人的经验都是通过实践积累的。
可事实证明,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满,打脸的时候会很疼。
简柯不自量力地上了坡道,下滑的过程就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惨不忍睹。
每次都能以一种更新奇的姿势摔进雪堆里,又顽强地爬回坡道上,继续摔,无限循环。
大概有些事是不会摔着摔着就摔出进步来的,简柯丧气地抹掉脸上的雪沫子,兀自叹气,紧接着突然听见几声欢呼和口哨声。
她拄着棍儿回身,就见初级滑道上划过一抹靓丽的身影,专业漂亮的姿势,重心向前俯冲,起跳双板腾空后那片刻的滞空感就像轻盈掠过的燕子,流畅好看。
楼边夏滑了好几趟,动作优美漂亮,凌厉又肆意,简柯望着女人极致耀眼的魅力,嘴角忍不住勾起,完全挪不开眼。
最后一次滑下停留在坡道下,楼边夏抬起滑雪镜正准备往简柯的方向走,突然就被几个男人给围了上来,搭讪的口吻,目的不言而喻。
简柯默默看着那一幕,楼边夏有多优秀魅力有多大,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只是平时的她总沉在工作中,又因为地位使然,给其他人的第一感觉都是畏惧难以靠近,久而久之,身边人来人往识趣地放弃。
但*生活里的楼边夏就是沉默寡言的冷美人,清冷的气质最能勾起人的征服欲,让人为之倾倒着迷。
怎么好像围的人越来越多了,简柯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还总说自己招蜂引蝶女人缘不断,我看她这招男人的体质也不弱啊。
在某人心里酸的都能蘸饺子时,楼边夏不知道说了什么,才施施然抱着滑雪板拨开包围圈,走了过来。
小朋友滑得怎么样?楼边夏淡定问着,装作没看到简柯之前一次次摔得狗啃泥的表现。
简柯下意识脱口:那自然是没有楼总有本事,滑了几圈就有了一大帮的追随者。
楼边夏笑着看说话阴阳怪气的简柯,噙住唇边的笑意,哪来的追随者,就是见我滑得好,多问了几句。
简柯暗自嘀咕:骗谁呢,看那些男人激动的样子,孔雀开屏?求偶晚期?
而且,楼边夏凑近,将简柯护目镜上沾的泥点抹净,我告诉他们我是和女朋友一起来的。
简柯睫毛极快地颤动,明明隔着护目镜,她却觉得楼边夏的撩拨触之可及。
需要我教教你吗?小笨蛋。楼边夏满含笑意的口吻响起。
简柯羞红了脖颈,嗫嚅道,需要。
膝盖下弯,双板距离不能太近,滑的时候要重心在前楼边夏耐心指导着简柯,手搭在她的肩膀轻轻下压,调整位置。
但一会儿的功夫,简柯就开始往下出溜。
双板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大,像是要劈叉,两边的雪杖被狠狠戳在地上,却好似两根没有用的装饰。
别往下遛了刹车,刹车姿势
简柯欲哭无泪,我控制不了。
明明手脚都是自己的,姿势她也记住了,但她就是平衡不了,身体不听使唤。
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站着的人,楼边夏无奈拽着简柯后腰的衣服,从背后将人紧紧环抱住。
近在耳边的热气和腰上不容反抗的力道,让简柯有点别扭,垂下头,瞪着滑板上的两只脚。
都怪你们不争气。
人多的地方实在不方便练习,简柯已经看到不少人撞人连连看的糗事。
楼边夏戴手套的手拍了拍她的护目镜,某人好像没资格笑别人吧。
她四下望了望,带着简柯到了稍远一些的矮坡上,坡度不陡,更方便练习。
但简柯似乎完全没点满这方面的技能值,好不容易能保持在平地上的平衡,可滑坡道还是花式地摔。
她叹了口气,却听到了几个孩子的笑声,只见不远处几个穿滑雪服的孩子肆意地在雪地上滑来滑去,疯玩,仿佛如履平地。
简柯艳羡地看着,他们看起来水平比新手要高出一大截,应该是专门学过的。
孩子们追逐打闹还伴随着一阵笑声,横冲直撞地在大人之间掠过,像示威更像炫技,被骂了几声又嘻嘻哈哈地滑远。
没多久又逛到了简柯和楼边夏所在的矮坡,绕着简柯打转。
大概是看出了简柯笨手笨脚像新手,两个好事的就去撞她的滑板。
简柯被撞得一个踉跄,摔坐在雪地,听见那几个孩子在哈哈大笑。
可他们没笑几声,速度敏捷的楼边夏就滑到了他们后面,精准揪出那两个撞简柯滑板的孩子。
一手揪一只耳朵,板着脸呵斥,警告他们再胡闹就要找滑雪场的管理员喊家长。
两只耳朵被揪得通红一片,两个孩子疼得哭喊了起来,连连道歉,楼边夏才慢慢放开了手。
孩子不打,上房揭瓦。
简柯看着楼边夏教训孩子这一幕,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可很快,她嘴角的笑意就僵住了。
那几个挨了教训的小孩一脸愤恨地互看了一眼,一齐冲到了楼边夏跟前,直接上手推人。
楼边夏站的位置在矮坡靠进断层的边缘,因为雪下得厚,边缘轮廓看不真切。
陡然被这么一推,她的身体往后仰,直接从断层摔了下去。
这一幕,把简柯和几个熊孩子都吓了一跳。
楼边夏!
简柯赶紧跑了过去,几个熊孩子也慌张地迅速跑掉了。
矮坡的坡度平缓不算太陡,但断层和下面雪地的高度还是差了不少。
简柯弯腰去看,就见白茫茫的雪地上,一身黑色滑雪服的楼边夏安静地躺在那里,毫无声息,一动不动。
一瞬间,她的大脑空白。
颤着手解开滑雪板,简柯踉跄地跑下矮坡,因为跑得焦急,她矮下身体几乎是半滑半跪地滑下坡,双腿被磨得发麻。
可所有的感官仿佛一下子都消失了,耳边没有声音,眼前被翻涌的泪水打湿,她深一脚浅一脚狼狈地跑向楼边夏。
恐慌、害怕、不安、急切,种种情绪在短短的一两分钟内沉甸甸聚集在简柯的胸口。
身体某个地方好像破开了一个黑洞,呼啦啦地两头灌冷风。
楼边夏!简柯又喊了一声,声嘶力竭,带着哭腔,还没走近,已经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又极速冷却,湿漉漉的泪痕清晰可见。
直到简柯看到雪地上的楼边夏突然睁开了眼,手臂抵在地面,缓缓坐起来。
宛如灵魂从地狱兜了一圈,又重新上升至人间,发冷的身体再度回温,简柯腿软地跪在楼边夏旁边,脸庞的泪水怎么都抹不掉。
而楼边夏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就这么紧张?那早知道我该多躺一会儿?
简柯咬唇,又气又急地淌泪:这种时候,你开什么玩笑?万一你摔下去的地方正好有什么突出的石头之类呢?!
她这么担心,这人倒好,闭眼装死??
楼边夏抹掉简柯的眼泪,手指触及那股温热的潮湿,震颤直击心扉,她无奈地败下阵来,好了,别哭了,雪积得那么厚,这种高度还是没什么大碍的。
刚才是因为后背震得太疼,所以有点没缓过劲。不是故意惹你担心的。
短暂的急促下坠,砰地一声像摔在了用冰做的硬面,片刻的眩晕让她整个视线变得模糊黑暗。
她闭上眼感觉身体发冷,好像真的感受到了某种濒死感。
混沌的大脑在听到简柯呼喊的那两声破开了一道清明的口子,楼边夏能感觉到对方在奔向自己。
嘶哑的声音穿过冷冽的风都能听出那抹担忧和不安。
简柯抬手摸着楼边夏的后背身体,认真检查,就算没外伤,也得去医院好好检查。
既然办了滑雪场,附近这一带肯定都仔细清理过。看见简柯心焦抹泪的样子,楼边夏觉得自己此刻的心异常柔软。
她将仍然小声抽泣的女人搂进怀里,但你这么担心我,我真的很高兴。
阳光暖融融照在两人身上,雾蒙的天在层层退减中转蓝,远山青蓝的轮廓似乎变得清晰了许多,连冷杉的霜柱也在汩汩往下滴水。
简柯的哭泣声渐渐停了下来,感受着怀中的温暖,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才算是让她终于松下了身体里那根紧绷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