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她嘴角不住地上抿,观察着简柯变来变去的小表情,对方嘟着脸,明澈圆溜的小鹿眼写满了忧伤,随即又开始滴溜溜地转。
大概是在想待会儿要如何跟她扯谎。
小杨,这也挺晚了,你是不是该下班了?楼边夏余光扫了小杨的一眼,小杨立马心神意会。
简姐,那我就先下班了,车我也开走了,你到时候坐楼总车回酒店吧。
没等简柯出声挽留,小杨已经一溜烟拿着药膏贴走出了门,没影儿了。
楼边夏:你这小助理行事作风还挺风风火火的。
大概是随了简柯?
简柯咬牙,脑子少根筋,白瞎我给她涨的工资。
林静的事,能第一时间想到向我告状,说明她还是挺机灵的。
楼边夏放下药膏和棉花棒,又突然单膝蹲在了简柯旁边,抬手慢慢撩起简柯的裤腿。
简柯的练功服裤腿宽大,坐在木椅上,仅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腕,她刚想阻止楼边夏的动作,但楼边夏已经飞快地拉到了膝盖。
右膝盖关节的部位晕染开红紫的淤青,斑斑点点。
楼边夏:不想让小杨知道?
简柯没想到楼边夏竟然注意到了这点,要是被小杨知道了,不出一天剧组其他人就都知道了只是磕碰出来的淤青,两三天就好了。
自从楼边夏那次探班,简柯能很明显感觉到工作人员包括导演编剧在内对她的某种优待。
态度变得尊重,拍个打戏能问上好几遍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ng了导演也是笑眯眯说着没什么大问题,再来一次就好。
有了独立的化妆间和更衣室,副导演还觉得我身边只有小杨,各方面都顾及不到,特意分了三个场务来照顾我。
实在没必要,我不喜欢有太多人围在我旁边。就连小杨,也不是上班时间每时每刻都待在她旁边。
简柯嘟囔地跟楼边夏抱怨,楼总,你的霸总光环都加成到我头上了。
楼边夏垂下眼睑,额前的碎发微晃动,一边听简柯小声的倾诉,一边伸着拇指轻轻按摩着淤青外围的部位,有规律的打圈。
闻言过了一会儿,才极轻地问道,你觉得这样不好?
简柯沉吟了一会儿,有人罩当然没什么不好,还能省掉不少的麻烦。就像之前的林静,要是早知道我的后盾是你,借她十个胆子也不会来找我麻烦。
楼边夏:因为光环而突然对你改变态度的人,无需在意。
感受着膝盖上被缓慢揉搓的温热,药油在楼边夏的掌心被熨热,化开成淡淡的刺激味道,简柯觉得心尖的位置被一阵暖流淌过。
不过楼边夏忽而抬眸,眼睛里闪烁微光,你想不想让我当你一辈子的后盾?
四目相对,黑色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彼此的脸庞,那句如誓言般的话坠地,掀起了一片激荡的洪流,冲击跳动的心扉。
练功房非常安静,连窗户被风刮得哐啷作响的声音也能清晰可闻。
明确又温情的表白,跨过那天餐厅破碎的吊灯玻璃,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简柯的面前,也击垮了简柯摇摇欲坠的防线。
虽心有所觉,但真正听到,简柯还是恍惚了许久。
怪不得楼边夏选择了拒绝舒玉,怪不得那天在剧院后台舒玉会用那样的眼神打量她,怪不得楼边夏当着何蔚的面堂而皇之地宣布自己是她的女朋友。
那不是演戏,楼边夏的新欢是我。
楼边夏抿唇,见简柯呆愣住,站起身握住她交叠在大腿上的手,更近一步道,想出国的话,我也会陪着你去。
只是在那之前要把工作提前安排一下。她在简柯的手边落下一个吻,勾起的唇似柔情的春风抚过柳枝,简柯,往后的每一年都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简柯沉默下来,复杂的眸光冷寂空无,却是跟惊喜半点不搭噶,她低垂着头,咽了咽喉咙,坚定地把手抽了回来。
楼总,这个玩笑可不太好笑。
楼边夏的期盼一点点地冷却下去,眼眸里的幽光熄灭,尽管做过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可掌中的手被抽走的空落感还是让她心尖颤动。
楼边夏抿唇,这不是玩笑话,那天在餐厅说得话也都是真的。也许你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接受,但我还是
简柯勉强地微笑,轻易的一句话就能掀翻掉楼边夏如今所有的克制:是因为我和舒玉长得像的原因吧,某种程度的心理移情?
楼边夏咬牙,我喜欢你,就是一件让你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吗?你何必要找其他的借口?
简柯在心里呐喊,对上楼边夏通红暗恼的眼眶,心脏似乎猛地被刺痛了,她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可是你是女主,你喜欢的是白月光舒玉,而不应该是身为替身的简柯。
不应该也不能。
简柯似乎都能感觉到警报声如惊雷灌入她的耳内,如果楼边夏喜欢上了自己,那她的第三阶段任务相当于失败。
她闭了闭眼,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喜欢了舒玉七年,而我是你为了缅怀白月光找的替身情人。
楼总,存在于我们之间的是协议,是合同,是交易。
你现在似乎有点搞不清状况了。
这是要彻底断送掉她不可能的期许。
真够狠的。
楼边夏眸底一片猩红,往常清冷傲然的面容,罕见地涌现出一丝伤感和哀求,听着简柯冷漠毫无情愫的语调。
脑海中所有那些美好的旖旎回忆,仿佛瞬间破碎,被眼前的人一脚踩进了尘埃里。
所以,在这场交易里,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投入过哪怕一点的感情?
她扣住简柯的下巴,逼迫她抬头对视着自己的眼眸。
既然能说出如此不近人情的话,又为什么要怯懦地埋头颤抖?
简柯睫毛轻颤,双手死死攥成一团,指甲嵌进软肉里的疼痛都没能让她从翻涌搅碎的情感片段中清醒过来。
凌乱的、潮湿的、暧昧的、欲色交织的、如心烧如叩击如质问,似乎快要淹没掉简柯勉强支撑的冷心冷口。
感受着楼边夏的偏执与狠戾,简柯嘴角嘲讽似的勾起,回应道,我是个演员。
所以是逢场作戏,所以是假意逢迎,全无半点真心。
简柯感受到下巴传来的疼痛,不自觉皱起了眉,就感受到楼边夏贴近,呛笑一声道,那我现在是不是该夸一句简小姐演技不错。
她露出微笑,从楼总现在的反应来看,确实如此。
楼边夏松开钳制简柯下巴的手,刚才骇人惊惧的气息竟然一下子被收敛地干净。
仿佛之前的一幕只是简柯因为心底的矛盾惶惑而自己衍生的幻觉。
她撩了头发,双手一摊,还真是极少看到你如此色厉内荏的样子。
看来从前娇纵的大呼小叫是为博我喜欢耍的小手段喽。
简柯眼神一晃,那其实并不能称之为手段,最初是被楼边夏逼急了爆发出来的小脾气,没想到却效果拔群。
她不满瞪视着情绪如天气预报一样不稳定的楼边夏,不明白她是被气疯了,还是真的在深究简柯耍的媚主花招。
楼边夏:听说过脱敏疗法吗?越对某样事物感到敏感,就要越接触这样事物。
在我看来,感情也适用。既然你这么抗拒,那我之后也会加倍努力。
简柯心里酸涨一片,声音低哑,楼总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
楼边夏嘴角上扬,抬着右手虚握住简柯的脖颈,又轻柔地用手指慢慢下滑,徘徊在锁骨地带,我记得你以前还不喜欢女人。
但伺候我的时候,好像勉强地还挺开心。楼边夏目光幽深,像个精于计算的猎手在打算着猎物最后的归宿。
所以凡事,总要一步步来。
简柯觉得自己满脑子的情绪似乎都凝固了,只为了楼边夏一句句的喜怒哀乐而调动着仅存的情绪加载模块。
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所有she出去的冷枪毒箭,都如泥入江海,拳头打在棉花上,得到了一个蓬软香甜的吻。
简柯享受过楼边夏肆意的宠溺,感受着她极致抚慰下的温顺,如今又直面对她灼热恳切的真心。
情感在煎熬与沉溺中来回拉扯,几乎快要将她割裂。
楼边夏简柯气息虚软,像是有些受不了楼边夏的无理取闹般,宛如叹息,你放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