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想到简明月,郁离后退的步伐又收回来,大着胆子和棠念意提条件。
  她想在那天去找简明月,她的朋友要过生日,家里不会给她举办隆重的生日宴会,也不会邀请权重的大人物给她庆生,甚至是她的家人也许都不会给她买一个蛋糕来庆祝。
  她什么都没有,所以郁离不想让她那么难过,毕竟是生日,一年里最重要的一天,不能得过且过。
  而且,她已经承诺了的,她还买了很适合简明月的礼物,那个水晶月亮的吊坠,她想亲手送给她。
  所以在棠念意的吻落在细白脖颈上时,她身体有意往后撇,躲开了。
  我不想去宴会。
  她说着,随即腰肢被握住,棠念意眼神暗了下,什么事让你那么看重?
  郁离红了脸不敢挣扎,说了实话:朋友的生日,很重要的朋友,我不想让她难过。
  看起来真的是很重要的朋友,棠念意将她按在桌上,故意低了下声问:那我呢?你不怕我难过吗?
  小乖,我也要难过了。
  她低了头在她耳垂上亲捻着,说的话根本经不起推敲。
  只是那种事开始前的玩笑而已。
  郁离却当了真,她脑子乱乱的,一下便想到了折中,那我我陪你去宴会,然后我去找朋友,可以吗?
  她不答,郁离便继续问,声音发着颤,很害怕棠念意不同意:可以吗?
  回应她的是年长者不加掩饰的热吻,眼睛再度被遮住,湿热的吻落在锁骨上,一路向下。
  87第87章
  ◎所有人都会爱你◎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就到了周二。
  简明月的生日在这天,那一位小姐的生日也在这一天。
  郁离自从早上睁眼开始,一直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胸口闷闷的,要喘不上气的感觉。
  她如常按着从前的习惯度过上午,只是做题时注意力很难集中,总是要想别的,有时解题解了一半早就想好的思路突然就断掉了。
  她无法,去看从棠念意书房里拿出来的书,依旧专心不了,最后*只好放下手边东西趴在桌子上看窗外茫茫白雪。
  她在发呆,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随意画了几个圈,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该来的总会来,郁离长呼出一口气,下了楼。
  棠念意正坐在楼下看报纸,郁离从楼梯上看过去,见她戴着金丝边眼镜,高智感并着少见的斯文一起显现。
  半点市侩商人追名逐利的精明气也没看出来。
  偏偏她最爱钱,连右手无名指上都戴着寓意招财的素戒。
  郁离低下头扯开唇,有些想笑。
  她下了楼,声音很轻,三两步就来到棠念意身边,也不说话,就静静坐到她旁边。
  她先前站在楼梯上时,是可以俯视棠念意的,落差三四米,那么看着人也不大,远没有离近了的清楚,偏偏坐在沙发上怎么也忽视不掉。
  家主的气势威严是浸到骨子里的,像是某种香桂气,开始时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她侵入得彻底,才猛然发现浑身都是她的味道,怎么也去不掉。
  郁离坐在沙发上,能嗅到棠念意身上的香,檀意盎然,叫她忍不住去想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棠念意待她很好,她夸她漂亮,会在洗澡后给她吹干头发,会在郁离赤着脚踩地时不轻不重斥责她一句,然后抱着她去穿鞋。
  平心而论,她是很好的。
  她对郁离不像是养了位情人,像是养了个女儿。
  她待她就像郁蓉待她一样像妈妈一样。
  妈妈
  郁离舌尖盯着上颚,轻轻在心里念了好多遍。
  她好久没见着妈妈了。
  她的妈妈早半月前请假回了老家,她找了施工队去翻修房子,到了地方一看,老房子好多地方塌掉了,还漏雨,还是决定扒了重盖。
  棠家并不会亏待这些努力工作的人,工资开得很高,没点人脉是进不了的,郁蓉当年是凑巧,在这儿做了三年早就攒够了女儿读大学的钱,连带着还能拿出一点搭着积蓄给家里老房子翻修重盖。
  郁蓉临走时说要给郁离一个大房子,小二层,装修也按照女儿喜欢的风格来,叫郁离好好学习,等着放寒假妈妈来接她去住大房子。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脸色白了些,整个人都呆呆的,手拿开晃了下也不给反应。
  她这两天总这样,棠念意知道是焦虑,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去见世面前总是会害怕。
  她放下报纸将人半抱在怀里,轻轻揉着她的发顶安抚她,郁离这会儿看着不太好,她脸色发白,手也冰凉。
  棠念意摸她的手跟握一块冰疙瘩没什么区别。
  我想妈妈
  女孩在她胸前发出一点声音,轻得要散到空气里。
  她低下头才能听见她说了什么。
  我好想妈妈
  人在不安害怕或是无助的时候总是想找到那个人,那个唯一能给予安全感无条件包容自己的人。
  妈妈。
  郁离情绪落点忽然变低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回家,想哭,想回到老家里去,哪怕阿婆当着领居的面说她是外来户笨猴子也没关系。
  她现在思维散得很快,攥到什么想什么,很快又想到了阿婆。
  阿婆,妈妈的妈妈。
  妈妈总说阿婆对她很好,可是郁离的印象里只有阿婆把她推出去,说她是笨猴子的画面。
  那个老太太腰背都挺不直了,弓着老迈的身体,坐在墙根下指着她说的。
  也许后来阿婆又说了什么,或者会有一个反转,或许会说这孩子很努力,以后陪在她女儿身边也算不孤单了。
  幼年的记忆随着年数增长一点点褪色,唯一记住的就是那些。
  她想了好多事,小时候就不被喜欢,长大了,喜欢她的也没有。
  只是,她见着个疯子,那疯子说喜欢她,可她总是欺负她,她害怕疯子,最后却不得不仰仗她。
  下午四点,外头起了好大的风,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郁离伏在棠念意身上不住的哭,她说她好难过,不止是想妈妈,她觉得心里好委屈。
  人生前十八年的事都回想了一遍,说没有人喜欢过她,她们嘲笑她,做弄她,最后又抛弃她。
  棠念意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她说往后不会了,会有人来爱你。
  她之前也说过的,郁离记得很清楚。
  情绪就此打住,郁离搂着棠念意的肩膀很不好意思地问:真的吗?
  她仰面注视着家主,眼睛眨啊眨,亮闪闪的,是她迈出的一小步,期待着家主的回音。
  您也喜欢我吗?您会来爱我吗?
  她话还没说完,镜片后家主的眼睛就沉了下,有暗芒沉没,转瞬即逝。
  当然,所有人都会爱你。
  她像一位妈妈,温柔地抚摸着郁离的长发,一点点安抚住她不住低落的情绪,连话也接的圆滑。
  我当然会爱你,所有人都会爱你。
  我们是同样的物种,我们应当相互喜爱。
  郁离将脸埋在她胸口,眼底是克制不住的晦暗。
  她整个人娇娇地扒住棠念意,声音黏糊糊的,说:我没那么好的,不需要那么多人喜欢。
  她已经很依赖棠念意了。
  这一点,双方都清楚。
  下午五点,有人提着工具大包小包的上了门,是之前约好的化妆师和造型师。
  一楼专门有个房间来做这些,她们拥着郁离进了房间,并不多话,只是拿着工具沾着粉在她脸上扫画,专业得很。
  约莫一小时,郁离又被拥着出了房门,像件商品一样被人推到棠念意跟前。
  她化了妆,眼眶哭出来的红被粉底遮住,两颊添了腮红做气血。头发也从黑长直成了小卷发,高高扎在脑后,额前留下一小撮卷烫过后遮住了那块月亮记。
  礼服早先试过一次,偏保守的款式。深蓝色的礼服裙,小v领做了掐褶蕾丝设计,裙摆的轻纱上坠着好些碎钻,灯光下提着裙摆转了一圈,碎钻折射着光,亮闪闪的,像是音乐盒里的漂亮小人。
  丑小鸭变白天鹅,漂亮得不像她了。
  棠念意起身,满意地翘起嘴角,她又夸她,依旧是漂亮,像是童话书里的小公主,天真又纯洁。
  化妆师造型师识趣退了出去,别墅里只剩下两个人。
  郁离提起裙摆露出光裸脚面,眼里很是无助,细声向棠念意诉说着自己遇到的难题:我我还要穿原来的鞋吗?
  之前试衣服时并没有试鞋子,郁离也没想到这一层,如今到了时间,反而开始着急。
  棠念意笑了笑,示意她看向旁边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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