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友妻 第102节
禾衣见她脸色苍白,又见麦黄眼睛都是红的,便笑着安抚她们,“我无事,待回了府就好。”
这次饶是麦黄都没立即点头。
禾衣看着掌心的泥沙被铜书一点点清理干净,忽然心想,将军府就一定安生吗?她是否应该让青川安排悄悄去别处?
第194章 赵霁云天天与李齐光比较
回到将军府,禾衣下车时,脸色瞧着还是有些苍白柔弱,她似是听到身后温将军下马走来的动静,便偏头看过去,脸上露出羞怯的神色,“劳烦温将军了,还请里面坐,喝一杯茶。”
她说罢,又吩咐身后的铜书与麦黄,一定小心将温小娘子背下来,莫要伤到她。
女郎模样明润婉丽,举止温柔,又安排如此妥当,加之先前她曾在温府有过一番遭遇,竟是让温良才说不出拒绝之意,只能顺着她的意思点了头。
但男女有别,将军府中赵家兄弟又都不在,所以禾衣进府后非常歉意又自然地请青川招待他,而她则是带着温小娘子回了院子。
一回到院子,麦黄脚一软,趔趄了一下,铜书出声叫来院里的粗使婆子,将温淑月带去了厢房看着,又吩咐人立刻抬热水到主屋里来。
待热水抬过来,麦黄和铜书小心翼翼替她脱衣。
若是往常,禾衣沐浴时是不让人伺候的,她出身平民,不习惯脱光了被人伺候。可今日却不得不如此了,那引水口碎石颇多,又仅供一人通过,饶是她是身形纤瘦的女子,也的摩擦到多处。
麦黄瞧着禾衣如凝脂般白润的身上如今有多处擦伤淤青,眼泪都流下来了,动作小心翼翼的,不敢重上一点儿,“娘子定是疼坏了!”
禾衣垂着头强忍着,唇色也有些白,但她此时却顾不得身体的疼痛,还在出神想今日之事。
她到了此时,才是有机会问铜书:“那温将军,果真是那般忠厚之人么?”
铜书只是一个侍女,顶多便是大族侍女见识多一些,可她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大家都知晓的,不如青川青石那般跟着赵霁云知道得多,今日出了这般事,她不敢肯定了,只道:“温将军在雁青关百姓中,仅次于赵家。”
说罢,她忍不住看向禾衣。
禾衣低垂着颈子,蹙眉深思,喃喃道:“今日若是我被捉住失踪,青川问询时,温将军也可以将一切推到公主身上,他始终是无辜的,其中唯一直接牵扯到的便是温小娘子。”
但温良才应当没料到她可以逃离现场,所以温小娘子被青川绑走也是意外,那般小的小娘子,心思大多不够缜密的。
“这姓温的肯定是坏人!指不定看娘子生得美生了歹意!”麦黄信誓旦旦。
禾衣被她这话逗笑了,好不容易衣衫褪下,她进水中清洗,因着那些擦伤,自又是一番疼痛,但不是不能忍。
待禾衣清洗过后,铜书给她细细上了药后,她便披了衣衫去了厢房。
厢房里,温淑月已经醒来,见到自己身处陌生之地被捆绑着,还有个粗使婆子看着她,便是尖叫骂声不断。
禾衣过来时就听到小娘子气咻咻地骂道:“毒蛇吐信坏心肠!叫你家主子过来!我一定不会让爹爹放过她!毒妇毒妇!竟然如此待我!”
想到这小娘子先前天真娇俏的模样,禾衣忍不住又想起赵霁云,当初相遇时多么温润优雅,结果却是个腹黑心机之徒,她果真没有识人的一双慧眼吗?
不,怎么会是她没有慧眼呢,分明是这些世族豪贵们擅伪装。
温淑月听到开门动静看过来,见到禾衣,脸都气红了,“你竟敢如此待我!”
禾衣神色平静,毕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般性子大变之人了,她语气柔和,“公主为何要害我?”
温淑月眼神恨恨地看着她:“因为你讨厌!你把元钧哥哥抢走了!我一年一年看着元钧哥哥,好不容易长大,再有一年半我就及笄了,结果他要你!你有甚好的,成过亲,年纪还大,我摸了你的手,粗糙得像男人!元钧哥哥不该和你好,你不该缠着他!你能帮元钧哥哥什么?你什么都不会,只能拖累他!我输给公主殿下就算了,输给你我才不服!”
禾衣听罢,脸上露出难堪的神色,似是失落似是伤感,实际心里却在想着,世族豪贵们的想法真是差不多呢。
赵霁云天天与李齐光比较,与温小娘子又有何差别?
经历过那腹黑狡诡的郎君手段,禾衣面对温淑月已然没有什么心绪起伏,只低声似难堪道:“可今日是你幼弟满月,你如此做可曾顾及温将军与魏夫人颜面?”
温淑月年纪还小,显然听不得这话,气势汹汹道:“我爹最是疼我,我做什么他都不会怪我!”
禾衣似也忍不住了,语气也拔高了一些:“温将军竟是会帮你这般,若五郎知道了必是会生气!”
“元钧哥哥怎么会生气!元钧哥哥最是敬重我爹爹了!”温淑月娇横道,“你休想挑拨我爹爹与元钧哥哥。”
禾衣又抬头,疑惑道:“我怎会挑拨温将军与五郎呢,你今日这般做,难道不是受了公主指使吗?”
温淑月愣了一下,才是反应过来,“对,是公主让我这么做的,你有本事便找公主去,将我绑起来算什么?”
禾衣盯着她看了会儿,似是信了,声音重新放柔了,垂目道:“原是如此。”她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没有管温淑月气恼的骂声。
待禾衣回了屋子,才吩咐铜书将温小娘子送走。
铜书照办,不多时禾衣就听到院子里骂骂咧咧的声音,以及温小娘子冲到房门前拍门的动静,但很快粗使婆子就将她拉走了。
院子里重新归于平静。
禾衣没去管后头青川如何与温良才交涉,而是让麦黄收拾行李,她打算让青川悄悄送她离开雁青关。
温良才若真的那般忠厚老实,绝不会做出今日这般事,留在这里,就算她不出府,也难防下一次。
青川不多时回来,脸色也较为凝重,她能想到,青川自也能想到,并在方才就写信命人快马送入京。这会儿禾衣将与温淑月的对话告知于他,并说了她的打算,青川却有几分犹豫,“不管如何,将军府守卫森严,若娘子去了别处,却没这般多的护卫了。”
禾衣安静了会儿,却坚持要走。
青川迟疑过后,最终还是点了头,“那我去安排一番,今晚送娘子走。”
此时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禾衣今日受惊又在河水中险些脱力,便等头发晾干后躺下休息,只她心中隐有不安,身体又疼,翻来覆去没睡着。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她收拾妥当等了许久,却没等到青川过来,便让铜书出去看看。
可铜书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却没找到青川。
禾衣只好继续等,等到夜半时,她心中的不安便扩大了许多,还不等她再次让铜书出去寻他,他便急急忙忙回来了。
青川面色青白凝肃,见了禾衣便急声道:“娘子,我们现在立即走!”
禾衣东西早就收拾好,拎起就往外走,只忍不住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青川的圆脸都是沉肃的:“西戎与北狄大军突袭,军营失火,营中将士犯疫症,如今城门已关,温将军因回来办满月酒没来得及出城,留在城中守城,大公子与二公子在外迎敌,还不知情况如何。”
禾衣面色都白了,立马停下了脚步,青川回头看她。
“既城门已关,那怎能因为我再开?”
第195章 “是我,禾衣,开门。”
青川见禾衣不打算走了,迟疑一番,让铜书和麦黄去院门口守着,而后便与禾衣回了屋子里,关上门说了些话。
“娘子可还记得公子迟了几日来接娘子这事?”他低声道。
禾衣点头,她怎会忘记?赵霁云那次又发了疯。
青川捡了能说的说:“夫人传信来与公子说了上京局势,公子便去了军营商议部署,是以才迟了三日。”他顿了顿,“虽如今不知城外情况,但公子早已预料到会有意外发生,做了一些准备应对。所以娘子不必忧心,我们从侧门出城,我将娘子送去虞城。”
赵霁云之心思奇诡,禾衣早已领教,他走一步看三步,谁知道他心里在算什么呢?
听到青川这般说,禾衣还是松了口气的。
青川担心禾衣犯倔不肯走,再次劝道:“娘子,我们即刻就走。”
军营中有奸细一事,从早前在徐州驻地时便开始排查了,雁青关人员庞杂,公子自是有所防范的,他早已猜测侯爷重伤一事另有蹊跷,只是侯爷失忆,无从查起。但无论如何,任谁也没有想过温良才会出问题,今日之事太过蹊跷了,青川都不能说服自己温副将毫无问题。
若是温副将有问题,如今他守城,整座雁青关都不是安全的。
但这一点,青川不会与禾衣说。
禾衣自知见识浅薄不敌青川,不会在这事上固执,既然青川让她走,那么她自然是离开最好,免得成为累赘。只她想起还在军营的弟弟,多少心中焦忧,才有几分犹豫。
可她咬了咬牙,忍下了心中这般情绪,点了点头,重新跟着青川快步出去。
府门外早有马车在等着了,禾衣提裙上去,还未钻入车内,就听一声洪亮焦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陶娘子!”
禾衣听到这声音,一僵,回头看去。
正是温副将!
温良才身穿铠甲,骑在大马之上,正值壮年的他此刻瞧着比起白天那憨厚老实的模样要威严锐利许多,他身后带了一队人,到了府门前便下了马。
“青川,你还未与陶娘子说如今情形吗?”他忧心忡忡,不等青川说话,便与禾衣说了如今局势,再道:“陶娘子还是安心在府中,我定会守住城门,这一队人便是特地来保护陶娘子的。”
夜色下,温良才那憨厚的国字脸上一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禾衣。
禾衣眼睫一颤。
青川脸色一变,还想说两句,可温良才看向他,道:“如今局势紧张,饶是元钧在此,定也不会同意开城门。”
此话一出,青川又如何再提带禾衣出城?
禾衣从马车上下来,轻声:“那就多谢温将军了。”
她回到府中,强迫自己早早歇下养身体,第二日早早醒来便让铜书去打听外边情况,城中还算平静,许是雁青关百姓已是习惯这般时不时的战事。
可到第三日的时候,城中却开始乱了,不知何处传来的传言,说赵家军投了敌,如今与西戎北狄狼狈为奸,城门将破,城中许多人不信,可却还害怕城门破,一时便开始乱起来,何况城中并无多少兵士守城。
好在还有温副将,他集结城中青壮,制造简易的守城工具,指挥上城墙防御,如定海神针一般稳固雁青关百姓的心。
禾衣听闻这消息,心中难掩气愤!
不论赵霁云如何,赵家军自来是百姓心中守护大魏的战神所在,这样恶心的污水竟泼在他们身上!
可温良才派来了两拨人将将军府团团围住,以保护她之名阻止了府卫去守城!
禾衣忍不住了,找来青川,问他如今府中卫士可能的强行破门而出。
青川抿了唇,圆脸几日下来已是消瘦了些,显然忧心着急,却没有立刻回答禾衣的话,禾衣低声问:“可是担心我的安危?”
禾衣不懂打仗的事,但她绝不愿意做累赘,她一向温婉的声音严肃几分,“不必忧心我,我会小心跟在后面。”她顿了顿,声音又柔和几分,“何况就算我遇到什么意外,也只是我爹娘弟弟,身边亲近的人,还有……赵霁云会伤心而已,莫要为了我做让自己后悔之事。”
青川垂着眼,还是摇了摇头。
禾衣再无办法,听着外面情况,心情一日比一日沉重,青川也没收到城外赵家军的消息,更别提上京的消息。
又过五日,禾衣再次劝青川带府卫破门出去,可温良才却在这日傍晚浑身狼狈痛苦不已地赶来将军府,他身上的铠甲已是破烂不堪,脸上也沾了血迹,胡子拉碴,眼窝泛青,一副几日未曾好眠的模样。
如今此人面孔生得再忠厚老实也掩盖不住其心丑恶,禾衣本不愿意去见他,不愿听他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废话,可如今这将军府没有旁人,又都是为了她留在这,她还是出去了。
温良才站在府门外,痛哭流涕,见了禾衣便哽咽道:“城门……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