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友妻 第44节

  第80章 赵霁云心中生出羞赧来,耳根渐红
  禾衣此时哪能看不出来这人是在矫揉做作?搬得动浴桶,提得动水,结果没力气揉搓身体?
  真想一记老拳捶过去,干脆昏厥过去,神智全无,倒由得她任意揉搓了。
  禾衣实没忍住,暗自白了他一眼,轻柔的声音都有几分硬气:“可我手指有茧,粗糙难言,郎君肌肤柔嫩,怕是经不起我这大力揉搓。”
  赵霁云抬眼时就看到禾衣嗔来的一眼,她许是自己不知道,轻咬着唇,对他几分无可奈何的恼意,这几日因着忧思过重而暗淡的脸色也生出一团红晕,他盯着看了会儿,忍不住笑,桃花眼儿一眨,道:“我皮糙肉厚,经得起揉搓。”
  他都这么说了,禾衣还能说什么?
  不过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后知后觉赵霁云会武,她从前以为他只是个会读书的贵族郎君,如今才反应过来,他是赵家人,必然是会武的。
  也是,否则这瞧着清瘦的身形怎么身上肌肉却是块垒分明结实虬张呢?
  禾衣又轻声说:“家中没有适合你穿的衣物,暂时穿我爹的衣裳?”
  她爹陶善石身形还算是高大,虽没有赵霁云这般高,但勉强应当能穿。
  赵霁云确实没想到这一点,他世族郎君的挑剔劲瞬间犯了,眉头皱紧了,半天没吭声,别的倒没什么,他不穿旁人穿过的衣裳。
  禾衣只看他的神色,多少猜到一些,像他这般的郎君又怎会穿旁人的衣衫,便又道:“不若让麦黄出去买一身?”
  赵霁云也不想穿外面成衣铺子里的衣衫,他顿了顿,忽然看着禾衣,眼睛一弯,问:“你可有给你爹缝制的衣衫?”
  禾衣怔了一下,倒也没多想,只觉得这总算是省轻了,不必再花银子替他去买衣衫,便如实道:“有。”
  “可有没被穿过的?”赵霁云又问。
  这却是不知道了,禾衣道:“得问我娘。”
  她说罢,也不必赵霁云多说,起身出了屋子去她娘那儿,文惠娘一听她说,忙笑着说:“有呢,先前你为你爹缝制的冬衣,里外都有,你也知道你爹穿衣省,还不舍得穿。”说着,她就从柜子里翻了出来。
  因着是给陶善石缝制的,这衣衫颜色颇显老气暗淡,是墨绿色的,上面也没有什么纹绣,裁剪简单,斋袖,材质上也不过是细棉,讲究的是干活便利。
  禾衣抱着这一身衣衫并里面穿的里衣,再次回了自己闺房。
  赵霁云正站在浴桶旁,探手过去试水温,见她回来,便偏头看她,像是终于忍不住般,解开了腰间皮质革带。
  禾衣一见,立即反手关上了门,虽说家中也就只有麦黄和她娘了,但是麦黄年纪还小,见到赵霁云那异于常人的身体怕是要长针眼。
  她的屋子可没有赵府的大,也没有屏风能将屋子隔开,那浴桶便就放在中间,禾衣走过去将衣物放到自己床上,再转过身时,赵霁云上身的衣物已经脱了个干净了,她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看别处,偏偏赵霁云嘶了一声,低声说:“禾衣,你看看我背上的伤是否裂开了?”
  他说得这样可怜,又仿佛吃了痛,禾衣迟疑了一下,还是看了过去,这一看,便立刻又别开了脸,总是轻柔的语调都有几分急促:“你怎么这般快就把裤子都脱完了!”
  赵霁云似是疑惑,又笑了声,很是无辜:“沐浴自然是要脱衣,我几日不曾沐浴,心中焦急呀。”他顿了顿,声音很轻,“禾衣,你瞧瞧我后背,还有腿上,是否伤口裂开了?”
  世族郎君脸皮约莫都这般厚,禾衣安慰自己该是要习以为常,否则和赵霁云燕好的这段时日总被他惊到也不好,雕琢玉石需要沉静的心情。
  禾衣深呼吸一口气,睁开眼,就见赵霁云背对着她站着,她一下脸就开始发烫,不是她想害羞,而是任一女郎看到郎君大白天的光着身体总是受不住这般场面刺激!
  她又是玉雕师,很难不去注意赵霁云身体之美,流畅的背肌,脊沟一路往下,劲腰一收,在宽肩衬托下竟是那样细,恍惚间比李齐光那般瘦弱的人还要细上一些,下方……下方……再下方的腿又那样长。
  赵霁云许久没听到禾衣出声,偏头朝后看,就见她水一样柔的眼睛正直直盯着他看,他忍不住垂眸笑,心情极好,温柔问她:“好看吗?”
  禾衣脸涨红了,回过神来,没有回他这一句,镇定了心神看他的背,果真看到肩膀处一处刀伤,不算深,已经结了痂,如今又裂开留了血,另还有几道淤青痕迹。
  她方才竟是没有注意到,心下懊恼一番,又往下看他的腿,左腿大腿处也有一道伤,不算深,红红一道,只是在赵霁云冷玉般的皮肤上显得几分突出。
  禾衣老实说:“背上的伤裂开了,腿上倒没有。”
  赵霁云哼了一声,又笑,道:“无碍,先洗洗。”
  他侧过身抬腿往浴桶内跨,禾衣又赶紧移开了视线,等到他进了浴桶内,才是长呼出口气来。
  只是等她低头看向浴桶时,却忍不住想笑,她出阁前用的浴桶对于赵霁云长手长脚来说自然太小了,他这么大个人缩在里面,显见不舒服,眉头皱紧了,原先那浪荡模样也是消失了个干净,只剩下局促。
  禾衣笑得很轻,但赵霁云还是听到了,抬头看她,目光有几分幽怨,她抿了唇隐忍了一番上前。
  现在倒是没什么羞涩的,禾衣又不是未婚少女,又对他无情,方才也不过是玉雕师爱美的习惯作祟,既答应了,自会做到。
  她挽起袖子拿了水瓢舀了水冲洗赵霁云肩颈,等润泽了他皮肤,便拿了澡豆伸手按了上去,动作利落得让赵霁云都怔愣了一下,抬头看她。
  禾衣却是只管低垂了视线揉搓,显然郎君这一副精壮美身躯在她眼里与猪皮无异,她带着茧子的手揉搓在赵霁云皮肤上,却让他身体麻痒,像是被她点起了火一般,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心中忽的生出几分羞赧来。
  他几日没沐浴,身体自是没有从前洁净,可她也不必这般用力非要搓出泥来的架势吧?
  赵霁云想出声说两句,可又想起来方才亲口说的那句“皮糙肉厚经得起揉搓”,硬生生住了嘴,只耳根渐渐红了。
  第81章 “我既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
  禾衣小心绕开伤口卖力搓了半天,没听到赵霁云吭一声,觉得有些反常,忍不住去看他的脸,这一看,便看到他红红的耳朵,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她本也没觉得怎么,却看到赵霁云的脸颊也有些红,不知是被水汽蒸腾的还是什么,渐渐的,她也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但禾衣手下动作却没停,硬撑着继续揉搓,手从脖颈到他后背,轻轻冲洗他伤口处的血迹,细致妥帖,再绕到他前胸。
  其实这事,禾衣从前替李齐光也做过,虽手下身躯不同,但都是男人的身体,她带着薄茧的手十分硬气无情地揉搓赵霁云胸口,只是赵霁云却在一瞬绷紧了肌肉,他胸口处也有一道伤,血便渗了出来,禾衣立刻放轻了力度,赵霁云轻哼了一声,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你轻点儿。”赵霁云终于出声,声音喑哑。
  禾衣以为自己弄疼了他,便轻声应了一声,那两只手继续在他身前动作。
  赵霁云从不知道让人帮着沐浴时这样受罪的事情,赵家儿郎不像别的世族郎君,自小习武,且沐浴穿衣等事需得自己做,这是老定远侯定下的铁律。
  老定远侯脾气躁,据说当时冷着声道“好好男儿沐浴穿衣还得由着侍女来,他日如何上阵杀敌?”
  是故,赵家男儿也只有受伤不便时,才让小厮帮着擦身。
  赵霁云本想逗弄禾衣,却没想到她两只带着薄茧的手划过皮肤是这样令人酥麻的事。
  禾衣却不知这艳鬼狐狸精一样的赵五郎心中所想,她忽然想趁着他这会儿安静平和的时候,好好说两句话。
  这话在他几日前离去城外前,她就想说的。
  禾衣在心中酝酿了一番,颇为殷勤地拿了飘舀了水淋在赵霁云脖颈里,手继续往下揉按他腹部,他腹上肌肉猛地也收紧了,可她却在此时开了口,声音轻柔:“赵霁云,先前你离去前问我还要什么,我确实有想要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你便走了。”
  赵霁云被热气蒸得半眯着眼,头脑发晕,心口发痒,身体酥麻,却听到禾衣忽然开口,他一下睁开了眼抬头,便见到她认真专注的侧脸,她仿佛在雕琢玉石般的神态,脸上没有旖旎,只有温婉柔和。
  “我能给的我都会给。”重提此事,赵霁云的声音又冷硬了下来,重重的,提醒禾衣莫要把话说出来,莫要想着走,那双被蒸腾得发红的眼睛也稍稍眯了眯。
  禾衣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话语里的危险,只轻着声说:“我想要你莫要总是阴阳怪气,好好说话。”
  后半句没说完的是,如此,他们这段背德的关系也能平静地度过。
  只是这话她却不会多说出来。
  赵霁云紧绷着的身体在此时放松了下来,他愣了一下,随即望着禾衣笑起来,眼尾挑着,春风拂面,柔声问:“你原先要说的是这个?”
  禾衣疑惑,点了点头。
  赵霁云看着,握住她按在自己腹部的手,轻轻摩挲了几下,声音微哑,“不是要离开?”
  禾衣顿了顿,心道,如果可以,她倒是想要这个,但是就算开了口,他又怎会同意?她自己答应过的事,自会遵守,如今唯一想要的,便是这段与他好的时日能平静度过。
  她只低声说:“我既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
  赵霁云本是该更高兴的,可偏偏听了她轻柔柔的这一句却又高兴不起来了,她只是将和他在一起这事当做简单的一场交易,依然还是这样想。
  他的心情沉郁下来,忍了忍,转移了话题:“我何时阴阳怪气不好好说话了?”
  禾衣默然,见他不承认,又还能说什么?她在心中叹了口气,低头继续想搓,只是她的手被他按着,她稍稍挣扎了一下,便感觉碰到了什么,她自然往那儿看去,瞬间目瞪口呆涨红了脸。
  先前她刻意没往下面看,可也没想到大白天的,赵霁云就不做人了。
  那一回掌心受到折磨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禾衣一下抽出了手,心有余悸,想起赵霁云说的这天生天长的不是病,便头皮发麻。
  “我瞧你身子洁净得很,再泡会儿也就差不多了,免得水凉了受冻。”禾衣低着声勉强维持镇定地说道。
  赵霁云盯着她看,不吭声,只忽然拉住她的手,往水下去,低着声儿说:“我想要。”
  禾衣那般柔美的脸都要扭曲了,她再一次心想,世族郎君果真是浪荡,大白日便这般放纵。
  她闭上眼,坐在一旁的板凳上,涨红了脸垂了头不做声。
  赵霁云眸色晦暗深沉地看着她,心想,她说她会喜爱他,那是不是再过几日,便彻底接纳了他?
  “再给你两日的时间习惯我,除夕夜那一天,我要你彻底成为我的人。”他伸出手臂,微喘了口气,揽住禾衣肩膀,她半边身子都被沾湿了,只听他轻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禾衣垂着眼睛不吭声,白日里她被迫看得清楚,此时连玉色的脖颈都涨红了。
  许久之后,赵霁云哼了声,才红着眼睛松开禾衣,禾衣忙起身,背过身去,忍不住又拿出帕子擦了擦。
  手又在发抖了,她忍不住恼道:“你这样有力气,自己洗吧!”说罢便打开门走了出去,不去管身后传来的笑声。
  麦黄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敲核桃,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就见自家娘子红着脸,衣衫都被沾湿了,忙站起身来,“娘子?”
  禾衣让她继续敲核桃,自己则去了厨房烤火,顺便将沾湿了的衣衫烤干,她可不想在赵霁云面前大白日的脱了衣衫换衣。
  两日后的除夕夜……倒不如早早做了,头顶上仿佛悬上一把刀,时刻想象被刀劈开的惨状焦灼。
  赵霁云出来时,穿着那棉布制的衣衫,分明陶善石块头也不小,但这衣衫穿在他身上竟是有几分显小,肩膀局促,袖子又短了一截,下裳同样短了一截。
  但这般不合身的衣裳加上老气的墨绿色,穿在他身上依旧风雅不减。
  禾衣是听到院子里娘和赵霁云说笑的声音才从厨房出来,一眼看到赵霁云长身玉立衣斯斯文文站在那儿,半湿的乌发挽起,垂着头温柔听着她娘说话,那矜贵模样,看不到半点刚才在她闺房里行浪荡事的模样。
  文惠娘听了赵霁云说已是派人去找陶善石和陶坤玉,便高兴得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留下赵霁云吃晚饭,说要亲手给他做地道的徐州菜,一不小心还说了些禾衣幼时的事,“禾娘小时胆子奇大,跟着他爹去北山镇,和那镇子里的小郎们一道去山里,回来时手里抓着条蛇,小郎们都被吓哭了,她还板着那粉嫩小脸说要给他爹挖蛇胆补身,五郎你别瞧她瞧着婉柔,实则她的力气不小,那核桃都能一手捏碎一个。”
  赵霁云听得忍不住笑,他怎么不知道了?
  他领教过禾衣的老拳,差点把他肋骨打断的力道。
  他余光扫到厨房那儿出来的身影,偏头看过去,朝她看去,眼中自有星辰亮光,翘起的弧度葳蕤如春。
  可禾衣对文惠娘说她儿时之事不满,没有注意到赵霁云的神色,只扬声叫了声:“娘!”
  文惠娘偏头看到她,笑容深深道:“我瞧五郎眼窝泛青,让他在你床上休息一番,睡醒了便吃晚饭,你们吃了晚饭再回去。”说罢,她又贴心地偏头看赵霁云,殷勤道:“五郎可行?”
  赵霁云还盯着禾衣看,眼睛都眯得弯弯的,笑着应声:“好。”
  文惠娘便催促禾衣回屋里去铺床,禾衣性子婉柔,自是不可能当着赵霁云与她娘的面拒绝,点了头。
  屋子里已经收拾过了,浴桶也已经搬了出去,想到这位贵族郎君自己搬浴桶的模样,禾衣忽然又有些忍俊不禁,低着头笑了下,过去铺床。
  赵霁云倒是不捣乱,待禾衣铺好床,便坐了上去,笑盈盈看她。
  禾衣被他这笑弄得有些莫名,她看了看他的脸,眼睑下确实有点黑,便轻声说:“你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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