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友妻 第37节

  文惠娘愣了下,瞧出长女这话似是真心的,也不敢多说。
  禾衣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既家里都知晓了,也不必再多说,转而问道:“爹和弟弟呢?”
  “你弟弟回来后,偷偷哭了一场,自告奋勇要与你爹好好学雕琢技艺,把家里生意做好,今日一大早两人出了城,去那北山镇进玉料去了,得过个几日才回来。”
  北山镇是一处四面环山的镇子,来回要个两三日,镇上百姓靠挖玉石原料做买卖,那儿的大料都是被大货商订走的,剩余些边角玉料便由着他们家这样的小商过去挑买。
  禾衣一听,眼圈又红了,心中却熨帖,忍不住笑了下,道:“等他回来,便叫他来看我。”
  文惠娘点点头,摸摸她的脸,又骂她傻,道:“反正我和你爹向来是管不住你,只这是你最后一回为李二郎了,再不能有第三次。”
  第一次是为他冲喜,第二次是为他求药。
  禾衣点头,轻声:“不会有第三次了。”
  她与李齐光已是没有关系,又怎会有第三次?
  禾衣在玉铺坐了会儿,等到麦黄回来后,又陪着文惠娘吃了顿饭,就回了赵府,临走时拿了几块玉料,打算在赵府雕琢打发时间。
  一回赵府,禾衣便寻了个借口胃胀打发了铜书去替她熬煮消食的山楂羹,拉着麦黄去了厢房,如今那儿的八仙过海玉雕没了,显得几分空旷。
  不等她问,麦黄便撇撇嘴说:“周大娘没让我进屋,还精神十足地骂了我一顿。”
  禾衣一听,便笑了一下,“既是如此,他当是没事了。”她见麦黄神情疑惑,便笑着柔声说,“否则周大娘必是哭哭啼啼,哪有精神骂你?”
  麦黄就也笑:“可不嘛!”
  禾衣不再多说什么,提着玉料去了桌案旁,让麦黄将她的刻刀等物取来,便凝神伏案雕琢,将那些个俗事都暂时忘却了去。
  傍晚时,赵霁云没回来,禾衣以为他不会回来了,松了口气,用过饭在厢房里又待了会儿,便梳洗了散了头发打算早早歇下。
  可铜书快步走进来,脆声道:“娘子,五爷回来啦!”
  禾衣经过一下午琢玉静下来的心便又吊了起来,她转头看向铜书。
  铜书显然高兴,道:“娘子快去门口迎一迎五爷,五爷今夜饮了些酒,有些站不稳,偏谁都不许碰,还请娘子去扶一扶。”
  禾衣想起上一回赵霁云喝醉酒的模样,默然一瞬,起身重新穿戴整齐,将头发简单用发簪绾起,便跟着铜书出去。
  到了大门那儿,便见赵霁云歪着身子抱着桃花的马脖子,贴着它不知在说什么,青川、金书并老管家皆是无措地站在旁边。
  似是听到禾衣走来的动静,几人齐齐扭头来。
  偏赵霁云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搂着桃花。
  禾衣心里是莫名的,不知赵霁云在做什么,站在原地干站了一会儿,一时之间,便只有桃花不耐烦的响鼻声,她甚至觉得被桃花那双妩媚的桃花眼瞪了几下,似在埋怨她为何不将醉鬼拖走。
  “劳烦陶娘子了……”老管家忽然出声,对着禾衣行了个礼。
  禾衣还不曾有所回应,便见老管家带着青川与金书退下,金书又看了一眼铜书,铜书笑着挽住麦黄的手臂将麦黄一同拖走。
  赵霁云这时才偏头看了一眼禾衣,水汪汪的一双桃花目,眼尾上挑着,似冷非冷,温柔多情偏又带着些恼火,似怨非怨。
  他似想站稳身体,却因为醉得厉害,踉跄了一下,似要摔倒。
  禾衣心里是不想管他,她心里还排斥着他,可她也不能看着他在寒夜摔倒在此,蹙了蹙眉,挣扎一番,叹了口气,几步上前伸手扶了他一把。
  赵霁云胳膊撑在她手腕上,脚步又晃了一下,整个人倒向禾衣,禾衣下意识另一只手也扶了过去,像一个搂抱的姿势。
  将赵霁云搂在了怀里。
  第68章 “别在这里,回去……行不行?”
  他的腰细,禾衣的手竟然能轻易环住。
  她身体一僵,皮肤上再次激起鸡皮疙瘩,就要将赵霁云推开,偏他似乎腿脚无力,双手揽抱住禾衣肩膀,头一垂,脸就埋在禾衣脖颈里,呼出的热气带着些酒气,吹拂得她那块皮肤都泛起了红。
  赵霁云身形高大,禾衣虽在女子中也算高挑,可平日里也不过堪堪到他下巴处,可此时她竟是觉得自己成了伟岸壮汉,赵霁云反倒成了娇小女郎,她搂抱着快要整个人蜷缩进她怀里的人,呆住了,半天没动。
  “宝儿……”直到赵霁云在她耳畔呢喃了声。
  禾衣一下回过神来,她怎么都还不习惯和他这样亲昵的姿势,抿了下唇,试图将他推开一些,但她只不过将放在他腰上的手放到他胸口去推搡,他便捉住她的手再次环在他腰上。
  “赵霁云……”她皱了皱眉,连公子都不想喊了,想说让他松开她,她去叫人来扶他进去,可她忽然想起来刚才铜书来喊她时说的话。
  他不让旁人扶,何况,老管家带着人走得快,只能她扶着人回去。
  “我扶你回去。”禾衣低着头说,沉静婉柔的面容在夜色下透着玉色的清冷,她庆幸自己手上力气大,揽着赵霁云就往回走。
  赵霁云低头看她,顺从地由着她,跟上她的脚步,却是眸中清明,只盯着她垂下别开的眼睛,想起下午暗卫传来的飞信。
  “我怎会想嫁给他?我怎会喜爱他?”
  他的面色阴郁不定,很快又无声笑了,他偏要陶禾衣想嫁给他,偏要她爱他。
  “宝儿……”没走几步,赵霁云的脚被绊了一下,就要倒下,禾衣忙将严严实实搂住,免得被他带累了摔倒。
  她的鼻子撞在赵霁云胸口,被那结实厚实的胸膛撞得生疼,鼻子一酸,眼睛就湿了,她眨了眨眼,稳稳站住身体,她忍不住低声说:“我不是宝儿……你好好走路,可行?”
  赵霁云似乎是醉得厉害,忽的伸手,两只手捧起禾衣的脸。
  他的手掌温热,禾衣的脸吹了风却是凉凉的,他似是觉得舒服,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便迫使她抬起头,她又怔了一下,忙挣扎躲避,可赵霁云的脸却低了下来。
  禾衣僵住,对于赵霁云心底的厌恶在此刻升起,手用力去推他,可任凭她怎么推,赵霁云瞧着清瘦的身躯都不动如山,他的鼻尖蹭到禾衣的鼻尖,呼出的热气与她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赵霁云……我不是宝儿。”她隐约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也早知会有这样一日,声音轻轻发颤。
  赵霁云稍稍后退了一些,禾衣忙抬眼,她看到一双含着水润笑意的眼睛,温吞吞的,醉醺醺的,盯着她说:“你是我的宝儿。”
  她还未来得及反驳,他柔软湿润的唇便贴了过来,他张唇便含住她的唇瓣,慢慢厮磨,他喝过的酒清淡淡的味道从那唇上传了过来,带着一股甜意。
  禾衣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像先前一样反胃作呕,吐得赵霁云满身,让他再无兴趣亲她,偏偏她身体好,那胃中生酸的感觉不复存在,她心底排斥,偏偏身体没有更强烈的反应,只颤抖着唇瓣想躲避。
  赵霁云却在此时推开了她,温温柔柔在禾衣耳畔轻声呢喃:“宝儿,要吐便吐个干净,吐干净了,我还会亲。”
  禾衣下意识张了张唇想要顺着他说的话吐一吐,偏偏她越想吐,越吐不出来,她文静的脸上都已泛起急躁的红。
  赵霁云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禾衣纤细的腰,忽然将她往怀里再用力一按,轻轻笑了起来。
  禾衣一下面红耳赤,难堪起来,她知道他在笑什么,这是一种男女之间不必言说的默契。他在笑她那一次的作呕原来真是因为胃中泛酸之故,却不是因为嫌他恶心。
  她明明是排斥赵霁云的,为什么身体却没有作呕呢?
  禾衣想起了她娘说的话,说她爱俏郎君,难不成是因为赵霁云生得俊美清雅,她便生不出那等作呕来了吗?
  还未等禾衣出神想明白,赵霁云的唇又压了上来,这回却不似先前那样温吞,他张嘴含住禾衣的唇瓣,含吮着,禾衣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李齐光的亲吻总是轻轻的啄上来,不像这样像是要将她的嘴吃了去一般,她觉得呼吸不过来,张嘴想呼吸,却被他找准机会,他的舌趁机钻入。
  禾衣被纠缠住了,被吮吸着,她难堪又觉得这样吃人舌头很恶心,她又想吐了,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可她没有力气吐,头晕目眩,呼吸被赵霁云夺去了,手脚都没了力气。
  赵霁云察觉到怀里人变得微弱的气息,才退了出去,却只是稍稍退出,给她呼吸的间隙,细细啄吻着。
  禾衣喘了几口气,浑身无力趴在他胸口,她满脑子抗拒,她不喜欢这样活像要吃了她的亲吻,她不喜欢赵霁云这样的强势。
  可她满脑子的不喜欢,却忽然想起来,她是答应了他的。
  他要她。
  他现在就可以要了她。
  “别在这里……回去……回去行不行?”禾衣回过神来,四顾张望,喘着气轻声说。
  赵霁云像是听不懂她的话,又低下头来蹭了蹭她额头,一副迷迷瞪瞪醉了的模样,禾衣抬头又看他,“赵霁云?”
  他却低头看着她水亮红肿的唇瓣,又要来吻。
  禾衣别开头,抿了抿唇,察觉到唇上的湿润,又僵住了,抬手拿袖子去擦,却被赵霁云捉住手腕,唇又被含住。
  她这回真的生了恼,用力抽出手,一记老拳砸了过去。
  赵霁云毫无防备,毕竟先前禾衣的挣扎只是常规的挣扎,他有所预判,便能轻易钳制,如今禾衣忽然出了一记老拳,猛地砸在他胸口,今日白日在军中切磋多少身上有些淤青痕迹,她刚好砸在伤处,整个人踉跄一下,竟是往后摔去。
  他不敢置信,缓缓睁大了眼睛,情急之中去抓禾衣的手。
  第69章 她觉得,还是算了吧。
  男子手掌宽大有力,轻易制住禾衣手腕,卸了她的力气,她反应过来想抓住赵霁云,却被他带着摔下去,摔在他身上。
  赵霁云闷哼了一声,禾衣要爬起来,抬头看到他漆黑的眼睛水意绵绵看着她,见她看他,便露出委屈的神色。
  他生得太好了,桃花眼一垂,无端的惹人怜惜,他轻声:“我受伤了,你还打我。”
  禾衣面红耳赤,无法对醉鬼争辩什么,何况刚刚自己挥出去的一拳确实扎扎实实打在他身上。虽说女郎的拳头对于男子来说不算什么,但她的拳头不是普通女郎的拳头,多少会有点痛,小时她被弟弟惹恼了一拳捶过去,弟弟身上准会泛青,一顿嚎啕大哭是免不了的。
  但是她又想起赵霁云脱掉衣服后与瘦弱的李齐光全然不同的精健的身体,觉得他必然不可能被她一拳打疼,说起来,她的手还反倒有点疼呢!
  她要从他身上翻下去,心里实在有些烦闷,嘴里只轻声说:“我不过一个弱小女郎,推了你一把,哪会把你打伤?”
  禾衣还是没忍住争辩,说了亏心话,反正赵霁云一个醉鬼,神志不清。
  赵霁云不说话了,幽幽看着她,似在用眼神无声说:“陶禾衣,你这话说得亏不亏心?”
  禾衣本就尴尬的脸又染上一层薄红,但她话也没说错,她走出去,见到她的人谁不能说一句文静婉柔?
  文静的女郎一记老拳砸到郎君身上会把人砸倒下吗?
  那必然不会的。
  都怪赵霁云是个醉鬼。
  禾衣想起来,却被赵霁云拉着手腕,她正要说话,赵霁云却忽然用另一只手开始扯衣襟,禾衣想到如今还在外面,虽说周围没仆从,但这实在不妥,为了避免赵霁云闹笑话,她阻拦了一下,可他拍开禾衣的手。
  那力道不轻不重,刚好将她手拍开。
  禾衣也不疼,但莫名没再阻拦,心想,罢了,丢人也是他赵霁云丢,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霁云扒开衣襟,露出一点胸膛,地灯和月光交辉,落在他胸膛,显得那一片白皙很是醒目,但更醒目的便是那白皙皮肤上一片青紫的痕迹。
  禾衣呆了一呆,这下真的有点尴尬了,她心里很容易生出愧疚来,此刻有些说不出话来,心道,她的拳头如今已经到这般地步了吗?
  “我受伤了。”赵霁云轻声说,醉眼朦胧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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