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友妻 第7节

  “不过嫂夫人若是真想谢我的话,便帮赵某一个忙,如何?”赵霁云似是想了想,有些苦恼的模样。
  陶禾衣心里生出好奇来,什么样的事竟是会难住赵霁云这样的身份?因心中对他放松了那对陌生人的警惕,神态间也松弛许多,水盈大眼直直望去,露出十分的娇俏,笑着说:“若我能帮,必是会帮赵公子。”
  赵霁云看着她,轻轻笑了,说:“京中母亲送来许多女子画像,要替我说亲,我属实是头疼,但也确实到了成亲的年纪,便想遂了老母亲的意,选上一良缘,只她催得急,必要我几日内回信,而我在徐州城要待上一些时日,身边又没个长辈,便想劳烦嫂夫人帮忙择选。”
  陶禾衣一下有些尴尬窘迫,她没想到赵霁云要她帮忙的竟是他的终身大事!若是她真不自量力帮了忙择选,到时赵霁云真娶了她择选的娇娘到时候出了什么差池,她的罪过岂不是罄竹难书?
  这种忙她自是不便相帮,便低着声道:“事关终身大事,这恐怕我帮不了。”
  赵霁云却叹了口气,幽然道:“赵某往日倒也不恨娶,只是瞧见李兄与嫂夫人恩爱无双便心生羡慕,总算生出娶一房妻室的心思,免得总孤家寡人一个。”
  陶禾衣听罢,心里再生好奇来,世家豪贵们的生活淫奢,听说男子十多岁便会有通房,甚至有些家中更是会豢养歌伎供玩乐,听这赵霁云的意思,他似是身旁没有个红袖添香?
  怎么会呢,他不是京都侯门之子吗?
  约莫只是给她说得好听罢了,毕竟她是女子,不便与她多说此类话题。
  陶禾衣还是婉拒,她轻声细语十足耐心温婉:“我不过是个商户女,幸得你一声嫂夫人,却见识不多,令尊寄来的画像俱是名门闺女,依我来看,都是好的,实难相帮。”
  赵霁云的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陶禾衣搭过的地方,开口时语气多少有点失落,“既嫂夫人不愿,便算了。”
  他这么一说,又这么个语气,弄得禾衣心里有几分歉疚,脸上也因此生出赧然的红,但这却真的不是她能帮忙的,她只管低着头没再吭声。
  赵霁云却趁此将目光肆无忌惮落在她脸上,滑过她微红的面颊,轻点她挺翘的琼鼻,最后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眼睛直勾勾的。
  却是一路无言,谁也没再说话。
  陶禾衣自觉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坐如针毡,估摸着差不多到玉铺了便频频推开车窗往外张望,等到了后,忙不迭对赵霁云再次道了谢,等麦黄下去后,弯腰搭着她的手也跳了下来。
  赵霁云从车窗内往外看,只看到她一闪而逝的裙摆,他回想刚才她跳下马车时迫不及待的身姿,轻笑一声:“倒是矫健。”
  “五爷,咱们现在去哪儿?”青川拉着缰绳回头问道。
  “去城南王家瞧瞧热闹。”
  第14章 认赵霁云做干爹?
  这厢禾衣回了玉铺便直奔后边小楼,文惠娘正在灶房里熬药,听到动静忙探身出来,见长女从风雪里归来,忙迎上前去,她知晓今日禾衣是去孙员外家求他扰了玉郎的,忍不住就问:“禾娘,你可是从孙家回来的?如何了?”
  陶禾衣笑起来,眼儿弯弯,道:“娘,弟弟这两日应当就会回来了。”
  文惠娘喜得眼睛里都盈出泪来,“真的啊?孙员外竟是这般好说话的吗?那倒是与传闻中不一样呢!”
  陶禾衣可不愿意爹娘以及弟弟以为孙员外是个容易得罪的人,她细细和文惠娘说了去孙家遇到的事,从孙正海丝毫不讲情面地奚落她,再到弟弟原本的命运是在牢中待个五六年,最后说到是身为世家之子的赵霁云欠了对方一个人情才请神医来治孙小公子,“如此,孙员外才答应宽恕了玉郎。”
  文惠娘听了咂舌,“这、这孙员外果真是不好惹的人。”
  陶禾衣点头,温婉的脸上有几分严肃,道:“等弟弟回来时,娘务必要好好教训他一番,让他知晓我们这样的小民是受不住那等有钱有权有势的人的雷霆一怒的。”
  文惠娘连连点头:“娘一定好好和你弟弟说。”说罢,她又满脸忧愁,“还不知你弟弟如今怎么样,身上可有伤,去了一趟牢里必是受了一番折磨的。”
  陶禾衣知她性子文弱,说是教训玉郎必也没多少威严,若是玉郎身上有伤,怕是教训的话都抛之脑后了。
  她想着,等玉郎回来,她要抽空回来一次,细细问询当日他究竟是如何和孙小公子打起来的。
  文惠娘又感慨一声:“照这么说,那赵公子真真是个好人,也不知与女婿是何等交情才是愿意如此费心费力地帮忙。”
  陶禾衣其实也不知,从前也没听李齐光说过赵霁云,只想着赵霁云温润如玉,性子和丈夫极相合,必是他交心的挚交。
  “这份大恩不知要如何报,既女婿与赵公子关系好,不如等日后你与女婿有了孩子,便认他做干爹,让赵公子多个孩子孝顺。”文惠娘忽然道。
  陶禾衣:“……”她被娘的异想天开噎住,想了想今日赵霁云恨娶的模样,又有些想笑,说,“娘,人家世族出身,有的是贵族女郎想给他生孩子,哪会要我的孩子叫他干爹,怕是要让人以为我和二郎要高攀上他的身份,这般玩笑话可莫要再提了,免得惹人笑。”
  文惠娘一想也是,讪讪笑了下,“也是。”
  陶禾衣没在玉铺停留多久,去看望了爹后便带着麦黄走了。
  没多久,停靠在一处不起眼巷子里的马车被人叩叩敲了两下,车窗被一只修长的手推开,一张折叠好的纸递了过去。
  车厢内,纸被展开,便见方才文惠娘所说的话跃然纸上。
  “干爹……”男子哼笑一声,将纸条丢进了手炉里。
  陶禾衣带着麦黄赶去城南,两人是走着去的,走了快半个时辰总算快到了,远远的,就见城南最南边的那户人家门前熙熙攘攘的都是人。
  麦黄踮起脚尖使劲朝前抻着头去看,“娘子,好多人啊,这王家的喜气好多人想来沾啊!”
  双胎活着生下来的属实难得,这喜气有许多人想沾也正常,禾衣心跳也快了一些,昨日婆母说的时候恰逢她喝下那汤药时,心里属实有些抵触,可这会儿快到王家了,心里却生出了期盼来。
  期盼她也能沾上这喜气,早早怀上孩子。
  陶禾衣不知不觉间步子都迈得快了一些,却在靠近人群时,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冲撞了一下,差点摔倒。
  “娘子!”麦黄赶紧扶住了她,她朝周围大声嚷嚷,“怎这般不小心推搡人呢!”
  禾衣站稳后拽住她袖子,倒是婉柔含笑,“麦黄,我无事。”
  麦黄还想说两句,却是嘟着嘴没再多说什么,她抬头还要瞪周围,却发现大家都看戏一般看着前面,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使劲蹦起来往前一看,却见有官兵从那王家门前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被押着的王家人,一中年一青年。
  “娘子,王家不是今日满月宴吗?”麦黄迷糊道,“这是怎的了?”
  禾衣也看到了前面场景,倒吸了口气,一时也不知王家怎么了,只官兵在这儿必定没甚好事,她有些担心婆母,她必是早早来这儿了的。
  “我们过去看看。”她急忙推开人群想往前走,却又听麦黄喊了声:“大娘!”
  禾衣抬头,就见婆母白了脸捂着胸口从王家出来,她几乎是逃窜出来的,眼里掩不住的惊慌。
  周春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慌里慌张抬头,看到禾衣和麦黄,忙绕开人群朝两人走来,二话不说,闷头就拉着禾衣走。
  禾衣心里诸多疑惑,但知道婆母既是这般反应,加上那王家门前的官兵,必是没好事。
  周春兰一口气拉着禾衣回了家,才是关上门长呼出一口气,捂着胸口道:“真真吓死老娘,王家食肆吃死了人,官兵上门来抓人了,还好你来得晚,否则万一这喜气没沾着,反倒是沾一身晦气!”
  她说罢,又想起昨晚上那碗汤药,又补了一句:“还好你把那汤药也吐了,佛祖冥冥之中在保佑我孙不沾晦气!下次娘再给你找个生双胎的沾喜气!”
  陶禾衣默然半晌,也附和了两句。
  周春兰在王家已是酒足饭饱,如今天冷,她又受了惊,便回屋里休息去了。
  按照约定,明日李齐光就将回来,如今弟弟的事也已算是解决,禾衣便不再分心娘家的事,只想着明日就能见到夫君,简单煮了面和麦黄一道用下后,便取下自己每月月中都会喝的易孕的草药熬上。
  第二日一大早,禾衣便起来了,用过朝食后,她又喝了一碗汤药,她心中期盼,总静不下心来,本要做灰鼠皮披风也总扎不下针,便强迫自己去了偏房雕玉。她雕玉时总是会耐下十分的性子来,其他事都抛诸脑后。
  周春兰也从禾衣这儿知道今日儿子回来,听到外面一些动静就跑出去看。
  待她第不知道多少次跑出去时,禾衣听到她惊呼欢喜的声音,手里的刻刀都抖了一下,划了指尖渗出血来,她忙低头含住,再粗粗用帕子系上便往外走。
  李齐光一身厚棉袄又披了件披风,虽脸色苍白,但精神瞧着却好,笑盈盈站在院子里,见到妻子从偏房出来,便抬头看来。
  对视上的瞬间,陶禾衣抿唇笑起来,面色微红,眸光婉约含情。
  李齐光想起临走前禾衣说过的话,脸也红了起来,赶在今日定要回家,自是有重要大事要办。
  第15章 他虽笑着,脸色却阴翳冷鸷
  儿子归来,周春兰喜不自禁,将禾衣与麦黄赶出了灶房,非要自己治一桌席面来,又遣了麦黄出去买两条肥嫩鲜鱼回来,李齐光身子弱,鱼肉容易克化他最是喜爱。
  趁着周春兰在灶房忙,麦黄也不在,就连书童方书也被周春兰遣去敲核桃,李齐光便拉着禾衣的手回了屋。
  关上门后,禾衣转过身便投入他怀抱,双手抱紧李齐光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泛着苦味的药香便盈入鼻端,她整颗心都静了下来,又止不住地欢喜。
  许是这两日遇到的事多,禾衣觉得自己从没有像这一次一样想要他陪的情绪满溢胸臆间。
  “可是家中发生什么事了?”李齐光揽着禾衣,低下头来,在妻子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语气温和问道。
  禾衣听他这般语气,鼻子一酸,在陶家撑事的模样此刻便轰然溃散了,虽然不想丈夫心神受扰以免伤了身,可她今日却忍不住想与他倾诉。
  李齐光是病弱身躯,但却是性子温和爽朗的君子。
  陶禾衣点点头,轻轻把弟弟犯下的事说了出来,又把她如何想去寻他,又如何在半路车轴断遇到赵霁云,再到赵霁云如何帮她都一一说给他听。
  李齐光搂着禾衣,听得眉头蹙紧,掩饰不住的心疼,他心里懊悔极了,低声道:“那日我不该出门的,明日我去玉铺探望岳丈,再去一趟官衙问问玉郎何时能出来。”
  得他这样一句话,禾衣心里便如同饮了蜜水一般甜,她又深嗅一口李齐光身上的味道,莹白脸上染上层闺房间才见的娇俏薄红,嗔道:“谁叫那大儒比奴家更得夫君心呢?”
  她话语带着玩笑意,听着又有几分酸意,这与在外人面前见到的温婉沉静的女郎不同,是只对李齐光撒娇的陶禾衣。
  李齐光听罢忍不住就笑,“是为夫错了。”他作势要松开禾衣作揖。
  禾衣不让,依然抱着他。
  李齐光便又笑,伸手戳了戳禾衣的脸,“怎抱不够了?”
  禾衣有些羞涩,她就是爱李齐光,自十一岁第一次见他,就喜欢他,他待人温和又仁善,对小乞儿都能分出十二万分的耐心,他还生得清秀俊逸……谁会不爱李齐光?
  想着这些,禾衣抬头看他,她的眼睛春水一般,在昏暗的屋子里透出一股娇媚来,李齐光一低头与她视线相触,又想到晚上要做的事,脸上也染上薄红。
  夫妻二人心意相通,又齐齐别开脸忍下羞赧,但很快又转回头看对方。
  还是李齐光咳了一声,道:“这会儿天还没黑……”
  禾衣面红耳赤,从他怀里起身,轻轻捶了一下他肩膀。
  李齐光终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牵着她的手往屋里走,他的手掌瘦削没有多少肉,骨骼分明,也很凉,但禾衣却很喜欢,她的手温暖,可以将他的手焐热就行。
  “云弟这次真的帮了大忙,我们确实要择选一日上门拜访道谢。”李齐光朗声说道,将话题转到正经话上。
  禾衣点点头:“正是呢。”想到这,她又想起她娘说的那句惹人发笑的玩笑话,便又说给李齐光听。
  李齐光一听也是哑然失笑,忽然做了正经表情,道:“也不是不可。”
  禾衣抬头与他一对视,又轻轻捶他一下,李齐光却仿佛有所预料,伸手挡住,顺势握住她的手,他低头看着她,眸光如水,她眼睫轻轻一颤,微微仰起头来。
  李齐光俯首去吻,两人呼吸都已经交缠在一起,唇瓣的湿热都能感知得到,却在吻到的瞬间,窗外的风吹进来,摆放在小案几上的花瓶摔落在地上,惊得情不自禁的两人都怔住,一下分开。
  外面天色还未暗,禾衣羞涩地低下了头,捂了一下发烫的脸颊。
  李齐光干咳一声,“今日风还挺大。”
  禾衣也胡乱点了点头,心跳如雷:“许是麦黄开得窗……我去把窗子关上。”她依稀记得自己是没开窗的,说罢,松开李齐光,去了窗户那儿将窗关严实,上了锁。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