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林筱彤趁手把早点放在厨房热着,过来帮忙当翻译。
最后问价钱的时候,乔治只肯出八百块。
“就八百?那不成,我不卖了。”
刁玉莲嗓子向上一提,掏了掏耳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个价钱她自然是不满意的,这都不够吴胜利一年的工资!
“你不能加一点吗?我家这屋子可是能住一辈子的!哪就值这点钱!”
吴胜利也绷不住了,大声嚷嚷着。
他可都打听到了鼓楼那边有户人家卖了三间小破屋,赚了一万二!
本来还想着坑一把冤大头,一间房子最好能卖到七八千。
除了买工作的一小部分,剩下的攒着等他儿子结婚的时候一口气买上四大件做脸面。
乔治原本的预算就是控制在千元以内,坚定不加价。
买卖双方都没谈拢,吴胜利嘴里快速输出,上蹿下跳,脖子上的青筋一抖一抖的。
刁玉莲也不逞多让,站在台阶上双手叉腰,吐沫星子喷的乔治脸都睁不开了。
林筱彤在边上压根插不进话。
这房子肯定卖不出去,脚步一转,回家吃早饭了。
高秀兰把菜篮子放进水池里面泡着,也注意西边的动静。
金巧凤背着手拿着碗,国庆也学着他奶的样子,背着小手,看得津津有味。
“肯定谈不拢!”
吴家两口子口水都说干了,鸡同鸭讲,乔治也没点头。
吴家宝在门外偷听着,一脸沮丧,也不知道在想些啥。
眼瞅着人快出来了,拔腿就跑远了。
在胡同里七拐八拐,没一会功夫人就没影了。
果然,乔治脑瓜子嗡嗡的,最后抱着头落荒而逃。
一路跑一边嗷嗷叫,路过的行人纷纷偏过头对其行注目礼。
“这大白天的喊啥喊?”
“歪果仁就是脑子不好。”
“好好一个大小伙子,怕是个傻子。”
“跑这么快就不怕裤裆裂了?”
“别说了,人摔了。”
闹了一早上,吴家房子还是没卖出去。
两口子喘着气坐在台阶上大骂乔治不识货。
“赶紧的,还愣着干啥?还不去喊家宝回来吃早饭!”
刁玉莲一肚子气,看吴胜利和往常一样不顺眼。
……
高秀兰不停地叨叨:“东西都收拾好了吧?钱都贴身放着,上火车少带点。
等到那了,钱不够我再汇过去。”
林筱彤和谢羿边防证拿好之后,订了今晚去羊城的火车。
谢大脚在边上附和:“边防证一定要放好,儿子,你在车上注意点,晚上别睡那么死。”
小两口只需要乖乖点头就行。
现在去鹏城,先要坐将近三十三个小时的火车去羊城,然后从羊城乘坐火车或者长途汽车去鹏城。
两站的火车一天就两三班,至少要两个半或三个小时。
要是选择乘坐长途汽车就更不容易了,现在没有后世四通八达的柏油路,大部分都是稍窄不平的沙石路。
塞车就算了,车上有人晕车,门窗是开的,路过的车辆扬起一波灰尘,弄得人灰头土脸,格外狼狈。
每趟汽车的到达时间都是不定的,要是运气背,都能从太阳上班坐到月亮接班。
第336章 鹏城之行
谢羿请了几天假,听说他要去特区看看,领导很爽快就同意了。
一只脚刚踏出办公室之前,又喊回去了。
领导额外交代了一个任务,回来后需要递交一份调研报告。
谢羿眼含热泪出了办公室。
“这里面装的都是给熊川池瑶还有初一带的东西,也要注意看好,不要弄丢了。
在外面东西真要是丢了就算了,小命保护好就行。”
高秀兰还是不大放心,特区那地方之前人流杂乱,一路都要当心。
林筱彤搂着高秀兰的肩膀,说了不少宽慰的话。
“妈,你就放心吧,我和谢羿会小心的。
我俩先过去探探路,等以后交通方便了,到时候你和爸也一道过去玩玩。”
谢羿接过行李,背后一个包,手里一个包,瞅了眼手表时间。
“妈,时间快到了,我和筱彤要进去候车了。
晚上外面蚊子多,你和爸先回去吧。
过几天我们就回来了,想我们了就给我们打电话。”
去羊城的15次列车22:55分就开,一直到第三天的早上7:42才到站。
高秀兰瞥了好大儿一眼:“谁想你了,真是不害臊。”
“行,我和你妈这就走了。”
谢大脚一拍大腿,巴掌往灯光下一照。
嚯,两只死得透透的肥蚊子。
老两口站着等两人进去了,才转头骑着往家里走。
高秀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路巴掌声就没停过。
等到家的时候也快十一点了,大院里面灯还是亮着的,院内嘈嘈杂杂的,门口还有人往里面伸头伸脑。
“咋回事啊?”
两人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
跨进院子就听到刁玉莲声嘶力竭的哭叫声。
“家宝啊,妈的家宝啊,你跑哪去了?大晚上还不回家。
儿子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
可能是嚎累了,刁玉莲身子软了下来,张大嘴搀扶着人往西屋送。
高秀兰不知具体缘由,问了边上的于阿芬。
“吴家宝哪去了?人啥时候不见的?”
大院的人家都没睡着,各家屋里都亮着灯。
于阿芬心里也不大是滋味,摇摇头说:“还不晓得,吴胜利和老周报公安去了。”
金巧凤手拿蒲扇打蚊子,嘴里猜测:“看这架势,会不会是吴家宝自己跑出门的?”
自从八三年夏末严打之后,城里的风气好了不少,人贩子老窝端了不少。
她们这一片儿都没再丢过孩子。
三大爷突然想到了一茬:“早上的时候歪果仁来院子的时候,我出门上厕所还碰到了这孩子,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杨淑娟在水池边上洗手,她刚给周周抹完痱子粉。
“也不晓得这孩子会去哪?”
……
准时乘上了火车的两人还不知道大院发生的事,坐在床铺上喝着临走前装的酸梅汤。
两人订的还是硬卧,中铺和下铺。
行李塞进中铺里面,晚上林筱彤睡上面,谢羿睡下面。
“坐这么久火车,真是累人,还要转车,以后要是有直达的就好了。”
她刷完牙还没睡,挨着谢羿坐在下铺说话。
“要是有飞机就好了,眼一闭一睁落地就到了。”
他也在感慨。
他们好歹还买到了卧铺,要是坐三十多小时的硬座,熬了两晚精气神就不行了。
“哎,国际航班是不是还免费提供茅台?真的假的?”
她上次和沈老师一起吃饭的时候听到了这事。
“真的。”
从七五年开始,国际航班把茅台定性为饮料,免费供应。
除此之外,民航航班也会赠送五只装的中华和熊猫香烟,包括飞机形状的梳子、钥匙扣、领带夹等零零碎碎。
“真好。”
林筱彤头靠在谢羿的肩膀上,玩着人的手指,语气羡慕。
这年头能坐飞机的真不是一般人。
谢羿把她额钱的碎发拨至脑后,“要是以后有出国留学或者交流的机会,说不定你也可以出国逛一圈。”
京大有出国留学的名额,当然院系之间的竞争是很大了。
“未来说不定有出国进修的机会呢?”
她九月份就会入职京大法律系,一开始从助教做起。
现在教学人才紧缺,她才可以以研究生学历进高校。
谢羿嘴里说的全都是好话:“说不定那天我就成林教授的家属了。”
“那我可得好好努力了,尽早让谢同志实现这个愿望。”
“都这个点了,睡觉吧,我睡下面,你安心睡觉就好。”
“嗯嗯。”
一路上不断有人上上下下,每晚都伴着火车“哐当哐当”声音入睡。
最后在第三天将近八点到了羊城,还没喘口气,又马不停蹄地拎着行李上了去鹏城的火车。
将近两天两夜的折腾,总算是到了鹏城。
出站后回头看了看,火车站点是个二层楼房,黄白色的墙壁半旧半新。
出站之后也是闹哄哄的,人头攒动,一股股热浪侵袭而来。
门口有去东门的公共汽车,不远处横七竖八停放着公共小巴。
声音最洪亮的是穿着花衬衫,大声揽客的摩托车车主。
八十年代鹏城火车站
“总算是出来了,这就是鹏城啊?”
谢羿紧紧握住林筱彤的手,两人快步挤了出去,终于能松口气了。
“等过几年再来,估计这车站又会焕然一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