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赵亭峥道:“这里没有让你发挥厨艺的空间,等你煮出点心来所有人都得饿得啃树皮,今天我来。”
  如若周禄全还在这里,定然会吓得花容失色并扑上去大叫不要,而眼下的是未尝人间疾苦的楚睢,他只看着赵亭峥,片刻,沉静道:“既然如此,臣为殿下帮厨。”
  于是等周禄全和阿南带着柴火树枝、以及顺手打的野味回到马车旁时,天已经塌得像山体滑坡了。
  赵亭峥的表情说不上是狰狞还是有杀气,她举出四只碗,宣布道:“好了,都给我让开。”
  一声炮响。
  “轰轰轰——!!”
  片刻,摆在众人面前了四碗焦糊且颜色诡异的玩意。
  阿南颤抖着双手道:“这,这什么狗操的——”
  周禄全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神情不好说是看淡生死的平静还是饱经风霜的沧桑:“殿下亲自下厨,你赶紧跪下磕头谢恩。”
  赵亭峥理所当然,她用树枝叉着这几只碗在火上来回翻滚,不知是不是周禄全的错觉,他好像听到了食材死不瞑目的惨叫。
  而周禄全的目光对准了站在一旁的楚睢,小声地控诉道:“大人,您怎么也不拦着殿下。”
  楚睢偏了偏头,微微一笑。
  其实在赵亭峥问他能不能接受辛辣味道时,他就有所预感了。
  许多时候,辛辣是掩饰味道诡异的好办法。
  他凝眸看着在火边的赵亭峥,认真道:“殿下要做事情,我为何要拦着?”
  咕咚一声,周禄全带着阿南倒下了。
  他按着疯狂挣扎叫骂的阿南,心想,楚大人大概很快就会知道,不是所有的马屁都能拍的。
  片刻,赵亭峥的饭好了,夜间风大,生柴易引野兽,四人索性熄了火堆,到马车上用饭。
  众人看着碗中吱吱作响的坨状物,审视片刻,四周无人动筷。
  赵亭峥闷头干下去一大口:“怎么不吃?”
  战战兢兢的氛围之中,楚睢动了筷子。
  “!”周禄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怎么样怎么样,楚太傅,还能吃吗?”
  楚睢面色如常地嚼了嚼,片刻,吞下去,道:“还好。”
  阿南低头看去,不,这玩意长得实在狰狞,上头还有诡异的骨头碎屑,像某种千古奇冤的控诉——绝对不能吃的,楚睢的味觉真的没有坏掉吗?
  就在他犹犹豫豫下筷子时,忽然间,楚睢忽然面色一变,啪地一声,碗落在车厢地上,咕噜噜滚了出去,阿南脸色一变:“你果然是想下毒谋害楚大人!”
  赵亭峥心头忽然猛地一跳,紧接着,像是闻到血腥味的狼一样,眼睛陡然亮起来。
  她飞快地分辨出来,楚睢抖得厉害,脸色诡异地泛红。
  ——这不是食物中毒,是血蛊又发作了!
  楚睢猛地攥住了自己的袖袍,他单手死死压着胸口,断断续续,剧烈喘息道:“……出,出去。”
  她气定神闲,坐着不动,周禄全眼疾手快,拉着阿南就拖出了车厢。
  一时间,狭小的车中只剩了两人。
  时机,这不就送上门儿了嘛。
  赵亭峥歪了歪头,看着楚睢,不紧不慢道:“要我帮忙吗?”
  楚睢难堪地闭了闭眼睛。
  上次也是这样,血蛊毫无征兆地发作,再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赵亭峥的身下,形容尽失,狼狈不堪。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次更难熬。
  难道是如赵亭峥所言,那血蛊的进程是一日强过一日的?
  他强忍着一波一波烧人的热意,克制着不让自己倒下去:“……也请殿下出去吧。”
  马车漆黑一片,他听见悉悉簌簌的响动,本以为是赵亭峥退出去了,刚松了一口气,不料她反身回来,手上多了点东西。
  他疑惑地看着她——手里的是一条发带,他曾见赵亭峥用过的。
  她的眼睛很亮,冲他笑了笑。
  白衣簌簌,这些衣服被她小心地垫在了他的身下。
  “殿下……?”
  她井井有条,发带摇摇晃晃,垂着两条穗子,打在了他光裸的皮肤上,激起一片战栗。
  “我瞧你总是盯着它,”她唇角恶劣地勾起,好像方才动手做出如此荒诞之事的不是她一般,“今日送给你了。”
  诶?
  没有,楚睢下意识地想要否认——他没有明目张胆地盯着她。
  臣子不会直视君王。
  最多……只是望着她的背影。
  他不懂这样挣扎而渴求的表情出现在他这张一贯淡漠的脸上是多么危险的事,赵亭峥听见自己吞了口水,而楚睢浑然不觉危险将临一般,甚至还意图伸手去拿起衣物。
  “乖一点。”她出口道,忽然,她的眼睛微微亮起。
  乖一点。
  年轻的亲王舔了舔嘴唇,兴奋得好像发现了什么分外美味的猎物,急切又生疏地压住他的手腕,角度不对,砸到了她腕上袖箭,两个人都很痛,她调整角度,终于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困住楚睢。
  乖一点,不要算计她,不要背叛她。
  她分明对大多数食物没有什么胃口,而每每看见楚睢时,却本能般升起钻心的饥饿。
  “我能咬你一口吗?”
  她冷不丁,突然道。
  连日内喧嚣无比的饥饿感妥帖地安置到腹中。
  好饿,想要把他吞进去的饥饿。
  楚睢耳中一片嗡鸣,少年亲王声音凑到他的耳边,鬓发上有莫名的香气,声音低低地笑,他觉得头晕目眩。
  “喜不喜欢,”她轻轻地说,诱哄一般,“轻轻的……先说话。”
  楚睢愣愣地点了点头,他只看见赵亭峥的嘴一张一合,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
  疯了,脑子已经被烧得不知天南地北了。
  他胡乱地点了点头,登时喉咙一痛,呜咽出了声。
  “……”
  赵亭峥叼着他的喉结,心头饱足,又急又软,楚睢不由自主地仰起头,犹如濒死般喘息。
  她见了这模样,越发食髓知味,小兽般蹭了蹭楚睢的脖颈,楚睢一无所觉,呆呆地望着马车顶,任由小他一圈儿的赵亭峥到处磨牙,毫无反抗之力,猝然间,他脸色一变,猛地推她的手:“别——”
  说晚了,赵亭峥抽出手来,盯着他半启的唇,笑得眯起了眼睛,伸手,恶劣地在他脸上擦了擦:
  “楚大人。”
  “——说出来,血蛊是谁的?”
  【作者有话说】
  xp开文,作者全程都在放飞,各位看个乐呵,下本剧情文在隔壁预收人造海和赛博人鱼,喜欢吃强强剧情流的可以提前收藏一下(好不要脸打广告
  第7章
  肉眼可见地,楚睢僵硬住了。
  楚睢的脸色陡然苍白,他的脸上同时浮现出难以置信和无地自容的神情,赵亭峥双眼紧盯着他,实在觉得这模样顺眼多了,舔了舔嘴唇,眼睛亮着兴奋的光。
  啊,效果超出想象了。
  楚睢喘息着道:“你,你……”
  瞧瞧,气得连殿下都喊不出来了,看着清醒多了。
  赵亭峥心中隐隐缺了个口子的作恶感终于被完美地补全,她像是终于学会了撕碎猎物的野狼一般,惊讶地发觉,楚睢这种人伏于身下的时候,清醒才是最好的兴奋剂。
  停在楚睢高热的身体里,占着便宜,赵亭峥很不要脸地催促道:“说话呀,太傅。”
  太傅两字落下,楚睢简直要发疯了,他即便是再混沌,此时也得清醒过来了。
  知道赵亭峥榻上恶劣,竟没想到恶劣至此!
  母亲打断三根训杖没能打掉他的决心,如今赵亭峥一根布条,终于叫楚睢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误入虎口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楚睢总算拾回了脑中的一丝清明,咬牙摇摇头,强撑着支起身体来。
  赵亭峥看见他含着的眼泪就觉得痛快,兴奋得瞳孔竖成一点,见楚睢撑起身体,她怔了怔,旋即难以理解,轻轻一声笑了:“不做了?”
  她心情好的时候是很好说话的,也乐意去哄人,更何况楚睢是很合她心意的玩意儿,所以即便是自甘下贱的、很有可能心怀不轨的玩意儿,她也不是不能哄一哄。
  毕竟他有用。
  楚睢抬手摸向了被二人折腾到地上的衣物,不着分毫的手臂肌肉紧绷。
  中衣被她撕得有些难穿,楚睢披上,雪白素绸衬着漆黑长发,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他背对着赵亭峥,轻轻摇了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赵亭峥皱了皱眉。
  她本以为楚睢是半推半就——毕竟此人的嘴和他的身体是两个极端,榻上又从又乖顺,嘴上清高又强硬,与之一合,简直是拿枪药上情调。
  赵亭峥不得不承认,送楚睢过来的人,的确眼光毒辣,正送到了她的嗜好上。
  她喜欢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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