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夏窃神权 第48节

  周铁衣沉吟良久,然后伸手入衣袖,取出一纸青签,没有自己找安乐王李静递给圣上,而是递给了大明道宫宫主。
  大明道宫宫主接过青签,读了一遍,这一次笑声更甚,甚至有些控制不住,传到了殿外,让玉京山第十一层楼及下方,都隐约听到这笑声。
  随后他才收敛笑意,“有此万古雄文,我道家占得先手!那儒家《乞罪表》算什么东西!”
  ······
  玉京山梅府。
  门外传来敲门响声。
  门子疑惑地上前去开门。
  若是以前,自家老爷是户部侍郎,自然也是门庭若市。
  但自从昨天老爷跪在了午门前,平日里那些迎来送往,顿时化作了鸟兽散。
  昨天言官司马家的孩子还想来送礼,只不过没有走到门前,就被他父亲给叫了回去。
  梅家也自知起了祸事,于是夫人吩咐,将门闭了,整天不开。
  “您是?”
  门子打开门,见门外站着一俊朗道人,道人穿着极为朴素,手持一根青竹杖,唯有头上,簪着一支梨花,梨花开三朵,越看越觉得欢喜。
  因为周铁衣打扮大不像以前,梅府的门子也只是听过周铁衣的凶名,自然无法将眼前的道人与将军府的浑人联系在一起。
  “我是梅伯父请来的教书先生,你们少爷在家吧?”
  门子一时间没有回过神,不过周铁衣仪态相貌非凡人,他不敢得罪,于是说道,“先生请进,我去禀告夫人和少爷。”
  周铁衣施施然被领进了正堂,看着周围的文人墨宝,自己也不客气,不坐在客位,而是坐在了主位。
  梅府不大,不一会儿梅俊苍和梅夫人就过来了。
  梅俊苍心里还奇怪,父亲什么时候给自己请了一个教书先生。
  当看到周铁衣的瞬间,他气不打一处来,用手指着周铁衣,“周仲蛮子,你居然还敢来!”
  若不是他周仲蛮子,自己父亲何至于此!
  周铁衣嗤笑一声,“你还是这么没长进。”
  随后看向梅夫人,“还请夫人去将圣像下的教子棒请来,我要好生教徒。”
  梅夫人一脸懵逼。
  周铁衣叹息一声说道,“梅伯父说了,我仔细着教,是死是活,他都认,不知道这话还算数不?”
  这句话梅夫人自然也知道,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言语回答,难道真的去请教子棒?
  周铁衣看着怒气冲冲的梅俊苍,说道,“我先讲两个道理,若你觉得不服,我今天就当没来过。”
  “什么道理?”
  梅俊苍知道周铁衣凶狠,也吃过亏,所以不敢上前与他动手,只能又惊又怒听着。
  “第一个道理,你父亲让我教你,所以我来了,这句话你认不认?”
  梅俊苍扪心自问,最终只能够无奈叹息。
  若是平常,他肯定要狡辩几句,但自己父亲都为他跪在了午门前,这个时候再驳回父意,那属实是大不孝了。
  “第二个道理,昨天你父亲跪了一天,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敢送饭,你这个亲儿子都缩在家里,只有我去送饭,这个情,你们梅家认不认?”
  梅俊苍脸皮羞红,盯着地上,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梅夫人叹息一声,从书房内请来教子棒,递到周铁衣手中,“请先生好好教导劣子。”
  周铁衣拿着教子棒,对梅俊苍说道,“上来领罚。”
  梅俊苍一步步挪了过去。
  想象中的劈头盖脑没有落下,周铁衣只是用教子棒敲了两下脑门。
  “你脑中无智,今日我敲两下,来日自然就聪明了。”
  梅俊苍一愣,忽然心里面委屈,这两天来的惊怒,疼痛,恨意,悔恨化作泪水,止不住地哭了出来。
  什么时候,他需要周铁衣这么教!
  若他父亲还在家,怎么会这样!
  但现在他是骂不得周铁衣,打不得周铁衣,也赶不走周铁衣。
  周铁衣端起下人奉上的茶,喝了一口,等梅俊苍哭完,他才说道,“你想不想救你父亲?”
  此时梅俊苍心里面根本不设防,见周铁衣,如见最后一根稻草,哪里还管得了许多。
  “你有办法?”
  “自然是有办法。”
  周铁衣看了一眼梅夫人,梅夫人赶忙带着下人退出大堂,自己守着门口。
  周铁衣这才慢条斯理说道,“你父亲的祸事看似起源自我,但我也不过被其牵连。”
  梅俊苍不是笨蛋,虽然这两天没人教导,但他也想懂了一半,仅仅只是周铁衣,何至于让父亲这样做,到头来,还是父亲自己想要如此做。
  “我这办法也简单,你去写个表,你父亲《乞罪表》源自于自己没有教导好儿子,你现在就去写,自己认错,天下没有让君王受辱的臣子,自然也没有让父亲受辱的儿子。”
  “这样写就行了?”
  这表文,他倒是写得出来。
  “当然不行。”
  周铁衣笑道,“你父亲的表,有三司注疏,你一个诛神司的小旗,哪里够得上,怎么送到宫里?所以你要找你们梅家那些亲朋好友,从三品侍郎开始找,让他们给你签上名背书,再递到圣上那里,若是有大司民落笔,那更是万无一失了。”
  第70章 君父无过论
  梅府之中,光线从窗户莲花纹间照了进来。
  梅俊苍认真想了一遍,虽然其中有些关节不明白,但是他福至心灵,知道这就是救自己父亲的方法!
  梅俊苍整了一下衣冠,对着坐在堂上的周铁衣认真拜倒,磕了三个响头。
  周铁衣笑着点头,他看向梅俊苍头顶的气运。
  哪里是赤红之色,早就一片纯金色泽,不仅如此,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青气落下,有儒家麒麟之像,带着儿子,驮着四书走来。
  君子之泽,福泽三代。
  这可不是说笑之语。
  当真让梅清臣跪死在正午门前,这天下,除了圣上,诸子百家的人谁见了梅俊苍不得让他三分!
  这徒弟,收得值!
  周铁衣起身,拿起竹竿,笑道,“你好好写文章,这几天我要进宫钓龙鱼,等改几日再来教导你学问。”
  梅俊苍连忙点头,如今他对于周铁衣的才学是佩服得不得了。
  周铁衣的形象在梅俊苍心里,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几乎相当于重塑了梅俊苍的三观,现在谁骂周铁衣,那就是和梅俊苍的三观作对!
  周铁衣笑着,等梅俊苍将自己送到门口。
  这火候还差一点。
  不过有其他人帮自己加柴火,倒是不用自己火上浇油,只等着雪中送炭即可。
  礼送周铁衣出去,梅俊苍知道这种机密的事情知道得人越少越好,做得越快越好,于是也不跟母亲再商量一番,自己走到书房。
  磨好了墨,提笔就写。
  不知道是不是心中豁然开朗,还是真情实感。
  一篇洋洋洒洒,瑰丽华美的表文轻易写成。
  梅俊苍看了两遍,只觉得这比自己以前写的所有文章都要出彩,这是梅家先祖保佑,冥冥之中让自己去救父亲的!
  他想了想周铁衣的话,题了名。
  《君父无过论》。
  这天下没有让父亲蒙羞的儿子,自然也没有让君主受辱的臣子!
  写好了文章,梅俊苍等墨水晾干,然后抬头看,恍然间,天色已经晚了。
  但自己父亲也已经跪了两天了,这救父亲的事,不能够迟到一点。
  他小心将文章折好,放在袖子里,然后就带着一名仆人,拿着父亲以前的贴身之物,连夜往外面赶。
  他要明天送到早朝,将父亲救下来!
  梅俊苍先来到学部右侍郎竹家。
  竹青衣,儒门修身一派的代表人,主张克己。
  为官清廉,与自己父亲被并称为儒门‘双青’,素有梅翁竹友之称,被天下儒门弟子称赞。
  本来到了这个点,没有提前拜帖,门子是不可能放人进去的,但看到是梅俊苍,立马进去通告。
  过了一会儿,竹青衣的儿子竹三问出来接待。
  梅俊苍之前一直喜欢和竹三问一起赴文会,两人也算是熟知,只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梅俊苍赶忙问道,“竹伯父呢?我有要事相求。”
  竹三问见梅俊苍一脸焦急,连忙将其引了进去。
  进了厅堂,梅俊苍对竹青衣拜了拜。
  竹青衣叹息一声,然后露出笑容,“你父亲的事你莫要担心,好好读书,那才是正道。”
  梅俊苍对这些客套话现在一点都不感冒,连忙将袖子里的文章取了出来,递给竹青衣,“竹伯父您帮小子看看这篇文章。”
  竹青衣神色略带困惑,拿起文章,认真地看了一遍。
  随后他又看了两遍。
  再之后,他再读了一遍。
  梅俊苍站在旁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过现在不是催促的时候,只能等竹青衣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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