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绿豆汤等会就好,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娘子——”
  箭在弦上发了一半,门口忽然有人敲门。
  宁知序一个哆嗦站起来,微微恍惚之后,气急败坏地穿好衣服开门问:“谁!谁啊!”
  元渺和李和薪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期待已久的笑容,元渺道:“是我,听说阿蘅回来了,我来找她玩!”
  宁知序:“……”
  苏静蘅匆匆忙忙出来,两只手仓促理着衣角头发,见到他们尴尬一笑,元渺和李和薪见此情形便懂了。
  他俩这时候来坏别人的好事了!
  李和薪默默看向元渺,小声说:“都怪你,非要来找她,看,坏别人好事了吧?”
  元渺哼道:“怪我?明明都怪你!干嘛不拦着我点!”
  李和薪:“我要是能拦得动,你还会在这儿?”
  “闭嘴!”
  反正都已经打断了,总不能帮他们把房门关上叫他们继续吧。
  元渺呵呵笑了笑,小心问:“知道你今天回家,想问问你要不要到我家去说会儿话,良月也在,咱们好久没一块聊天了,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不是什么太重要的话,关乎天关乎地关乎水里的鱼关乎林子里的鸟,这些杂七杂八没有由来的话,就是想跟她说跟她聊。
  苏静蘅想也不想就应下,理好衣服头也不回就跟元渺上山去,扔下宁知序一个人在原地咬牙切齿悲愤跺脚。
  那些关乎天关乎地关乎水里的鱼关乎林子里的鸟的事三两句话就能说完,之后的话落在人身上,已经是傍晚时候,幸亏夏日天黑得迟,两个人还能聊好些时候。
  元渺说:“仁叔前几天收拾行李走了,说秋忙之前一定回来,到时候把小曲儿带回家,叫他爹保重好身子,以后便不要他下地干活了,只在家看孙子就行。”
  “叫老人家带孙子,可不必干活轻松多少。”
  “嗯。话是那样说,不过去京城的路又远又难走,路上免不了遇到些强盗土匪之类的,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及时回来。”
  “哪里有强盗土匪?我听说朝廷下令剿匪,现在查的可严了!”
  “总该是有的,看不见不代表没有。”
  “嗯,那倒也是。”苏静蘅掰掰手指算了算,说李仁赶在农忙前回来还是有些急,能在入冬之前回来就不错了,可怜秋天李三伯一个人下地,不知道能不能忙得过来。
  村里人也都不是冷血的,嘴上说着不待见他们一家,到时候遇见老人家一个人干不了活,估计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伸把手帮帮他。
  照他们的性子,等李仁回家不买他们的账,各个又要懊恼,叫自己以后千万莫要再多管闲事,然而到了下次,还是会忍不住伸手帮忙。
  想到这儿两人不约而同叹气。
  有些苦只有心地善良的人才能吃。
  李良月忙完家里的事,端着碗溜达到元渺家门口,三个人坐在一块,看李良月吃得那么香,元渺和苏静蘅都忍不住咽咽口水。
  “豆子去城里酒楼当学徒了。”
  故意不看李良月,等家里做的山芋粥好了,元渺才觉得好些,给苏静蘅盛了一碗,李良月把碗里的饭吃完,又给她添了一份,三个人单独围在一个桌前说话,提到豆子的事,纷纷觉得可惜,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他这是因祸得福。
  本来是为了避嫌才把他送走,这下做了醉香楼的学徒,以后有吃不完的好东西,也能学到更大的本事。
  小豆子要做大厨这件事不是假的,他得了个好*去处,却平白叫她们提心吊胆担心那么些天,想来想去只能说他是个小白眼狼,以后当了大厨,要是不做些好吃的报答她们,一定要把他吊起来狠狠教训一顿才行。
  【作者有话说】
  还有几万字完结,但不确定到底有几万字,反正在收尾了,大家会坚持到完结的对吧呜呜
  第69章
  山芋粥清甜可口滋味正好,一碗吃完,胃里好似团了一团暖火。
  日西沉,依旧热,各自又寻了把蒲扇扇风,蚊虫绕着腿边飞,怎么赶也赶不跑,心里燥起来,李良月说:“这几天总见一伙人到我们村附近转,不知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次两次就罢,常常过来,我害怕他们居心不轨,要到村子里偷东西,我和元渺住在一块暂且不用担心,村里人多,能互相照应着,你和你相公要注意一些,不要随意与那些人说话,也不要请他们到家里去,有什么事记得叫我,不必亲自跑上山,扯着嗓子喊两声我们也能听见。”
  像唱山歌那样,大些声音,不说她们能听见,就是整个山坳的人都能听到动静。
  “知道了。”苏静蘅应道。
  家住得远些就是不大方便,每次找她们都要走好一段远路,偏偏这一段路还不至于用坐骑代步,只能自己走,晚上吃饭也不能四处溜达找邻居话家常,宁知序倒是高兴,觉得跟她在一块不管怎么样都有意思,可她却惦记着元渺和李良月,多走一段路,就要少说好多话。
  夜里睡在一块,苏静蘅抱着竹夫人挤在墙角睡,宁知序往她那边挪一挪,她朝更远的地方去一去,几番交手,最后被压成块饼,没法子,起身推开他埋怨道:“天好热,你莫靠我!”
  宁知序拿着扇子给她扇,她依旧说:“天好热,这夏天要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就算山里夜凉,刚躺下的时候还是热,到三更天四更天的时候稍凉快些,这个时候睡深了,要不了多久天亮起来,便又是一个大热天。
  “快了快了……”宁知序宽慰她,手上扇子扇得更勤。
  苏静蘅虽然嘴上嫌弃他,最后却还是贪恋他扇出来的风,偎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天将亮时宁知序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起身一看胳膊到胸前红了一大片,急痒的感觉来的比往日都要强烈,苏静蘅被他起身的动静闹醒,看见那些红斑,吓得不知道要怎么办,还不容易逼自己冷静下来,急说:“快去找大夫。”
  “大夫?”
  宁知序倒还记着那个老道士的话,要先去找他。
  来回多耽误将近两个时辰,他觉得他能捱,若是那老道士能瞧出什么,以后便省得去讨那人的白眼。
  于是急忙忙去找老道,给他仔细瞧了瞧,诊脉施针上了一整套,稍有缓解,但治标不治本,最后也没诊出什么关键来。
  两个人急得团团转变成五个人急得团团转,秦明希说:“我不信你三叔也不向着你,再不成,我去府上说,他们可真是反了天了,若是大哥还在,知道这件事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然而宁府哪轮得着她说话,就是三叔,如今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清醒着。
  苏静蘅这次没跟老道生气,反而多谢他出手诊治,就算治不好也没事,能缓解一些是一些。
  几个人围在一块商议一番,宁知序道:“不管怎么样,不要牵扯到那里的事里。”
  其中的意思不说出口苏静蘅也懂。
  宁知序又说:“更不能叫你牵扯到那里的事里。”
  苏静蘅默然,思虑再三,对老道士说:“老前辈,我和我相公还是信你,那儿我们会想想法子,劳你将这件事记挂在心上,看能不能再调些方子试试,要酒要钱都好说,若能医得好,我们以后一定好好报答你。”
  老道士没见过她这样认真,忙说:“尽力尽力,自是会尽全力。”
  宁知序宽慰秦明希:“三叔母莫要担心,药虽难拿了些,但每次去大哥还是会给我的,只是不能全靠他,毕竟他手里的药也没剩多少,方子虽无,但事在人为,还有的是时间,一定赶得及。”
  秦明希欲言又止,勉强将他的话听进心里,道:“这样,你回去,问问你三叔……叫你三叔也想想法子,阿宣他……好好的方子怎么说没就没了……他对你该有些兄弟情谊的……”
  先前总是问宁知序方子到底是如何没的,宁知序没告诉她是被宁宣烧了,随意编了个接口,她还是有些不信。
  “你们两个以前的感情很不错……”
  秦明希也只能想到这些。
  宁知序无言垂下眼眸,最后只是点点头:“是,那是以前。”
  没什么话可说的,还是要先回去拿药,这次虽然拖得久了些,但施针稍有效果,所以那些红斑看着还像才发的模样,倒不至于惹人起疑。
  苏静蘅照例不跟他去,这段时间将自己全然摘出来,装什么都不知道,虽然心里担心,却没办法,一切依宁知序的意思,要怎么做他心里有数。
  午时随便做了口饭吃,宁知序往城里去,到宁府时看见眼熟的小厮正从外面回去,便追上去与他同行,到了府里,没看见宁宣,倒是先遇见三叔。
  他还像先前那样吊儿郎当地在府里乱转,嘴里哼着模糊不清的小曲,看着是发了病,走近却瞧见脸色也不是很好,嘴唇发白,目光稍显无神。
  原想避着他走,但路过假山时,又顿住脚步,思来想去还是掉头去找他。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