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说着径直走来将猫抱走,完全无视苏静蘅和元渺的存在。
豆子说:“新娘子来看咱们村的磨坊,我把猫大人抱给她看,沾沾新娘子的喜气。”
“新娘子?”
昌老伯闻声回头,看了眼苏静蘅,说,“小子年纪轻,没见过几桩喜事,等你到了我这年纪就知道了,什么生,什么死,什么嫁娶喜事,就跟吃米饭一样,没什么味,见了不用大惊小怪。”
豆子哼道:“米饭是甜的,你是吃多了才觉得没味,这么吉祥的事你非杵几句,我不信你第一次看人家成亲的热闹也觉得不好玩。”
昌老伯听他的话果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瞧村里人办喜事的情形,年长的树哥娶媳妇,他被娘带着挤在人群里要喜糖,那天吃了人生最好吃的一顿席。
后来树哥和他媳妇都死了,再往后同辈年长年少的新郎官新嫁娘也都慢慢走了,到如何村子里过七十岁的老人只剩他和三井两个,以后谁会先死呢?
他想一定是他。
那真是一桩好事!等他到了地府一定要跟阎王爷要酒喝!
昌老伯笑笑,说:“两位来看磨坊?最近没什么人,便不叫磨坊动工,这东西动起来吵人咧,个个都想要它的好处,但个个不想挨着它。”
苏静蘅静静看着他,不知接什么话,闻着风吹来的酒气,就说:“爷爷的酒闻着好香,味道比城里大酒楼里的还醇,前两天我同相公进城,在风雅斋喝了瓶好酒,如今看来,比不上爷爷的酒。”
“小丫头爱喝酒呀?”
昌老伯听了很欢喜,抱着猫说,“风雅斋的酒不好,掺水,我这酒是从宜村打的,那儿有全天下最好的酒坊,你来尝尝,以后就不要去洛城吃酒了,去宜村,那个酒坊的掌柜是我嫂子的胞弟,我俩拜了兄弟,报我名字能送你酒喝。”
苏静蘅笑着说好,就被昌老伯带去磨坊边的小房子里喝酒。
元渺不会喝,平生第一次喝酒还是新婚夜的合卺酒,喝完便昏了头,一觉睡到天亮。
豆子也不会喝,初懂事的时候偷爹的酒喝,喝醉了跟村里的狗拜把子,还认了李和薪家的大母鸡当干娘,碰巧当天干娘就被杀了炖成老母鸡汤,他哭得撕心裂肺说给娘送终,结果挨亲娘一顿骂,也彻底断了爹在家喝酒的路。
两个人眼巴巴看着苏静蘅喝,昌老伯拿大海碗倒给她喝,看起来一老一少喝完就要上山打虎,元渺紧张问:“这么多?你喝得了吗?”
“……”
苏静蘅抿嘴轻笑,昌老伯一下子回过神,将酒倒回去,只留两口给她,说,“老了,糊涂了,净把酒当水倒,喝起来也没轻没重,小丫头喝不了太多,等你到我这个年岁,我恐怕会给你多倒些,年纪大了喝酒好,赛过老神仙。”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又要考试,考完之后更新争取稳定一点,嗯!
第27章
八十岁能喝酒,人都说是酒补气,喝了酒才长寿。
八十岁还能吃肉,就说是肉补身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宰了鸡鸭羊肉烹给家人吃。
苏静蘅眼睛眯成一条缝,心说这是命,和酒肉有什么关系呢?有人年少爱喝酒,仍逃不了早亡的命,有人天天吃肉,身子也没见得有多好。
老头子年近八十还有力气守磨坊,同村里的小孩说笑,多喝两口酒暖暖身子只是锦上添花,命里该活到多少就是多少岁,这是他有福气。
一口酒过嗓子,辣得她眉毛皱成一团,昌老伯见状哈哈笑道:“我这酒不一般吧?和外边那些掺水的酒不一样!小丫头喝不了就不要喝了,把你喝坏了那就不好了。”
“没听过有人喝酒喝坏的。”
“那是你年纪轻没见过,有些不知轻重的人喝起酒来没完没了,喝醉了酒人在梦里就睡没了,什么样的身子喝什么样的酒,就算当个酒鬼自己心里也要有数,你既受不了,那就尝两口过过瘾,不要喝太多。”
苏静蘅还是将剩下的酒都喝光了,昌老伯佩服她道:“你性子倒也是烈,偏要喝光,待会儿肯定头晕,我这里没有拐杖,幸亏你带了人来,有人能搀着你回家。”
苏静蘅双手握拳贴贴脸,趁着酒气还没彻底上头,指着屋里摆放着的各式各样的物品问:“爷爷屋子里好多东西,是自己做的吗?斗笠、风筝……怎么还有拨浪鼓?”
昌老伯说:“丫头说笑了,村里人托我叫卖,都是从前有用往后没用的东西,若有外村人来磨坊,问问他们要不要,比放在家里吃灰的好。”
“能卖出去吗?”
“能。这是个方丈小市,有人来就有人买,自家用过的东西不值多少钱,逢有缘人需要,拿几块铜板就能换,一家子卖出去多少钱,我抽五厘当报酬,一年挣不了多少钱,权当为村里人做好事。”
“这样——”
苏静蘅低眉不知在想什么,
昌老伯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样,问:“你有东西要托我卖?”
苏静蘅道:“今日没有,明日没有,后日也未必有。”
“那大后日就有了。”昌老伯道,“有什么不用的尽管拿来,我这有的是地方放,五厘当报酬,攒够一块铜板交付。”
“若攒不够呢?”
“攒不够那就作罢,一个铜板何必计较?”
苏静蘅笑了笑,问:“爷爷到如今收了多少个铜板了?”
昌老伯掰掰手指,算了一遍说:“十几个。”
他觉得很不错了。
各家只把没用的东西拿出来卖,关乎生计的手艺向来都是自己到市上卖,他能攒十几文十分不容易,这些钱他也没打算花,只收着每天拿出来瞧瞧就十分高兴。
昌老伯将这些年帮村里人卖东西攒下的钱拿出来给她看,一根绳子挂着十几个铜板,新的旧的都有,旧些铜板上的字已经有些磨损,嵌了灰尘在其中,新的还算光亮,苏静蘅好心说:“我替爷爷打个络子吧,串起来给您当吉祥物。”
“那好!就挂在窗户边上,我日日瞧着心里也欢喜。”
昌老伯对苏静蘅越发喜欢,干脆分了半壶酒给她,叫她喝完了再来拿。
苏静蘅将酒收下,又与他聊了会家常,便同元渺和豆子回村里,晌午村子里人多起来,出去干活的这时候都归家烧饭休息,路过三井婆婆家,元渺跑过去问良月姑娘回没回来,得到的回答仍然是没有,她有些失望,三井婆婆冲苏静蘅招招手,竟请她进屋,拿出个陶罐给她。
她仍没说什么话,东西塞到苏静蘅手里才说:“新鲜的,拿回去吃吧,年纪大了旁的做不了,幸亏手脚还能动,做些酱菜倒是还行,我孙女最喜欢吃这口,你若是喜欢,日后常来村子里,家里多的是,你尽管拿。”
苏静蘅捧着陶罐连声道谢,打开罐子扑面而来的酱香。
既得了酒,又拿了酱,一时之间分不清是酒气上头,还是高兴到头昏,只觉得脚下飘飘然,又说些好话,同元渺分开,便忍不住蹦跳着从村里往家里跑去。
宁知序叉腰站在门口等她归家,刚想若是再不来人,就去村里薅她回家,谁料念罢没多久就看见草丛里一个人影高蹿,手里举着两个罐子又跳又转圈,往他这里奔跑过来,不用想便知道是她。
人走近了,上前问:“什么事这么开心?交了新朋友,还是路上捡到银子了?”
苏静蘅满面酡红,一手拿酒,一手拿酱,捧到他面前嘿嘿笑着,说:“既交了朋友,又捡到银子了!看,村里昌爷爷给我的酒,还有三井婆婆给我酱,都是好东西!”
酒气酱香缠绕,宁知序贴近她闻闻:“你到别人家喝酒了?味这么重,喝了不少?”
“不多,只几口而已,就是酒烈,我现在头有些晕,不过没什么事,缓一会儿就好了。”
宁知序无奈叹气,道:“下次不许这样跑到旁人家喝酒,至少提前跟我说一人,我好去接你。”
“知道了。”
苏静蘅嫌他啰唆,将东西都塞到他怀里,欢欢喜喜跑进灶屋,拿碗盛饭,又吃了满满一大碗。
饭后推着宁知序到屋子里休息,自己将碗筷都收拾了,又将灶屋洒扫一遍,约过了半个时辰才去睡觉。
醒来是被宁知序叫醒的,怕她睡久了头疼,估摸着时辰准时叫醒她,提前煮了绿豆汤给她喝,镇*镇神,果真好一些。
下午找了活做,往后几天便是垦地种菜,绣花做衣,闲暇时听宁知序背几首诗给她听,勉勉强强认几个自己没见过的字,晚上吃过饭拿着毛笔沾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怎么也舍不得用那些纸。
宁知序劝不过她,便随她去了。
好在毛笔她舍得拿,没用手指在桌上写写画画已经算是给他面子。
到了与齐惠约好的日子,两人一早就往城里赶,连着几日做了绣花枕席送给齐惠,苏静蘅心里难得对自己的绣工没有信心,担心齐惠不喜欢,宁知序只能不厌其烦一句又一句宽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