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它刚才只是刚出生，控制不住胎火，所以才会伤到了你。你真的可以放心把它留下来，之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直接把它吃掉，它绝不会反抗你的。】
  “没有父亲……”闻夜柳道，“那她们怎么繁殖？它又是什么性别？”
  机械音解释道：【她们族群只有两种性别，无性别和母亲。刚出生的……小蛇都是无性别，到达成长期之后，会自动变为母亲。她们可以自行选择，繁衍分裂下一代或者不
  要。之后产出的卵会统一丢在同一个地方，谁唤醒它们，谁就会成为它们的母亲。】
  闻夜柳微微挑眉，道：“你说你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但我感觉你非常的了解它，而且还反复劝说我留下它，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机械音停顿一瞬，道：【如果我说我只是想要让你活下去，成长变强——你绝对不会信。所以，还是慢慢来吧。】
  【你们人类不是有一句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机械音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并没有恶意，只有我们合作才能共同达成最好的结局。】
  闻夜柳淡淡道：“但愿如此。”
  就在这时，小蛇已经把那团薄膜给吃完了，眼睛也彻底睁开了，再次精准锁定了闻夜柳的方向。
  虽然暂时决定要把它当做储备粮，但闻夜柳现在看见它就烦，刚准备继续绕开它，余光却瞥见它的尾巴缠上了什么东西，吧嗒吧嗒地朝她的方向拖了过来。
  闻夜柳停住脚步，皱眉看着小蛇把它的卵壳中的一块拖了过来，昂起头看向她，又开始发出“miamia”的声音。
  “……它想干什么？”
  机械音欣慰地道：【这孩子知道妈妈为了它的出世付出了很多，所以特意拖出来了自己的能量来源给你吃，也就是它的卵壳。】
  【一般来说，母亲都会稍微吃一点意思一下，毕竟这个卵也是它之后蜕皮晋升的能量来源——你在干什么？！】
  机械音陡然拔高了声音，急切道：【你现在只是最低级的诡异，身体承受不了的！】
  而闻夜柳已经毫不客气地把小红蛇拖来的大约四分之一大小的卵壳塞进了嘴里，顺便嚼了几下。
  跟先前的感觉一样，卵壳一入嘴便成功落肚，但这一次——
  比之前强烈数十倍的能量骤然将她笼罩，凶猛且尽数冲入了额头中的那颗诡核。
  一时间，闻夜柳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打转，她仿佛在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力。扑通一声，她直接栽倒在地，一双翠绿眼眸也彻底化为了望不见底的黑。
  小红蛇凑过去贴着闻夜柳的脸，叽咕叽咕叫了两声，见她没有反应，又爬了回去，开始艰难地搬运自己剩下的壳。
  这些，全部，都给妈妈吃！
  机械音在脑海中呼唤闻夜柳：【……你还好吗？别死啊。】
  闻夜柳没有回答它，但垂在身侧的触手却突然动了。
  前端被烧焦的地方自行脱落，迅速生长出了颤动的肉芽。触手们像是橡皮泥一般伸长拉宽，各种造型变来变去。最终，它们定格为了比先前粗壮两倍的形状，颜色也变为了深灰色。
  看到这一幕的机械音没有再开口，而是默默地观察着小红蛇的一举一动。
  小红蛇不言，只是一味地搬着卵壳，并把所有的卵壳都递到了闻夜柳的嘴边。
  贴心的孩子确保妈妈一张嘴就能吃到自己的壳。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闻夜柳终于消化完全那部分能量，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一大堆红彤彤的壳，把她的脸堵了个严严实实。
  闻夜柳：“……”
  她立刻歪头躲开的那些壳，防止掉到她嘴里，同时发现自己的绝大部分的左臂已经完全化为了触手的样子，正强壮有力地蠕动着。
  触手们合力把她扶了起来，欢快地在她的眼前飞舞，展示着自己的变化。
  闻夜柳还在观察的时候，啪叽一下，就感觉到脚腕上多了一样东西。
  她低头看去，小红蛇正紧紧地缠绕在她的脚腕上，仰起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珠中布满了渴望与孺慕。
  ……可能是因为刚刚吃了它的卵壳，闻夜柳竟然看懂了他的情绪。
  它想要离妈妈近一点，再近一点。
  闻夜柳冷酷无情地挪开了目光，她揉了揉额角，问道：“我体内的能量已经完全恢复了，并且还多了好几倍。它的壳我还能吃吗？”
  机械音似乎有些无奈：【……可以吃，只要你的身体能承受得住，但我不建议你现在继续吃，因为一次性接受太多的能量，你的诡核会破碎的。】
  闻夜柳干脆道：“那我就把它留下，一起当成储备粮。”
  【……】机械音评价道，【你不仅性格冷静，心也很狠。】
  闻夜柳没有理它，琢磨着该如何把那些卵壳都收起来，留着日后再吃。
  而小红蛇浑然不知自己的处境，把头都贴在了闻夜柳的脚踝上，眼睛也眯成了两条缝，浑身的鳞片舒展开来。
  妈妈妈妈！妈妈终于接受它了，真好！
  很快，闻夜柳在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些材质不明的布，有点像是鱼的皮，上面布满了细碎的鳞片，非常具有韧性。
  闻夜柳先拿了大的一块罩在了身上，用鱼鳞固定勉强做成了斗篷的形状。剩下的小块布料被她用来装小红蛇的卵壳，最后做成了一个小包袱，可以固定在胳膊上，方便行动。
  做好这一切后，闻夜柳满意地拍了拍完全被藏在斗篷下的小包袱，抬眼看到了自己巨大的壳，道：“我的壳怎么办？也先带走吗？”
  机械音道：“我建议你能吃多少吃多少。等天亮之后，那几个眼珠肯定会过来的，他们没钱吃早餐的话，说不定会把你的壳当成早餐。”
  闻夜柳当即立断，道：“那我先吃，吃不完的打包带走。”
  机械音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你吃不完也可以分给它的……”
  闻夜柳“哦”了一声，道：“那不行。”
  机械音：【……】
  说干就干，闻夜柳走到自己的卵旁边，弯腰掰了一块送进嘴里。
  嗯，脆脆甜甜的，口味有点像黄油小饼干。
  奇怪的是，她这次吃并没有感觉到有能量涌入诡核，反而沉入小腹，像是集聚在了丹田中。
  闻夜柳吃的时候，机械音在她脑海中絮絮叨叨：【你的卵壳材质特殊，可以用来作为储备能量，以备不时之需。但身体承受也是有限度的，你感觉到够了就不要勉强。】
  她点了点头，很快便吃下了大半个卵壳，剩下的实在吃不下去了，丹田已经彻底充满了。
  闻夜柳便准备把卵壳拆成一块一块的，再做一个小包袱，绑在右手胳膊上。
  一边一个，很对称，完美。
  拆解卵壳的时候，小红蛇突然从闻夜柳的脚踝上下去了。
  她一开始还以为它饿了，要吃她的壳，谁曾想，小红蛇甩了甩尾巴，坚硬的卵壳瞬间从中间碎成了两半。
  它继续甩尾巴，勤勤恳恳地把卵壳碎成一块又一块。
  闻夜柳眯了眯眼，没有阻止。
  小红蛇碎壳，她往包袱里捡壳，一人一蛇配合得很好。
  塞到最后，包袱已经塞得满满当当的了。但地上还剩下五六块没能塞进去。
  闻夜柳把包袱往右臂上挂，没有再接过红色尾巴递过来的卵壳，而是对它道：“你吃吧。”
  怕它听不懂，闻夜柳捡起块往小红蛇的嘴巴处递了递。
  小红蛇琥珀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口便叼了过去，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妈妈的味道！
  机械音忍不住感叹道：【你还是挺好的。】
  闻夜柳毫无波动，道：“我一点都不好，比如现在，我就想问你了——”
  “你为什么要偷偷吸收我的能量？”
  闻夜柳眼眸弯成了危险的弧度：“除此之外，我猜测我先前那么虚弱，跟你也脱不了干系吧。”
  第8章
  对于自身状态的这件事情，闻夜柳先前就已经有所疑惑了。
  早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从自己的卵壳中脱离出来的过程中，闻夜柳就能明显感觉到身体中的能量正在慢慢消退——
  并非是撕裂卵壳耗费的能量，身体偏向于均衡地变得虚弱，更像是……被某种东西吸取了能量。
  闻夜柳本来还没有这样的想法，直到，她杀死了鱼怪，并很快得到了它全部的能量。
  几乎是在吃完的瞬间，闻夜柳就立刻感觉到了身体跟先前一样的变化——原本充沛着能量和力气的身体在悄无声息间减少。
  换句话说，类似于一盆打满的水被人慢慢地舀了出去的。最终，停留在了七分满的状态。
  那她剩下的三分水，又去了哪里？
  闻夜柳思索着这个问题。已知，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小红蛇还不在。
  那么，需要在两个时间点都存在的东西，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