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想吃点什么。
他看着桌上那盘几乎没怎么动的油亮蹄髈，用筷子去夹那块颤巍巍的皮，他的手似乎不稳，在半空中颤巍巍地抖动着酱汁，沈玉见状直接帮他把蹄膀送进他嘴里。
“你喝醉了。”她把他的酒杯拿开，换成了她喝的饮料，“别喝了，冷静一下。”
“爸，妈，他喝醉了。”沈玉无奈地宣布，罗曼的眼神越来越迟钝，每到喝醉的地步他都会沉默，这次也不出所料。
“哎呀，这孩子！”她母亲赶紧起身，脸上带着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你们也真是的！怂恿他喝！还有你！看着你女婿一点！”
罗曼一直握着她的手，浅酌着水。
“咱们下去休息了。”
沈玉半搀半架地扶起高大却软绵绵的罗曼。他几乎是挂在了沈玉的肩上，脚步踉跄，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沙发走去，他瘫在沙发上，脑袋不时蹭过沈玉的鬓角，呼出的气带着酒味和温热。
电视里春晚正在热烈地进行着歌舞表演，“歇歇，我去弄蜂蜜水。”
而醉酒的罗曼，像个第一次见到雪的孩子，被这巨大的温暖和喧闹彻底浸泡，这是他第一次在异乡的年夜饭桌上，第一次真正卸下了所有身为外来者的警惕与担忧，最后却以一种最本能也最狼狈的方式，融入了这片土地最炽热的年味里。
沈玉端来蜂蜜水，“喝呀。”
她看他默默地喝着，啥话都不说，心疼极了。
罗曼的身体一半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虽然身体有点像处于飘飘然的状态，但他有一种特别的安心感。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带着淡淡的酒气和食物的甜香，嘴里还含糊地呢喃着，“这里…家…真好…....”
他眼神涣散地追逐着窗外明明灭灭的光影，嘴角微微荡漾。
第27章
1.
除夕夜的年夜饭吃完干什么？
当然是要看烟花、放烟花。
此时的罗曼像进入了停滞状态，他陷在沙发里，深深地陷了进去。
他高大的身躯此刻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静止和柔软。他的头仰靠在沙发高高的靠背上，脖子拉长，喉结随着微弱的呼吸上下滑动，脆弱得像个婴孩。那张在餐桌上还带着傻气笑容的英俊脸庞，此刻只剩下一种剥离了所有情绪的空白。眉宇间的英气被疲惫和麻木所覆盖。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电视中的春晚歌舞依然喧哗，但这些声音对他来说，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罗曼的感官像被一层厚厚的、柔软的酒精棉絮包裹着，脑子里也是嗡嗡的。
“不可以一直沉默哦。”
他的脸颊不知道被谁戳了一下，他反应极慢地转头，看见沈玉温和的笑脸，身上的疲惫感都通通消失了。
“等下还得出去看烟花呢。”
“emmmm……没有....放的......？”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咱小区里禁放烟花，只有部分地区可以放，当然公共场所也可以看的，那些都是官方的。”
“没关系...要看......”他的口齿含糊，有好几个词尾的音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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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烟花之景离家稍远，走路其实没有问题，正好也消了食，沈玉半扶着罗曼踉跄地走在明灯如昼的道路上。
周围也有不少家庭。
基本上每家都带着孩子，孩子们激动地吵闹着要看烟花。
“冷……”罗曼含糊地咕哝了一声，下意识地往她身上凑去，混沌的脑子里稍微荡开了一丝昏沉。他停住脚步，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但是他的意识逐渐清晰了起来。
他的手臂紧紧被她抱着。
天空是墨色的还没有烟花。
过了一会儿璀璨的烟火接二连三地在夜空中炸裂，瞬间的光华染亮半边天幕，隆隆的闷响紧跟着传来，震动着脚下的土地。
一声异常尖利震耳的啸叫由远及近，紧接着，一团硕大，色彩极其妖娆的橘红火焰在他们头顶不过百米的夜空中轰然爆裂。
他立马拿起口袋里的手机，想要将一切记录下来，虽然动作有些笨拙。
“好看吗？”他兴奋地将手机摆在她面前。
“拍照技术牛死了你。”
一道又银白色的光龙倏地窜上墨黑的夜空，而后迸裂成千万点耀眼的银星，拖着长长的光尾优雅地散落、消失。
紧接着，一朵巨大的金色牡丹在更高处怒放，层层叠叠的花瓣瞬息铺满了半个天幕，映得庭院里每个人的脸庞都金光闪闪。再接着是蓝色的、红色的、绿色的花束和光环，此起彼伏。
快门再次按下，她站在他身侧，搂着他的手臂，头顶上是璀璨的烟火。
休息了十分多种，又是新的一轮，巨大的流苏烟花层叠舒展，银色的瀑布倾泻而下，有时候用“疑似银河落九天”来形容这个并不为过。
他仰着脸，火光跳跃在他那双蓝色的眸子上，此刻像洗去尘埃的水晶，不再只有朦胧的醉意和纯粹的惊奇。它们映照着漫天流动的火树银花。
“玉，”罗曼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哑，目光却异常清醒和专注，他指着远处一片盛开的烟花，“像不像……你？”
沈玉一怔，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是一株巨大的「玉」烟花，纯白的光线丝丝缕缕向四周辐垂落，优雅得如同冷冽的月光，在墨黑的底色上熠熠生辉。
“什么像不像我？”她不解。
“它……”罗曼努力在词汇库里搜索，试图抓住那一闪而过的感觉，“……很亮。但不是……火的那个热。”他顿了顿，指了指那飘散的形状，“是安静的……冷的光……”他似乎找到了更确切的词，“……像玉的冷光。也像玉一样漂亮。在我心里。”他拍拍自己的心口位置，眼神却无比真挚。
沈玉的心口像被轻轻敲了一下。这个她爱的男人，把烟花的清辉，玉石的温润，和她模糊的感觉连接起来，撞进她的心底。
巧合的是那个烟花品种也是玉。
虽然「玉」烟花已结束。但刚才那句突兀却又直白的比喻，却在沈玉耳边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她没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他放在胸口的手。
“你的手冷死了快，还玉呢。”她低声嘟囔着，轻声调侃，只有她自己知道，脸上因他的赞美而升上的难以言喻的温度，
他没再说话，只是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将她拢进怀里。
他的指腹无意识地在她的脸颊摩挲，动作极轻，带着醉酒后的迟滞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探寻。掌心传递的温度并不灼人，却扰乱了她的心跳节奏。
就在这时，一种烟花在空中炸开，爆发出令人短暂失明的炽烈白光，紧接着是无数道尖锐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光冲击让沈玉全身猛地一抖，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寻找庇护。于是便往他的怀里躲去。
他立马紧紧将她抱住，她攥着他的衣领。
等她适应了，她才抬头看向他，“吓死我了刚才。”
那双蓝色的眼睛褪去了被酒蒙住的雾气，眼底深处跳动着一簇炽热的火苗，烧尽了所有酒精带来的朦胧，只剩下赤裸裸探寻。
沈玉的心跳漏跳了一拍，随即疯狂地鼓动起来。罗曼的脸庞近在咫尺。
他的嘴唇微微张着，呼出带着些酒香的温热气息，平静温柔之下有着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混合着烟火硝烟味，将沈玉包裹起来。
她想移开视线，身体却被那目光牢牢钉住。
覆在她脸颊上的那只手来到她的后脑勺，他没有松开，反而收紧了力道。他那双带着醉意、乞求又有掠夺意味的眼眸，更加锐利地看着她的双眼，仿佛在无声地索求着一个答案，或者更是在得到一个默许。
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们沉重而交错的呼吸声，和那无处不在的令人口干舌燥的灼热气息。
然后，他的动作柔和了下来，慢慢地凑近，只是亲在了她的嘴角，他想得到一个允许。
沈玉偏着头，允许他的亲吻。
那唇便精准地压了下来。
她悄然闭上了眼睛。
接着，是更深的碾磨。他不再迟疑。他的亲吻比一开始的温柔更霸道，带着酒后的笨拙和一种近乎原始的渴求，更深地吮吻着她柔软的唇。
在她彻底失去反应能力，他的手臂，忽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箍住她的腰身，将她按向自己。
这个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宣示。
他灼热的呼吸急促地喷在沈玉的脸颊和颈侧，他亲在她的颈侧。他用舌尖舔舐着她的脖子，他那灼热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从沈玉的后脑勺滑落，抚过她的肩膀，最终贴在了她脊背上。
“...玉......”
每一个含糊的音节，都像滚烫的烙铁，敲打在她混乱的意识上。他亲着她的下唇，又尝试用舌尖撬开她的牙关，那带着灼人的执拗和不容抗拒的力道让她张开了嘴。
她在他带来的晕眩中逐渐沉浮。唇舌间掠夺性的纠缠，背上那不容挣脱的手掌......以及字字在她耳边的低哑呢喃，都让她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