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江许月在他身上学到可多了。
  他的追踪手段,在十年里都让她玩了个遍。
  江许月在浴室洗了澡出来,水滴像断了线的珍珠。
  她就围了条浴巾,走到房里,掀开被子坐上去,瘫在床上的薛倩没好气的坐起身,给她擦头发。
  忍不住骂道:“我他妈都这样了,还得伺候你?”
  江许月一脸无辜,“有什么问题吗?你手是断了?”
  薛倩咬了咬牙,“真行。”
  浑浊的光线打在两人身上,薛倩突然作声,“说说吧。”
  她问:“说什么?”
  薛倩翻了个白眼,“怎么想到我落入这种地步的?”
  江许月看向窗外,“我还记得我在国外发病的那个月,几乎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最终因为受不了了给你发消息,你边骂我同时已经在飞来的专机上了。”
  “嗯?”
  “你就是那种没事都说有事,有事也不瞒着的坏女人。”
  薛倩笑了,但在江许月的面前,她觉得刺眼,抬手制止她的笑。
  “坏人只有坏人磨,但你有我。”
  薛倩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好久,她很想问,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小月亮拳法会这么厉害。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好朋友已经站在她面前。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姑娘可以不顾危险的私闯住宅,救她于水火。
  她曾经以为爱是爱情。
  到了现在,她才知道,爱不是绝对的,可以是友情、亲情,但唯独不是爱情。
  甚至到了今晚,她依旧清晰的记得薛承在她耳边说的两句话。
  “这是不公平的,你不能要求我在所有人面前把心交给两个人。”
  “你也不能堂堂正正的站在我身边,以爱人的身份。”
  所以他囚禁她,假意顺从家里的安排参加订婚。
  然后在很平淡的晚上,在家里人都顾及不到的时候,带走她。
  关起来。
  -
  时间来到第二天,江许月收到另一个陌生短信。
  --薛承出国了。
  --做得很好。
  江许月回:我要他一年不出现在她面前。
  薛倩睡醒后,看到她发消息的淡然神色,“他真能同意?”
  “他会。”
  薛倩看她这笃定的样子,刚要调侃,信息铃声响起。
  叮咚。
  --好。
  江许月收起手机。
  这一周的空余时间她都陪用来陪着薛倩,直到她自己说要回薛家。
  “我不会再给他得手的机会。”
  “我会天天给你分享动态。”
  “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不用担心我。”
  江许月送她回到薛家,然后打车往火车站走。
  薛倩说得对,她是有事。
  王询昨天得知她的计划,嘱咐她去芒市得小心谨慎。
  如果猜错了就迅速回来或者找那边的警局帮忙。
  他打过招呼了。
  去往芒市的火车在江许月换好新的电话卡,开始播报。
  --火车即将到达芒市,请大家检查随性携带的行李,有序先下后上。
  …
  江许月平静的拿出备用机把原卡插进去,起身顺着人流往外的同时,将备用机“遗失”在火车上。
  至于火车到哪儿她不在意。
  南辞山警局的局长办,在狂风暴雨中迎来一个人。
  李局抬了抬手,站在一边的王询立刻迎人进来,退出去拉上门。
  风暴刮动局里的大树,空处满地狼藉。
  楼下还传来办公干警的埋怨。
  偌大办公室,只开了展小灯,橘黄的光线照得男人的肩线流畅利落,脸部以上融入黑暗里。
  李局问:“手里的资料什么时候能够销毁。”
  “抓到嫌犯。”
  李局敲着桌子,在沉寂的空间里沉思着。
  忽而提话,“人按你的话我们也给你带回来了,如今的情况嫌犯不出现,她也去了芒市,摆明得延后了。”
  男人两膝交迭,右臂攀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揉着太阳穴,漠然道:“您老等了快二十年,再等几天有什么问题?”
  他这语气,是个人听了都不爽。
  何况盘踞高位听惯场面话的李局。
  李局不太满意,隐忍不发却多了点埋怨,“你这个局下得太大。”
  “不大,您入吗?”男人停下敲击动作,毫无收敛,“毕竟还有两年您要退休了,也不想家里人跟着担心吧?”
  李局脸色沉了沉,“有时候一局棋的棋子越多,越容易让棋子困死在里面。”
  男人单手撑着脑袋,仰头微微闭眼,像在感受这句话的意思,又像在小憩。
  明明散漫得要死,却又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那双细直的长腿,在红木茶几面前即使交迭都无法发挥它的价值。
  他结语,“那您怎么知道,这局的棋子没有我。”
  芒市陀螺巷,四面八方都是用水泥竖起的高墙,墙面坑坑洼洼有着不太规则的小洞。
  江许月按照在出租车上看的地图,抬眼扫过门牌号。
  越往里走,越能听到左侧的警笛声。
  她心一紧,小跑起来。
  入眼是辆两人座的警用摩托,然后是两名警察。
  一位正在问话,另一位在做笔录。
  “都失踪半天了,为什么现在才报警?”男警察皱着眉头,转头呵斥看热闹的居民,“都该干嘛干嘛去,别伸耳朵过来听。”
  “因为不到24小时做不了失踪处理,我也是听你们说的。”青年红着眼,尾音颤抖。
  男警察停下做笔录的动作,一把揪住青年的衣领,“我们有没有跟你强调,不要让你妹妹一个人出去,你们俩是重点观察对象,真的失踪我们还会按寻常流程处理吗?”
  “昨天的时候,守在不远处的便警就没看到你妹妹,上门问你,你说睡着了,现在你跟我说昨晚就不见了,耍我好玩呢?”
  “混小子,说话!”
  身旁的女警赶忙制止警员的行为。
  而江许月站在围墙下,看着院里的状况。
  青年虽有恐慌,但却下意识的往巷角看。
  江许月转头,碰巧对上一大群记者扛着摄像机从巷角跑进院子里。
  就好像很熟悉一样,没有第一次来的陌生,浩浩荡荡往院里去。
  她往前走了几步,青年在瞬间松了口气。
  江许月站在一边,看着分局的警察过来维持秩序,陈康带着青年离开。
  陈康走到一半,和江许月对上视线,低头发了条消息。
  陈康:到了?
  江许月收到他试探的消息,撩了撩头发,勾唇扬着手机,“陈警官。”
  陀螺巷分局莫名笼罩在压抑的氛围中。
  就只是因为小女孩的不见。
  破案率的垫底让躺在舒适区的警员,不得已拿出十二分的精力。
  江许月靠在审讯室外的长廊,望着黑沉的天,偏头的功夫找了个可吸烟区,拢风点烟。
  她的大衣沾染灰尘,黑色v领线衣包裹瘦削的腰肢,本就没有表情的面容,被半明半灭的灯光衬托得更加淡漠。
  陈康从审讯室出来,没有打扰她点烟,站了一会儿,才先后和江许月说了大致情况。
  要说嫌犯的问题,真正的目标谁都知道是她。
  现阶段她从江浙赶来,就是最大的迎面而上。
  “李阿妹在江浙侥幸存活,仅仅是被她妈放到大伯那里,哪知道大伯一家被嫌犯烧死,而她从天窗爬出来悬挂在栏杆外十五分钟。”
  江许月听完,自然也明白,芒市的人怎么去了江浙。
  “那个小姑娘?”
  陈康点头。
  “她妈是人贩子,想把她转卖了,瞒着她上高中的哥哥带去江浙,结果遇上这事。”
  江许月手指弯曲,点了点烟身,“她妈呢?”
  陈康回,“没找到。”
  江许月看了眼审讯室的方向,“他没说什么?”
  “能说什么,说他一醒妹妹就不见了。”
  “我们有理由相信是嫌犯追来了芒市,毕竟前几起没有幸存者,这一次有两个。”
  江许月没说话,只是觉得奇怪。
  奇怪归奇怪,她不发表假设建议。
  -
  江许月和陈康聊完,出去的时候遇到了那个青年。
  此刻正在接受记者的访问。
  时而悲愤交加、时而泣不成声。
  江许月就这么看完了五分钟的个采。
  青年自然注意到她的存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江许月低声,“你妈回来了没?”
  青年浑身一震,也是只是几秒钟,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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