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有时候,不需要说破,别人自然能懂。
  更何况是十几年的朋友,不管分别多久,依然契合。
  这一晚,薛倩终于在江许月的身边睡熟,直到半夜她起身的动作带得自己睁开眼。
  “怎么了?”薛倩睡得有些迷瞪,下意识就开口。
  “去趟警局。”江许月说话的功夫已经把外套穿好,拿着手机下楼,“你再睡会儿。”
  薛倩懵了几秒,“月亮,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陪你去。”
  江许月出门前回了一句,“有人接。”
  闻言,薛倩吧唧一下倒回床上接着睡。
  -
  刚从电梯出来,就碰上保洁阿姨在打扫大厅,门岗的保安正在打瞌睡。
  江许月拢了拢大衣,就要开门出去。
  “姑娘,这么早就上班去啊?”保洁阿姨显然是没什么困意的,看到有人来果断搭话。
  “嗯。”
  不规则的石板延伸到小区大路,王询的私车正停靠在路边。
  临了出门,身后的阿姨还在说什么。
  她回头,毛玻璃相隔,水晶灯下那双阴冷的眼睛就这么出现在不远处。
  一刹停滞。
  那人竟往玻璃门走了两步,江许月揣在包里的手攥紧夹层的小刀,没有半点低头的动作。
  在无人的区门,江许月三步并两步,快步走回门前的同时,那人拉下限制人脸的口罩。
  “来得真快。”
  她按下开门按钮,玻璃门开启,男人后退。
  -哗啦。
  江许月出拳,回勾,抓下口罩的瞬间,男人吃痛闷哼,显然是没料到她会点功夫。
  “你是来取我命的,”江许月边防守,边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他不应声,那她没必要客气,“既然如此,就今天。”
  男人约莫三十岁出头,短发,圆脸上有一道自下巴到眼窝的刀疤。
  估计是完全摸清江许月的招数,男人开始出手,拳拳朝面脸来。
  江许月勾笑,不慌不忙的后退步,给他快要打到的错觉,实则小刀已经由左手递出去。
  刀入腰身,他的拳头也落到她的肚子上,两人不由自主的拉开距离。
  -江许月咳嗽。
  “爽吗?”她直起身,腹部的痛感相比记忆里的濒死感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毕竟这种用无辜生命来报复的人,她想不到除了见血,还有没有什么是能让他爽的。
  话落,果然从他脸上看到恼怒。
  “你父亲、警察、潜伏、毁了、我家。”男人磕绊吐出几个字。
  这就是他主动犯罪,三次烧死一家三口的原因。
  好笑。
  “还是个结巴?”她手指微勾,掐掉嘴角的血迹,反握住带血的匕首,挑衅,“还继续吗?”
  保洁阿姨终于反应过来,慌张往外跑。
  男人要去拦,被江许月一脚拦下。
  也是这么一瞬间,王询发觉异常,往这边跑。
  “警察!不许动!”
  王询第一时间发起警告,边跑边拔枪装弹。
  刚从犯罪现场过来,没发现什么情况,就枪弹分离分开放了。
  原本就是打电话询问江许月是否安全,哪知道她听后主动要过来。
  亮堂的瓷砖被鲜血沾附,橘黄的高灯盏洒下光亮。
  江许月靠在保安的台面边,手里夹着抽了几口的香烟,匕首好好地搁在身边。
  她偏头,对上王询的眼睛,不明显的笑一闪而过,“王警官。”
  王询环顾四周,只看到安全通道半开,又把视线放到江许月身上。
  收枪,然后打量她好久,“你没事吧?”
  江许月摇头,含着烟,把匕首递到他面前,在他震惊的眼神里,启唇,“他的。”
  跨年的当天下午,江许月微闭双眸坐在警局长廊的座椅上,试图重塑起这个男人的目的。
  王询从检验科出来,手里看着报告,对上她的视线,摇头,“我们查了公寓对面车辆的行车记录仪,没有录到他从正门经过的身影,另外他的十指没有指纹,或用刀或用火,生生让指纹都没法作其他用途。”
  “而且,他能在犯下最新纵火案的同时,快速找到你最新的位置,提前弄坏监控,伪装成保安,就说明了他就在你身边。”
  “另外,那把刀上的血,所呈现的dna变成了原野,而原野早在几年前就在监狱里自杀了。”
  原野,就是多年前纵火烧死江许月父母的毒贩。
  江许月皱眉,说出心里的想法,“有没有一点可能,原野曾经做过骨髓移植。”
  王询猛地看向她。
  江许月继续说,“我在国外时,曾亲自见过这种案例,患者a因白血病需要进行骨髓移植,在经过配型时,找到了患者b,ab配型成功,移植后,a的血液dna发生转变,与b逐渐一样,甚至于取代原有dna。”
  王询和其他警员看向江许月的目光多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但江许月很平淡的抬眼,接受所有的目光。
  倏忽,她嘴角一勾,“也得查查看,毕竟我都是瞎猜的。”
  李检合上张得老大的嘴,刚毕业没多久的青年,在警校是吊儿郎当的,在职场是想逐字逐句录下来学习的。
  更是在行车记录仪上看到江许月的身手,别提了。
  这女的真不似表面上的样子,又美又飒。
  王询点点头,给其他人各派了任务,几波人分别往外走。
  “王警官,我先回去了,朋友还等着。”
  江许月半点没动警局的盒饭,距离昨晚她差不多有一天没吃饭了,就喝了半瓶牛奶。
  “行,你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王询把江许月送到警局门口。
  江许月点头。
  经过大厅她看到了这次事件的受害者,和当年一样剩下了个小孩。
  八九岁的少女惊魂未定的坐在长椅上,捧着水杯的手还在颤抖,眼泪聚在眼眶里。
  哭不出来,有两个女警在安抚情绪。
  “她没人接吗?”江许月蠕动嘴唇。
  王询一顿,看向女孩,回了句,“她哥从外地赶回来。”
  江许月收回复杂的视线,应了下,大步离开。
  第37章 辞世 “将自己置身黑暗,即使惧怕,但……
  -
  警局对面有家便利店,江许月进门买了个面包,坐在台边撕开,咬了一口。
  桃李牌的紫米面包,她以前总吃,当时的中华食料店卖得最好。
  如今,她强迫自己吃了好几口,咽不下就死塞。
  直到有了饱腹感才放过自己。
  雨水笼罩雾蒙的都市,警车的红蓝光斑在凹渠的表面留下痕迹。
  江许月透过雨帘望向自下出租就开始奔跑的青年,她停顿,手里的手机不停抖动。
  薛倩:发来一张图片
  薛倩:我妈说他被人打得很严重。
  江许月点开照片,薛泽那张还能看的脸被揍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要不是她提前说了,她都想问这是哪个丑逼。
  她勾唇,回复:哪个好人干的。
  薛倩:反正不是我,我也不想看他这样。
  江许月:恋爱脑禁止深情。
  薛倩:放屁。
  薛倩:又是哪个大文豪说的?
  江许月:江许月。
  …
  这边的薛倩翻了个大白眼。
  薛倩:到哪儿了,你没带伞,我来接你。
  江许月:到了给你发消息。
  江许月收起手机。
  五分钟后,青年举着雨伞,带着那个孩子从里面出来。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里。
  江许月将吃剩的面包封好,放进大衣口袋,起身,擦去洇湿面颊的眼泪,也擦散不该促生的脆弱。
  不是所有人都是她。
  也没有人是鹤柏。
  回去的路上,路边已经亮起跨年夜的小红灯笼,出租车越往市区走,窗缝透进来的喧闹就越足。
  下了车,她的肩膀被人搂住,落下的雨滴在黑伞的笼罩中溢到外面。
  薛倩靠在她身上,把伞往她肩上怼,兴致勃勃的建议,“月亮!咱俩吃麻辣烫呗,雨天吃点暖和的。”
  江许月挨她近了些,让她的肩膀不被淋到,随口问,“去哪儿吃?”
  “原色旁边,就我们高一的时候经常去那家…”越说越没底气,薛倩只好虚点她的胸口,在她怀里画圈圈。
  江许月看破她的打算,补充,“我看你是想去原色玩吧。”
  江许月知道她想让自己别那么死板,多少有点活人气。
  说到底六七个小时后,就是新的一年,玩玩也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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