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林庚醒来前两分钟,他刚走。
  林庚毫无察觉,只是盯着那件毛衣上的标牌半晌,觉得有些晦气地撇着嘴说:“江鸩贺不是就爱穿老头polo衫吗,怎么偏偏给了你个毛衣,还是顾予岑代言的牌子。”
  楚松砚没回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换鞋,准备出门。
  “我去隔壁看一眼。”楚松砚说。
  “看什么?”刚睡醒的林庚格外粘牙,什么都要刨根问底地追着问。
  “看眼亨特回来没。”楚松砚说。
  “你咋这么关心江鸩贺的演员,昨天我还以为你是单纯想在这儿看看剧本,结果也没看你有啥动作。”林庚说。
  但楚松砚已经推开门出去了。
  门重新关上。
  林庚机械性地咀嚼干面包,盯着房门愣了会儿神。
  楚松砚走路姿势不对。
  也让老鼠给咬了?
  林庚喝了两口牛奶,才反应过来——
  草,不对。
  此时隔壁。
  江鸩贺已经起床,正站在客厅的窗边,和人打电话,听见开门声,他扭头看了眼,对电话那头随便应了两声,就挂断了电话。
  楚松砚就站在门口,没脱鞋进去。
  “今天准备去哪?”江鸩贺问。
  “教堂。”楚松砚说:“司机推荐的。”
  “嗯,挺好的。”江鸩贺点点头,视线慢慢地落到楚松砚的脖子上。但那一片皮肤被毛衣领子遮挡得严实,什么都看不见。
  不知想到什么,江鸩贺轻轻地笑了下,接着说:“我可没泄密,是他自己找过来的。”
  楚松砚瞥他一眼,显然没信。
  江鸩贺也不在乎他的反应,反正他已经解释了。
  江鸩贺又问:“昨天让你去房间里看的东西,你看了吗?”
  “看了。”楚松砚说:“磁带播放器是你带过来的?”
  “磁带播放器?”江鸩贺蹙眉,像是不解他说的是什么。
  “我让你看的是修改后的剧本,就放在床头。”
  楚松砚怔愣数秒。
  剧本?
  看清他脸上的错愕,江鸩贺如同猜测到什么般,倏地开口说:“怪不得他要自己亲自来找演员,原来是培养了个'奸细'。”
  顾予岑,心计深啊。
  又是一出掉包的戏码。
  还不待楚松砚说什么,房门就被人重重地敲响,还伴随着阵震耳欲聋的“楚松砚你开门!”
  楚松砚转身摁下门把手,开了门。
  就看见,林庚双手叉腰,怒不可遏道:“楚松砚你昨晚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儿了?”
  江鸩贺在一旁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准备看戏。
  楚松砚还在充傻卖愣,“什么?”
  林庚扫了眼江鸩贺,将楚松砚拽出门,然后压低声音问他:“林禹是不是过来了?你俩昨天晚上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他的脑洞太大,突然就提到了林禹。
  楚松砚忍俊不禁道:“你想哪去了?”
  “那你怎么…… ..”林庚思考了翻措辞,才接着说:“这么不对劲儿,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儿。”
  他干脆凑近到楚松砚身上嗅了嗅,眯着眼睛说:“你身上还有股香水味,你从来不喷这种调调的。”
  “是吗。”楚松砚抬起胳膊闻了下。
  确实残留着一股很淡的香水味。
  应该是顾予岑刻意喷上去的。
  但香水之下,还有另一道极淡的麝香味。
  林庚没闻出来。
  林庚已经确定,昨晚绝对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但无论他如何追问,楚松砚都装傻说他想多了。
  再重新进到房间,瞄一眼江鸩贺。
  看见江鸩贺那故作高深的表情,林庚就知道,只有他一个傻子蒙在鼓里。
  江鸩贺绝对也知道。
  “你俩是不是和好了?”林庚又问。
  楚松砚却不回答他。
  一路追问都没有个答案。
  林庚当他是默认。
  最后俩人出门时,林庚还在叽叽喳喳地说。
  “和好就和好,我本来就觉得你俩分开得莫名其妙,和好也是必然的结果。”
  “而且我挺喜欢林总的,他对你真挺不错的。”
  “你听我说话呢吗?”
  “…… ..”
  门根本隔不住楼道里的声音。
  一直到楼下停着的的车开远,江鸩贺才收回视线,看向南边的卧室。
  卧室门从里面推开,顾予岑走出来。
  江鸩贺看着他,问:“心情如何。”
  顾予岑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将身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端,从茶桌上拿起车钥匙,就要出门。
  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如果方才林庚晚点儿过来。
  楚松砚就会再次进到那个卧室里,去找剧本。
  但可惜,没有如果。
  顾予岑下了楼,摁下钥匙,将停在街尾的汽车启动。
  他上了车。
  片刻后,汽车开远。
  “咔哒。”
  胡年推开门,就看见顾予岑站在走廊里,垂着眼,手上摆弄着精致漂亮的打火机。
  “这么快?”胡年嘴里还塞着牙刷,泡沫糊在嘴唇上。
  顾予岑进去,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finki。
  finki身上穿着单薄的家居服,手里拿着几张照片。
  是他和楚松砚的合照。
  已经打印出来了,动作有够快的。
  他现在就等着下次再碰见楚松砚的时候,拿着照片过去要签名了。
  顾予岑扫了他一眼,很轻易就看见照片上楚松砚的脸。
  顾予岑转动打火机的手指微顿。
  finki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对上他的视线,也没多意外。
  看样子是胡年提前说过了。
  finki站起身,笑着冲顾予岑伸出手,“你好。”
  顾予岑却没理他,直接抽了张椅子坐下,掏出手机开始上网。
  他刷新了几次网络,点进楚松砚的社交平台账号。
  这段时间,他点进去看了无数遍。
  最新一条却还是一个月前发表的宣传。
  评论区已经被网友攻陷。
  全部都是等待回应的,还有部分是已经放弃后选择脱粉的。
  顾予岑退出平台,切换到微信,找出属于楚松砚的聊天框。
  两人的聊天记录早在两年前清空。
  现在聊天页面只有一条他今早发的消息。
  【顾予岑:开门。 】
  顾予岑盯着屏幕,手指久久未落到键盘上。
  “顾予岑,finki和你说话呢。”胡年冲掉嘴里的泡沫,说。
  顾予岑蜷缩着手指,抬起眼皮,看了finki一眼,扯出抹极其敷衍的笑,说:“你也是楚松砚的粉丝吗,好巧啊。”
  “你也是吗?”finki极为惊喜,这些年在网上冲浪,他看到的大多数言论都是这两人不和,但网上捕风捉影的言论,真假难辨,听此,他便以为顾予岑也是欣赏楚松砚的。
  顾予岑在他的注视下,微微颔首,看着finki脸上的笑容愈发得灿烂,他才慢吞吞地接上句:“如果黑粉也算粉的话。”
  finki的笑容瞬间垮掉。
  顾予岑的笑容反倒变得真心实意起来。
  他轻笑了声,偏头看向胡年,问:“楚松砚的房间是哪个?”
  胡年用毛巾擦着脸,报了个房间号。
  “知道了。”顾予岑应了声。
  “你要袭击他吗?” finki警惕地紧盯着顾予岑。
  顾予岑勾勾唇角,打了个响指:“是啊,猜对了,你真聪明。”
  这句话落,他掌心的手机嗡响了一声。
  顾予岑垂眼看向屏幕,发现聊天页面多了条消息。
  一条转账。
  两万元。
  备注着——毛衣。
  第42章
  路面积雪及厚,这一路格外颠簸。
  楚松砚靠着窗户,呼吸着通过窗缝吹进来的冷空气,整个脑袋晕得分不清方向,胃里翻山倒海,眩晕及反胃感一同席卷上来,他紧闭着眼,双手紧紧地抱在一起,将衣服裹得严实,试图勒紧这种难受的感觉,使其不再反复上涌。
  但这种方法是徒劳的。
  身体越发难受,头脑也越发清醒。
  林庚坐在他身边,只能掐着时间,一遍遍地给他递冰水,让他喝下去缓缓。
  吃不了药,很痛苦。
  车在半路停到了一家便利店前,林庚和司机一起下车去买水果,他出钱挑东西,司机负责说俄语交流。
  车上只剩下楚松砚,他缓了会儿,慢慢掀开眼皮,向窗外看去。但瞳孔触及剧烈的光线,反胃感变得更加强烈,视野也一瞬黑成一片。
  脑袋里嗡得一声。
  楚松砚将脸紧贴到冰冷的窗上,像竭水的鱼正在拼命跳回鱼缸里,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将车窗降得更低些,直到彻骨的寒风将车内的暖气全部驱散,他才觉得脑袋里那针扎的痛感缓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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