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他看得出,余晖没有过感情经历,他没有把握带他走上这条路后,有没有一个好的结局,总归来说,这一定会改变余晖的人生轨迹。让他住进来时,程应晓没有这么多顾虑,可再进一步时,他却踌躇不决。算了,趁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不如这个学期结束就让他搬出去吧,给他重新找一套房子,两个人退回原来的位置。
那么今晚,就让他再当一次鸵鸟,沉溺在这一刻名不正言不顺的旖旎中吧。
第二天一大早余晖就出门了,他脚步飞快,直奔目的地。几乎一夜未眠,昨天晚上他们俩几乎没说几句话,可是空气中过载的暧昧似乎替他们说出了欲言又止的话语。他不想再逃避,和程应晓认识以来,他的心就像一颗被海浪拨弄的石头,一会儿被淋湿,一会儿又被晒干,反反复复,他也由着自己去逃避。
就在昨天,他突然不想逃避了,他想一直留在程应晓身边,和他一起工作,一起生活,在他需要的时候名正言顺地照顾他,他想勇敢一次,走近那片海,他看清了自己的心。
他来到驾校报了名,昨天那样危险的情况他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以后他会在程应晓每一个应酬的夜晚去接他。替他分担,最简单的就是从本职工作做起,考驾照刻不容缓!
程应晓觉得最近一个月余晖很奇怪,从他上次腰疼发作后,余晖就变得特别忙,本来他还想着慢慢地解绑两人之间的关系,逐步减少肢体接触,最后回到两条平行线的位置。没想到根本用不着,有时他甚至会怀疑余晖在故意躲着他,要不是他每天都会发一两条消息过来,程应晓真的会怀疑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碰巧这一个月中有两个周末程应晓都去外地出差了,两个人甚至没见几面。
这不是正如你所愿吗?他自己跑了,都不用你去小心翼翼地谋划,你还有什么不高兴地呢?程应晓在心里问自己。算了吧,就这样不尴不尬地相处吧,别再想他了。
此时不知情的余晖仍然在驾校苦苦练车,他在心里鼓励自己,就快了,就快能给他一个惊喜了,等回去他要一点一点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心意,他要追到他。
又一个周五,程应晓突然接到余晖的电话,晓哥,今天晚上有应酬吗?
有,你不用做饭了。程应晓尽量保持冷淡,免得两人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又功亏一篑。
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
告诉我吧,有事跟你说。
好吧。
挂了电话,程应晓发了一个地址给他,心里想得却是,他果然觉得我们这种关系很别扭,他意识到了,恐怕今天之后,他就要搬走了吧。也好,这样对谁都好。
晚上从餐厅出来时,程应晓一眼就看见余晖靠在他的车旁,神采奕奕,明眸皓齿。
晓哥,今天晚上我可以履行总助的职责吗?别叫代驾了,我来开车吧。说着得意地转了转手里新鲜出炉的驾照,就差没长根尾巴摇两下了。
程应晓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了一下才说:所以,你最近是考驾照去了。
对呀。
那你要跟我说的事
就是这个呀,晓哥,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惊喜啊。
我程应晓觉得自己冤得要死,他不是不惊喜,只是事情从头至尾根本没按照他的预测发展过罢了
第15章
车水马龙的主干道上,一辆奥迪哆哆嗦嗦地上路了。
余晖大放厥词之后,才得知程应晓这车的价格,仅用时一秒钟就打了退堂鼓,除了驾校的破桑塔纳,他还没开过别的车,此时当事人唯一的心里活动就是──后悔,很后悔。
程应晓看他恨不得骑在方向盘上开车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你至于吗,我看上去很像恶霸吗?
此时的余助理根本笑不出来:晓哥,你先别跟我说话了,我紧张。
程应晓听完笑个不停,完全忘记了几小时之前自己要和此人保持距离的声明,虽然这个声明只发布给了他自己。
到家后程应晓才问他:所以你最近见不着人影是忙这事去了?那你偷偷摸摸的干嘛?
我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我不想这么小的事还让你操心,以后你去应酬我就开车去接你。余晖拉住他的袖子,看着他,上次你腰疼在小区门口差点撞车,我真的要吓死了,以后你状态不好就跟我说,别自己开车,好不好?
程应晓难以招架他这种直白的话语,怎么对他来说,表达出担心和期望可以这么自然,这么不加雕琢,程应晓忍不住想,余晖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感情呢?是可以交心的朋友,是负责任的员工,还是说,他也有一些不一样的感情呢?
他不能放任自己想下去,越是靠近那个答案,他就越是不安,程应晓害怕他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控制不好两人相处的界限人总是这样,但凡有点希望,就想要的更多。
程应晓含含糊糊地没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余晖也不逼他,由着他溜走洗漱去了。没关系,慢慢来,慢慢让他信任自己,依赖自己。
没想到接下来一个星期,余晖干脆见不到程应晓的面了,他又变得很忙,不是去外省出差,就是去海港公园现场跟项目进度。给他发消息,也是过很久才能得到一个简短的回复,惜字如金。
余晖再没有感情经历也反应过来了,程应晓在躲他。
晓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余晖思虑再三,还是发了条信息问他。
手机一震程应晓就看到消息了,思来想去不知道怎么回复他,话说重了怕他伤心,说轻了又起不到拉开距离的作用。算了,说多错多,于是他只发了一个字:没。
余晖看着可怜巴巴的一个字,郁闷得不行,他秉着多思无益,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原则继续追问:真的吗?我觉得你不想见到我,总是躲着我。
没有,别想那么多,在学校多和同学出去玩玩。
那我想见你行吗?
今天不行。
那明天行不行,明天周五,我们学院晚上有篮球赛,你能来看吗?
明天晚上有应酬,我尽量。
好,我等你。
不知道从怎么时候起,余晖和程应晓说话变得很随意,大概是从他看清自己心意的那天起,他开始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想法。他已经想好了,明天晚上就告诉程应晓,他要追他。
第二天白天余晖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的,害怕程应晓不来,又害怕他连追求的机会都不给自己,连午饭是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
钟宇萌对他的反常行为很是好奇,余晖,你不对劲啊,想什么呢?
不告诉你。余晖不知道该怎么和钟宇萌说自己喜欢上顶头上司这件事。
不说就不说吧,不说我也能猜出来!钟宇萌笑得贼兮兮的,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痴汉,为情所困的那种。
余晖暗自腹诽,我现在还连为情所困的资格都没有呢,人家根本不想见我。不过他既然说了尽量,那就是会来的意思吧,我都说了要等他,他怎么可能舍得让我一直等呢。
就在余晖胡思乱想的时候,程应晓正在办公室苦命地看方案,看完方案又开会,开完会马不停蹄地去往应酬的餐厅。整整一天他都在和时间赛跑,赶什么呢?他不知道,反正潜意识里总觉得今天要早点结束。
躲了余晖一周了,他只觉得身心俱疲,他说要等自己,如果今天不去见他,他会一直等吧
在饭局上程应晓总是走神,被罚了好几杯酒,只是他今天居然有点想喝酒,仿佛喝了酒就能名正言顺地做出决定,酒精使他兴奋,使他有足够的勇气去见余晖。
程应晓不在状态,这一餐果然早早结束,告别其他人后,他叫了代驾,地址报了a大。天已经黑透了,周五的夜晚大街上还是人来人往,酒精刺 激 着他的大脑,不停散播着一个讯号──想见余晖,去见他!
到达a大门口,已经快10点了,余晖说比赛八点开始,现在应该已经结束了,他迟到了,但是余晖说过要等他,所以还来得及。他朝篮球场走去,不停寻觅一个等待的身影。
篮球场还有不少年轻的男男女女,球赛热烈的余波还没有结束,拉拉队的女孩子们在拍照合影,球员们聚在一起又说又笑,还有不少看完比赛的同学凑在一起玩闹。程应晓不停寻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这里,那里,整个球场都搜寻了一遍,没有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