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朝朝哥哥,”一个小男生跑进凉亭里,趴在徐书朝腿上,仰头看着他,道:“朝朝哥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徐书朝垂眸看他,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朝朝哥哥,心情不好了吃颗糖就开心了!”小男生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进徐书朝手里,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我的眼睛可尖啦,我一眼就看出朝朝哥哥不开心了,我可不是那些容易被骗的小朋友。”
徐书朝笑了笑,捏着手里的糖,揉了揉他的脑袋:“谢谢你的糖。”
“嘿嘿。”
徐书朝回到家,换鞋时看到鞋柜里胡乱放着的一双鞋,起身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站了片刻,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暗,灯没有开,窗帘也被紧紧拉着,床尾靠坐着一个人,听到他开门进来的声音,也没有扭头看过来。
徐书朝走过去,在牧诀旁边站定,低声道:“怎么坐在地上?”
牧诀这才动了动,仰头看向徐书朝,抬手拉住了徐书朝的手,开口时嗓音沙哑:“朝朝,你真的不会分化了吗?”
第46章
徐书朝顺势在牧诀旁边坐下, 轻点了下头,道:“嗯。”
牧诀没有开口说话,但徐书朝感觉到攥着自己的手突然用力了很多, 他没有动,任由牧诀攥着自己。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 直到吞没最后一点光亮。
“不会分化也挺好的。”牧诀很轻的笑了一下,语气是一派轻松:“分化期太难受了,你底子本来就弱,不遭这点罪也挺好的。”
徐书朝沉默着, 没有应声,好久好久, 他才开口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
“沉香。”牧诀很快说道:“是沉香。”
徐书朝:“可惜我闻不到了。”
“以后有机会的。”牧诀说。
“没有机会了。”
牧诀沉默下来, 不说话了。
徐书朝也跟着安静下来, 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很多时间,都是牧诀在说, 他在听着。如果牧诀不说话,他们之间大概率是要安静下来的。
他的手一直被牧诀攥着,有些发麻,他动了动胳膊,却被牧诀攥得更紧,似乎是担心他会挣开。
徐书朝的视线盯着虚空中的黑暗, 发呆。
在他和牧诀的关系中,看似是牧诀在主动靠近、在掌握着主动权,可徐书朝很清楚,真正掌握主动权的那个人是他。
如果不是他的默认,发小们不会经常拿娃娃亲的事情打趣他们、不会经常调侃他们;如果不是他的默认, 牧诀不会没有分寸的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不会莽撞地做出那么多亲密举动。
这一切,都是得到了他的默认。
他想,如果他能在这段关系里、这段时间里,像往常那样,保持理智、冷静,或许现在,他和牧诀都不会这样的痛苦。
“朝朝,”牧诀侧身看向徐书朝:“你要不要摸一摸我的腺体?”
徐书朝也转头看向牧诀,黑暗中,他只能看到一片模糊。他刚要开口,牧诀就牵着他的手,慢慢地放到了他的后颈上,他轻轻捏着他的指尖,试探着放到他的腺体上。
徐书朝蜷了下手指,指尖在腺体上轻轻划过,那里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肉,软的,带着牧诀的体温。
徐书朝收回手,沉默片刻,道:“我们以后不要……”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牧诀倾身抱住了他。
“朝朝,”牧诀说话的嗓音就在徐书朝耳边,呼吸都喷洒在徐书朝的耳朵上,轻声道:“不要说以后,好不好?”
“我是beta,你是alpha,”徐书朝下巴抵在牧诀的肩膀上:“alpha和beta在一起没有好结果的。”
“那是以后的事情,我们现在不谈论以后的事情。”牧诀说。
“避免不了的,”徐书朝说:“以后你的易感期怎么办?让我看着你像沈教授那样,出现信息素紊乱吗?”
牧诀沉默着,他知道沈教授这件事情一定会对徐书朝有影响,却不想这影响来得这样快。
“信息素紊乱是诱因,”牧诀缓声道:“世界上那么多人都有过信息素紊乱的症状,但致死率很低的。”
徐书朝说:“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可是他不能仗着那点很低的概率去赌牧诀的性命。
就像他的那份激素检测报告一样,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终究不是百分百。
概率很低,不代表着不会发生。
牧诀沉默着,沈教授的离世、那份概率为百分之九十五的检测报告都给他和徐书朝之间的关系蒙上了一层阴影。
活生生的例子摆在他们面前,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徐书朝和自己在一起。
“那我们以后就只能当好朋友吗?”牧诀问徐书朝。
徐书朝沉默了很长很长时间,才轻声道:“嗯,当好朋友。”
“那好朋友还能互帮互助吗?”牧诀微微转头,把脸埋进徐书朝的脖颈间,瓮声瓮气道。
徐书朝:“……”
徐书朝抬手推开牧诀的肩膀,一字一句道:“不可以。”
牧诀:“好吧,那好朋友能亲嘴吗?”
徐书朝顺手捞起沙发上的抱枕砸到牧诀怀里,道:“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呢?”
“我想什么你不知道?”牧诀笑了笑,两人间的气氛轻松了很多,这人又跟往日似的,没个正形,道:“我脑子想的都是你,知道吗?”
“不要脸。”徐书朝说完,顿了片刻,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好吧,不说就不说,”牧诀从善如流道。
牧诀趁乱又抓住了徐书朝的手,指腹在他掌心里轻轻摩挲着,道:“朝朝,我们商量点事情,好不好?”
“什么事情?”徐书朝任由牧诀抓住自己的手,没有挣开。
“高中期间,我们都不要谈恋爱,好不好?”牧诀看着徐书朝,说。
徐书朝几乎没有犹豫就点头道:“好。”
“那我们一起考北城大的约定还作数吗?”牧诀又问。
徐书朝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不作数了,他想。
他做不到看着牧诀和别的omega在一起、对别的omega好,那他只能和牧诀分开了。
眼不见,心里或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牧诀见徐书朝沉默,心里已经明白了徐书朝未说出口的话,道:“好,我知道了。”
两人长久的没有开口说话,牧诀就这样攥着徐书朝的手,徐书朝也没有挣开。
他想,今天过后,他和牧诀,应该保持距离。
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不应该留有希望。
“我的生日礼物呢?”徐书朝开口道:“你还没有给我送16岁的生日礼物。”
昨天发小们都给徐书朝送了生日礼物,后来牧诀安排餐厅的工作人员把礼物一起送到了家里。
他原以为牧诀会把他的那份礼物悄悄放进里面,今天早上他把礼物都看了一遍,里面没有牧诀的。
“抱歉,礼物准备的有点晚了,现在还在路上。”牧诀低声道。
“到时候记得给我。”徐书朝以为自己不在乎这些东西,可真当牧诀今天没有给他送礼物,他才意识到自己只是不在乎别人的礼物而已。
往年,牧诀送给他的礼物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件礼物都送到了徐书朝的心坎上。这么些年来,他早就习惯了在生日这天早上,牧诀从楼上跑下来,把礼物塞进他手里的场景。
今年没有,这一天都觉得差点什么。
徐书朝想起口袋里还有一颗糖,用另一只手拿了出来,问牧诀:“要吃糖吗?”
牧诀哼笑一声,道:“好啊。”
徐书朝动了下被牧诀牵住的那只手,牧诀便松开了手,他剥开糖纸,递到牧诀面前,道:“楼下小朋友给的,他说吃颗糖就不会不开心了。”
牧诀就着徐书朝的手咬走了那颗糖,是一颗奶糖,又甜又腻,不知道他小时候怎么那么喜欢吃这种东西。
徐书朝侧目去看牧诀:“笑什么。”
牧诀说:“笑我小时候怎么会喜欢吃这种甜到齁人的糖。”
徐书朝:“人都是会变的。”
牧诀:“真的吗?”
徐书朝:“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人或事。”
牧诀:“噢,那我知道了。”
徐书朝疑惑道:“知道什么?”
“没什么。”牧诀手撑着地站起来,道:“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徐书朝跟着起身,摸索着打开了房间的灯,冷白的灯光有些刺眼,两人同时闭了下眼睛,徐书朝问:“吃什么?”
“不知道。”牧诀说完,道:“我给你做吧。”
徐书朝意外:“你会做饭?”
牧诀理直气壮:“不会啊。”
“……”
最终两人拿上手机出了门。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晚风徐徐,吹散了白天的惶惑与不安,两人的心情都轻松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