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医生就是医生,不管是哪个科室,负责哪个部分都没有太大区别。”
  贺骥从旁边拿了个杯垫,压在付淮槿面前的这杯柠檬水底下:
  “别这样说自己。”
  停几秒又说:“听得人难受。”
  第22章
  付淮槿一愣:“谁难受?”
  贺骥:“我。”
  停两秒又说,“做医生的都不容易,要是谁都像你这样妄自菲薄,将来还有几个人愿意学医的?”
  付淮槿先因为贺骥的那个字顿了下,后来也理解他的意思:
  “你说的对。”
  “不过我是真觉得没什么,本来我读研的时候选的方向就是麻醉。”
  贺骥:“为什么想学这个?”
  今晚两人都在聊工作,跑步的时候是付淮槿问他,现在就倒过来了。
  “恩......当时其实是因为想早点出来挣钱吧。”付淮槿想了想,继续说:
  “麻醉学不像医学类里的其他学科,一定要读到博士,选这个学科的人其实很少,医院对这个的需求量也大,基本硕士毕业就能进医院。”
  “后来是我哥说,学医不读到博士太浪费了,那时候负责我的导师也劝我读博,劳务费给的也多,就干脆留下来。”
  “你那个时候,很缺钱么?”贺骥问他。
  “也不算很缺吧,因为后来我哥的果园盈利了,还给我在这里付了个房子首付。”付淮槿说到这表情淡了几分:
  “不过这都是在他进医院之前的事了。”
  付淮槿每次谈到他哥都绕不开那场医疗事故,像是长在他心上,人也变得低沉。
  贺骥坐在他对面,没接着这个往下问,只道:
  “最困难的那段时间过去了,以后肯定都只有好事。”
  “啊,希望吧。”付淮槿顺嘴一接。
  接完眼神都是空的。
  两碗汽水肉被端上来,贺骥对他:“感觉你总是特别悲观。”
  付淮槿没否认,应一声后道:“但其实不该这样,尤其是我们做医生,平常那些事看多了,就更应该看开点。”
  贺骥却说:“我不是说你不该悲观。”
  “本来乐观还是悲观都是个人选择,是性格里的东西,没必要强迫自己改变。”
  “我只是想着,你能稍微让自己好受点。”
  付淮槿勺子刚刚伸进汽水肉里,摇摇头道:“你就比我想的开。”
  “大部分时候是吧。”贺骥说到这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笑一下:
  “其实我有时候也很悲观。”
  “什么时候?”付淮槿挺好奇。
  “嗯......有点丢人,具体的就不说了。”贺骥抿了口红酒,低垂的眼角此时微微向上:
  “但就是因为前期实在看不到希望,所以到后面好不容易遇到点苗头就绝对不会放开。”
  他没说是什么不能放开,但看样子应该是相当宝贵的东西。
  付淮槿在他黑如墨的眼神里怔了怔,不经意问出声:
  “什么叫,绝对不会放开......?”
  “就是字面意思。”贺骥托着下巴看他,“是不是听上去有点幼稚?”
  付淮槿不同意他说的:“不会啊,有希望是好事,总比完全看不到的好。”
  “是么?”贺骥在他说完以后又笑了笑,意味深长地提起桌上的酒:
  “那就祝我......得偿所愿。”
  他又点了两杯酒,度数都不高。
  喝完以后能帮助人睡眠,每次都一夜无梦。
  之前付淮槿虽然也容易睡着,但大多都是因为累的。
  浅眠,半夜惊醒好几次。
  现在自从跟人开始跑步,再偶尔加上一壶温酒,每次都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一觉睡到大天亮。
  睡眠质量上去,身体也变好了。
  临走时付淮槿去前台结账。
  贺骥刚要阻止他就说:“别了,上次就说好这回一定要付钱的,要不然我下次还敢不敢来你们这儿了?”
  黑子刚好站收银台,听到他这么说嘿嘿一笑:
  “那付医生下次就带你那些同事一块来呗,多来照顾照顾我们生意。”
  付淮槿回头看眼都已经坐满的酒馆,禁不住说:“你怎么跟你老板一样喜欢拉客。”
  “哎呀,这个当然是多多益善嘛。”黑子说完后,故意朝他们贺老板眨眨眼。
  后者当没看见,送付淮槿出去。
  从人头顶帮他把酒馆门推开。
  付淮槿说:“不用送了,今天我自己回去。”
  贺骥没接他的,依旧走在人旁边。
  “真的不用,你这一来一回的太麻烦。”付淮槿这回站着不动了,看他,“快回去吧。”
  他这么说贺骥也没再强求。
  但还是坚持把人送到路口,站在路灯底下问他:
  “下次是什么时候?”
  付淮槿:“什么?”
  “一起跑步。”贺骥说。
  自从两人自从当夜跑搭子,每次分开前贺骥都会这么问。
  像是一种习惯。
  “我这周六休息。”付淮槿说。
  “那好,我晚上过来接你。”
  “行。”付淮槿说。
  两人在巷子口那分开,临走前贺骥嘱咐人到家了给他发条消息。
  付淮槿说好。
  但这条消息他一直没发。
  理由是昨天晚上到家以后bmc那边给付淮槿回邮件,说他发的论文里边一部分缺少数据支撑,让他立刻调整。
  付淮槿弄到大半夜,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在车里的时候就打电话给人解释。
  贺骥那边听着其实和之前没多大区别,但却又隐隐像是不太高兴,付淮槿解释完自己昨天没回消息的原因。
  还莫名其妙陪人聊了一路。
  副驾上张萌萌从上了车就盯着她老大,两眼放光。
  等人好不容易把手机挂了,才凑过来:
  “老大,女朋友呀??”
  付淮槿刚把车停好,闻言道:
  “不是。”
  “不是女朋友你还这么跟人解释,我怎么就不信捏?”
  “就一个普通朋友。”付淮槿说。
  张萌萌眯着眼睛,跟里头装有探测仪似的来回对人扫,“真嘟假嘟?”
  付淮槿无奈,对她:“你信就信,不信算了。”
  两人下了车,张萌萌直到进手术室之前都在说他:“老大,你不对劲儿。”
  这种话说多了,付淮槿看向她:“你觉得我现在这个状态,像谈恋爱?”
  他能问出这个说明是真的没在谈,张萌萌一肚子话给噎回去:“呃......也不完全算吧,但感觉你心情好了很多。”
  付淮槿:“比起之前呢?”
  “爱笑了,话也比以前多。”
  付淮槿沉默了。
  他自认为自己的生活节奏和一个月前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的不同就是......
  他现在经常听歌,还总跟着贺老板去跑步,而且不止是跑步,两人基本每天都会发消息,聊些无关痛痒的内容。
  从早餐吃俩包子,到妇产科医生上周被迫给后院的猫接生了一窝崽。
  在张萌萌提出这个之前,付淮槿真的完全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到了医院,默默把手机放进办公室的抽屉里。
  往手术室里走去。
  今天接的手术都做得很平稳,付淮槿就双手交叉搁胸前,盯着面前的几台机器。
  等上午忙完,中午吃饭的时候大伙一块儿去食堂。
  “付医生,商量个事呗。”是今天负责主刀的陈医生,也是付淮槿读本科时候的同学。
  陈元亮:“咱以后坐那儿的时候能别皱着眉头么,你总这样板着脸我还以为是出事儿了。”
  付淮槿不以为然:“我又没真的站起来,你怕什么。”
  “我怎么就不怕了啊。”陈元亮抱怨道:“哎,咱可是一个战壕的,你们任何一个微表情可都严重影响我们下刀的速度。”
  他这明显是在跟人开玩笑,对面一排医生都跟着笑起来。
  付淮槿也笑笑没说话。
  到了下班的时候才拿到手机,发现贺骥两小时前给他发来消息。
  付淮槿看完以后收起来,决定晚上到家以后再回复。
  结果今天他们科室的一个医生说下个月结婚,准备下了班请全体麻醉科一起出去喝酒,放松放松。
  喝也不敢放开喝,只敢找个环境好的地方意思一下。
  晚上大伙结束手术是在八点,除了要留下来值夜班的,其他人都默认要去。
  付淮槿刚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一边揉脖子一边问张萌萌:
  “他们约的哪里?”
  “好像是一个新开的酒馆,就在北苑新路那边。”
  付淮槿微怔:“北苑新路......是不是叫土味?”
  “好像......是!”张萌萌说到这还有点兴奋,神神叨叨地:“那地方我闺蜜前段时间也去了,听说他们的老板长得巨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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