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方然一时间有些发怔。
好像几个月之前，这一幕也曾经发生过。
那时他刚到总部，要去和这人做匹配度测试，当时钟万和陆文川已经有了要相恋的念头，在他们那种和谐气氛的影响下，傅长洲也自然地牵起了他的手。
可是他在那时候还不习惯哨兵的碰触，下意识地，又或者说毫不犹豫地，就甩开了他。
方然还记得傅长洲当时的表情，阴霾，委屈，却又隐忍不发。
「方然，你知道你现在是我的专属向导吧？」
「是临时专属向导。」
回忆到这里，方然不禁失笑。
那时候他对傅长洲说话都还带着刺呢。现在想想，原来已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
“在想什么？”哨兵俯下身凑近他，眼里带着笑意，“怎么突然就笑了？”
方然抬起头，就这样与他对视了片刻。
傅长洲的眉眼真的长得很好，形状标致，眼尾有些微微上挑，眼睛明澈剔透，上下睫毛都很长。
从他这个角度，还能看见睫毛投下的小小阴影。可是他脸上的其他线条又很凌厉，唇形倒是好看的。
他心底之中突然冒了一个问题。
钟万经常笑话他，说他对傅长洲是见色起意。
也许吧。
美丽的事物总是让人多了一些包容心。
不然......他也很难让这疯子一而再地靠近。
方然又想，现在还想甩开哨兵的手吗？
不。
现在不一样了。
方然现在很肯定。
他对眼前这个人，竟然如此熟悉了。
熟悉了他这种捉摸不定的性格，熟悉了他身上的那份压迫感，更熟悉了他陪伴在身边的感觉。
原来有些东西在不经意之间，就渗进了他的生活，改变了他的想法。
“傅长洲。”他突然叫了他的名字，“那你就带我过去吧。”
“好。”
哨兵眼里的笑意更深，牵起他的手就往平台那边快步走去。
方然走得比他慢一些，他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之上。
这一次。
他没有甩开他的手。
那平台更像一个大型的广场，足有一个公园那么大。
广场中央竖着一个金属灌筑的雕像，四周有不少的商铺和高楼包围。雕像之下围了几排的临时摊位，琳琅满目，正是这里热闹的原因。
四人在这些摊位之间慢慢走过，有卖小玩意的，有卖5区特产的，更多的是在摆卖熟食。
钟万看得双眼瞪圆，不断发出惊叹：“怪不得陈叔说这里美食多呢，我全部都要尝一遍！全部！”
方然被他这动静逗笑了。
四人难得有这样轻松的氛围，便走得慢一些。
5区跟4区不同，这里的生活节奏好像也要慢一点。
现在明明是工作日的，可是这广场上人潮一点也不见少，甚至很多人拖家带口，热热闹闹，一点末世的气氛也没有。
方然站在人流中，瞬间有种像回到之前那个世界的感觉。
钟万边走边说：“这里是不是有什么活动啊？为什么这样热闹？”
“等会可以找个摊主问一问。”方然说。
“方然。”钟万突然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小摊，“那边有卖水果冰淇淋，我要去买，你们要不要？”
方然对这个兴趣不大，摇了摇头，“你和陆文川哨兵去吧。”
钟万朝他嘻嘻地笑了两声，拉着陆文川就小跑过去了。
方然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互动。
陆文川等钟万挑好后，自动自觉地掏出终端付款，动作干净利落。
“看什么？”傅长洲拿起自己的终端，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的哨兵也有，不用看别人的。”
“走，想吃什么都给你买。”
方然笑了笑，“我又不是钟万那种吃货。”
“不。”傅长洲也笑了笑，“我的方然向导喜欢吃三明治，喜欢喝咖啡，偶尔也吃点甜食。”
他眼带期待地看着方然，“现在轮到方然向导回答问题了。”
“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
方然当然知道。
这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说了。
「我喜欢一切橙子味的东西。」
这就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但是要他这样说出来，方然还是有些开不了口。
这时有个牵着气球小孩跑了过来，跌跌撞撞地，差点撞到方然身上。
方然连忙俯身扶着了小孩，“小朋友，你没事吧？”
小孩摇头，可是表情不怎么好看，原来他手中的气球脱手了，急得直想哭。
方然看了哨兵一眼。
傅长洲反应很快，把终端给方然一抛，一跃而起，就把小孩的气球绳子捉住，还到他手里。
“谢谢。”那小孩向两人道谢了一声，跑开了。
方然拿着傅长洲的终端，递给他。
傅长洲摇摇头，“要不你拿着吧。”
方然挑了挑眉，“我拿着你的终端干什么？”
傅长看着他，表情似乎认真一些，“方然，你之前说过自己有欠债，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方然愣了愣，也想起那支失踪的药剂。
这人是意有所指吗？为什么突然提到欠债的事。
“我没有别的意思。”哨兵见他愣住，笑了笑，解释道：“方然， 我说过，我有很多联盟币，甚至你想......”
方然猜到他要说什么。
“傅长洲，我也说过，中心规定除了已标记的哨兵向导外，禁止所有人的私底下的联盟币来往。你还是想害我被中心开除吗？”
“我知道，我知道。”傅长洲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可是，方然......”
“来日方长。”
“我也会等到那一天的。”
什么来日方长？
方然一怔，很快就意识到这人是指“标记”。
“......”
这狗东西还是死性不改，什么事都能往这上面扯。
方然白了他一眼，把终端塞回他手里，转身就往小摊的方向走。
“方然。”傅长洲追着他说，“有什么都要和我商量，不要自己去做危险的事，知道吗？”
危险的事？
方然脚步一顿。
难道是指他去找万晴夫妇买药的事？
这事他们后来没有再讨论过，为什么现在又提了出来，这人是想到什么了吗？
看来那支药剂，十有八九就是被这人拿走了。
可是方然不想在这里和他讨论这个问题，转头望着哨兵。
“要不......还是到处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吧？”
他朝四周望了一圈，突然留意到一个卖烤肉串的摊档，两个中年人在热火朝天地烤着肉串，烟气弥漫，香气扑鼻，生意十分不错。
等等。
这香味......竟然有几分熟悉？
他拉着傅长洲的手走了过去。
摊主见生意到了，立马扬起笑脸来招呼。
“两位帅气的小哥，要不要尝尝肉串？好吃又不贵！”
他手上的肉串在炭火中被烤的微微发焦，香料撒得又足，那肉香引得人食指大动，确实是十分吸引。
只是那粉色的肉质上，竟然泛着一层淡淡的绿色。
嗯？
方然终于知道那香味熟悉的原因了。
这是那变异野猪肉。
他在dt332任务的篝火晚会时，还有万晴黑风新餐厅开业的时候，他都尝过这种食材。
只是......这变异野猪肉不是很罕有吗？
就连万晴黑风这种有势力的自由哨兵，也要托了关系才能找到。
但在5区，竟然如此轻松平常地出现在一个路边摊？
这不可能啊？
就在他想得入神的时候，傅长洲已经和摊主完成了交易，把肉串塞到他手里。
“你喜欢这个吗？”哨兵的眼里荡着笑意。
方然愣了愣，在他的目光中咬下一小口。
肉香，不咸不淡，油脂充足，滋味确实好。
哨兵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声音沉沉地说：
“我记得你上次也吃了不少。”
上次？
上次他便是在万晴的餐厅中被投喂了不少，那日还喝了酒，最后迎来了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发q期，后面记忆全无，还丢了东西。
“......”
傅长洲这人倒是观察得仔细啊。
方然心中如若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难道......这人是在盘算着些什么？
想到这里，方然就停了下来，反问道：“你怎么自己不吃？”
哨兵勾起嘴角笑了笑，声音有些低哑。
“你多吃点吧，我记得这肉对哨兵向导都是大补之物，方然，我怕你......”
“......”
“怕我什么？”
方然眯起眼睛，看哨兵那神情，就知这家伙又想说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