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看着对方把手心的药水涂抹在自己的手腕,来回揉搓。
“明天回。”
药水逐渐发热,带着痒意。
赵流柯想动一下,又觉得霍襟风这样的行为堪称珍贵,而且他在接电话,自己开口也不太好。
他只好把目光放在窗外,这时候已经晚上,外面黑了下去,他看见玻璃上倒映着的自己有些别扭的脸。
很生动。
“我提前打探一下,我这弟媳性格怎么样?不然以后我这大姑姐跟弟媳闹矛盾就不好了。”
赵流柯能感觉到眼前的人专注的视线就落在自己的手腕,听见这话,视线似乎跳了一下。
“有点害羞,你少缠他,我们明天都过去。”
赵流柯以为上一世自己已经听过足够多的评价,足以对这些评价波澜不惊,但现在从霍襟风嘴里听到,却觉得不太一样。
因为他想抽回自己手的欲/望变强烈了。
“看你都愿意说我们,我没听错吧?霍襟风,你铁树开花?世界奇迹?我弟媳是人类楷模?现在去订做个锦旗还来得及吗?”
赵流柯看到霍襟风额上蹦出的青筋,没忍住,笑了一声。
那边叽叽喳喳的女声突然沉默,飞快地说:“原来弟媳也在啊那我就不打扰了霍襟风我们微信再说——”
“嘟——”
电话被挂断,要面子的霍襟风姐姐最后两个字明显咬了牙。
霍襟风松开手,拿着纸巾擦手上的红花油。
他们分开,赵流柯感觉到手腕间过风的凉意。
“刚才是我姐姐。”霍襟风抬头看他,“我们该回去了,婚宴就在明天。”
他擦手的空档,赵流柯看见他手心里的红印——像是指甲扎进手心。
他好像又犯病了。
“打开吧,换一下你的手机,里面有张新卡。”
赵流柯打开,是去年某果的款。
霍襟风解释:“当时买了两个颜色。”
果然,他看到霍襟风手边的手机是内敛的深空灰色。
他拿好这个除了颜色是白色别的和他别无二致的手机,一时有些憋。
现在能给他做的也只有这些小事,腿他虽然没让病情恶化,却没法治疗;他看着霍襟风被杨小颖绊了一跤,却也没有能力多给他做什么。
赵流柯说:“你又犯病了吗?”
霍襟风一愣,已经忘记了上午自己的情绪波动,“怎么这么问?”
青年语气可以说是责备,语速有点快、也有点急:“你的手怎么回事?明明今天我和你一直呆在一起,是哪里刺激到你了?如果下次还觉得这样不适你能立刻叫我吗?我就在门外,你……你就算咬我也别伤害自己行吗?像你上午那样,可以咬我。”
这可是头一次,啊,不,不是头一次。
其实每次眼前的人都对自己的自残行为反应强烈,第一次是花园里他扑过来,第二次是上午被自己摁住,第三次是现在。
他在说什么?可以咬他。
可以通过伤害这个人的方式来减少自己的痛苦?
说什么傻话。
霍襟风想要说什么,就看青年表情一变,怕他不答应一样,“你……你最好答应,不然这手机我不会用的,明天……明天我也不带你去超市了。”
他看见青年抿紧的唇角,发暗的那块,就是上午被他咬的。
男孩儿认识自己之后就不停地在受伤,先是手,这个最严重,手上有密集的神经,他没有不便只能说万幸,接着是嘴唇,然后是手腕。
现在像个小孩子一样,拿这样不痛不痒……又让人心动的理由威胁他。
这到底是威胁还是勾引?
你看不到自己因我而起的伤口吗?
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地要我去再伤害你?
为我好真的那么重要?
霍襟风摊开手,情绪难辨,只是轻轻地说:“好。”
*
直到晚上睡觉,赵流柯都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到底有什么不对劲。
当霍襟风洗过澡,一身睡衣,带着温热的水汽,耷拉下眉眼靠近他,看着有一点可怜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了一点什么。
“防止我晚上睡觉可能做什么噩梦,我们一起睡吗?”
赵流柯心揪了一下。
书里的霍襟风就是这样的,他夜里噩梦连连,根本无法入睡,偶尔握着手,掐到自己流血,直到麻木,才勉强因为失血而眼皮沉重。
他连犹豫都没有,只有点头。
只是当对方因为洗澡而温热的身体侧躺在一旁,呼吸平稳又浅,凉凉地落在他的脖后,存在感昭然若揭的时候,赵流柯才躺在床上,小小地翻了个身。
“睡不着吗?那我还是……”
赵流柯按住他要起身的肩膀,理由在脑海里挨个过了一遍,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不是,只是有点不习惯。”
他怕人走似的,又靠过来一点揽着他的肩膀把他压回床上。
青年的气息靠过来,像一株健康的植物,和他的气场融合,驱散他周围郁结的气息。
霍襟风难得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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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赶上了!鞠躬!抱歉更晚了!
说起来,我们霍狗真是越来越会脑补了。
不怕现在狗,就怕现在不狗(。
第12章 逛超市 甜过头了。
赵流柯早上醒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劲,背上像是贴着一块冰凉熨帖的冷玉。
他动了动眼珠,才抬起眼皮,对上眼前的衣柜。
腰上……
他轻微地动了一下,看见自己光裸的腰上横着条手臂。
身后的人察觉到他的动作,应该还没有醒来,无意识地往他这边靠,收紧胳膊,把下巴卡在他的肩膀。
于是对方的气息立刻变得鲜明。
霍襟风的头发扫在他的脸颊和脖颈,有一点痒。
对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古木的味道,并非香水,就是字面意思,像是很久远的树木的味道。
现在几点了?看屋里昏沉,应该还早,霍襟风还没醒,自己的闹铃也没响。
得去关了……吵醒他就不好了……
赵流柯伸长胳膊去够床头柜的手机,难免动了一下腿,他的脚碰到身后人的裤管,及时收回来已经晚了。
霍襟风眼睫一抖,醒了过来。
他刚醒,懒洋洋地,声音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闲适,略微有些哑。
“要做什么?”
“看表。”赵流柯见他醒,干脆地坐起来,“还早,你睡。”
青年下床,只有下身套着条裤子,他低身拿起手机,柔韧的腰腹上腹肌的线条分明。
霍襟风完全清醒了。
赵流柯站在衣柜前挑衣服。
他的衣服,住进来那天就有人按尺码送进来一大批,杨小颖特意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意思是这都是提前量过尺码准备好的,霍家对他如何上心。
如果赵流柯没猜错的话,这是霍襟风做的。
霍襟风不可能让杨小颖插手自己的事。
按季节时令分门别类地放好,因为副卧只有一面墙的衣柜,所以礼服之类被放在了客房——一整个客房被改造成了他的衣帽间。
赵流柯打开手机,现在才刚刚六点十分。
他点开天气,最近已经是九月末,气温渐渐下降,二十度的室温。
他脱下睡裤折叠好扔进衣柜,中规中矩地穿好黑裤白色衬衫,接着是黑色长衫,最后又拿出来一件风衣。
穿好扭头就看见霍襟风靠着床头看着他,一身睡衣,没有一点要起床的意思。
身材很好。霍襟风想。
刚才只穿着条四角内裤的赵流柯长腿笔直,踩在地板上的脚白而有力,看得到下面青色的血管。优美的线条从足跟蜿蜒到腿根,接着是有着薄薄肌肉的腰和背。
青年很快穿好衣服,没穿鞋,赤着脚走过来问:“起吗?我拉你。”
普通又正常的一天早上。
霍襟风半天没有言语,只是看着他,最后像是嘟囔一样,从喉管里滚出一个字。
“好。”
青年伸过来的手温热。
*
他们按约定好的下楼逛超市,顺带买点早饭做的菜。
赵流柯推着霍襟风下楼的时候才觉得不对劲。
这层楼,他们搬过来到现在,没有见到除了阿桑、保姆阿姨、保安之外的别的人。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和他们打招呼的保安,从这个角度,他略微前倾,只能看到霍襟风的黑发。
“这里……没人?”
他们出来下面,路过外面的广场。
赵流柯又看了看周围,这栋楼,甚至这片小区都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偶尔出现,倒是很闲适。
其中有个人穿着简单的亮黄色polo衫,看见他们,似乎是认出了霍襟风,略微一点头。
霍襟风回了一礼——其实也只是点了一下头,那人的表情似乎有些惊讶,摆了摆手离开了,背影很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