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不然要是血肉淋漓的,他肯定一见就得吐,绝不敢再回来。
这时直播间的观众瞧出点不对劲了。
[老婆是故意的?]
[呀,老婆会耍小手段了。]
[就该这样,老婆好好利用美貌迷得那些狗男人找不着北吧!从此副本横着走!]
绵酒被弹幕夸的脸红。
他之前突然抱住艾斯理的时候小技能根本还没解锁呢,就是像弹幕猜的那样被吓到脑子短路了而已,之后也是赌,他也不知道这个技能能造成多大的影响。
庆幸的是他赌赢了,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保住小命?】
这些npc和玩家第一眼见的时候一个个都像断情绝爱似的,可每次亲亲都像要把他吞下去一样,再进一步指不定多可怕呢。
艾斯理还是个非人类,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把他摁死了。
【也不无道理。】
是吧。
绵酒一边求认同地点头,一边抓住了门把手。
正想使用威廉转让给他的其中一个能开锁的道具的时候,之前怎么努力都纹丝不动的大门居然自己就打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门彻底打开的之后,绵酒感觉周围比之前暗了许多。
门内的漆黑仿若黑洞一般将走廊上的灯光全部吞噬,也将绵酒的视线牵引了过去。
那好像不是一扇门,一个房间,而是一个深渊。
光是注视着那片纯粹的黑暗,就感觉有不知何来的恐惧攥住了自己的心脏,让心跳变得越来越快。
绵酒双手紧紧按在了胸前,不由自主地后退,连踩上了石膏块都没能在意。
仿佛感应到危险的小动物,感应到地震的小昆虫,心底里有一个声音让他快逃。
不知不觉,绵酒已经出了满头冷汗,被汗湿的头发一缕缕黏在额头上,脸上,脖颈上,后背也全部被打湿,湿哒哒地紧贴着他的身体。
他很想转身就跑。
可是走廊上的灯还是一样的亮,周围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缠绕住了他的双腿,让他用尽全力也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后挪。
心悸感越来越强,目光都开始发颤,却根本无法挪开目光一刻,好像磁铁相吸被那片黑暗牢牢吸住。
然后他看见黑暗走出了门。
刚刚他还站着的地方也已经一片漆黑,地上的那些石膏块也都消失了,仿佛被黑洞吞噬。
它好似走的很慢,可因为汗珠滴落,绵酒忍不住一眨眼,就见黑暗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脚下,马上就要盖过他的脚尖。
而他,却连小步挪动都做不到了。
然后,绵酒也被黑暗吞噬了。
与此同时,直播间里一直在大叫老婆快跑是精神污染的弹幕也全部消失了。
副本之外数个玩家居处都亮起了金色的防护罩,迅速引起了大量玩家围观。
圣血公会的高塔顶,戴着耳机坐在塔缘的男人吃惊地抬起鸭舌帽,难以置信地看着在居住区各处,如繁星点亮的金色防护罩。
吼,哪个副本的boss这么牛逼,污染从副本泄露出来还能影响范围这么大。
他身后的男人停下了笔。
应该是威廉在的吸血鬼小镇。
吸血鬼小镇?那本的boss不就是艾斯理吗,要我说你就该把这点写进攻略里。
耳机男歪了歪头,邪气地勾唇。
让其他公会去找杀死祂的办法多省事。
其他人没用,那个副本没这么简单。
男人推了推眼镜。
那个副本的boss,准确地来说其实不是艾斯理,而是整个小镇,污染之地会吞噬所有人,想维持自我一点杂念也不能有,威廉一心只想杀尽吸血鬼,他是唯一有希望通关的人。
耳机男脸上有些不服气,却没有出言反驳,显然也认同了这一番话,可是他嚼了一会口香糖后又突然顿住。
不对啊,威廉没开直播间啊,污染怎么外泄的。
男人推镜托的手也猛地一顿。
威廉自从升级到金牌主播后再也没开过直播间,之前虽然莫名其妙开了一下又立刻关闭,那现在和boss对上的是谁
眼镜男下颚突然一绷,紧咬着牙道:
马上通知各分部开启防污染防护罩!
有这么可怕吗?
如果不是会长用了一个s级道具,我已经永远留在那个副本里了。
耳机男愣了好一会,直到眼镜男急匆匆离开才回过神来,撑着下巴看着那些光芒越来越亮的防护罩,嘴里嘟囔着
第一攻略师都抵抗不了的精神污染吗
他说着突然顿了一下,眼带讥讽,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所以说垃圾玩家就该安分一点,不自量力去招惹s级boss,自己惨死还会连累更多垃圾。
不自量力的垃圾玩家绵酒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就是被吓得不清,抱着膝盖瘫坐在地上,一步也不敢动。
他现在连自己的手也看不见,却感觉自己周围有很多人,因为他听见了许多声音,窃窃低语着,离他越来越近。
他听不清那些人说的话,因为太多了,糅杂在一起灌入耳膜,搅得他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静不下心去分辨,只能抱着自己发抖。
突然,他突然全身一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入了他的身体。
然后他进入了一个过于真实的梦,梦里他不再是自己,而是一个出生在兰斯小镇的屠夫。
屠夫有妻有女,一直在这个偏僻而美丽的小镇里过着平凡而安稳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一队逃兵来到了小镇。
他们仗着手中有枪,肆无忌惮地掠夺小镇的财富,欺辱小镇的居民,成了兰斯小镇的土皇帝。小镇居民如奴隶一样熬过了几年后,一场大旱带来了饥荒。
那队逃兵让屠夫亲手宰杀了自己的妻女。
身体回暖又再次发凉之后是第二个梦,第三个梦
当地下拍卖场建立起来之后,仇视外来者的想法如一种本能扎根在了小镇居民的基因里,一代代延续下去,不知不觉,他们的思维方式已如恶魔,只将小镇之外的人当做牲畜。
将他们如同牲畜一样宰杀,牲畜一般豢养。
当不知第几个梦结束之后,绵酒突然扶着胸口干呕起来,难受得坐也坐不住了,躺在地下,眼泪不断溢出眼眶没入黑暗,瞳孔都有些涣散。
可是污染还没有结束。
接下来,是死在这片土地之上的外来者,比起小镇居民血腥的一生,他们的命运是无比凄惨的。
每个梦结束,绵酒就会哭得更凶一点,直到一个对他而言比较特殊的梦之后,眼泪突然停下。
涣散的瞳孔没有焦点地看着无休无止般的黑暗,他脸上还挂着泪,哭到沙哑的声音喃喃道:
海娜谢谢。
四周的一直在窃窃低语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好一会过后,才有一个女声响起。
谢谢?
绵酒抿了抿唇道:
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很想说谢谢你。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好几个声音交叠着响起。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
绵酒疑惑地歪了歪头。
当然记得啊,我叫绵酒。
虽然那些梦让他很难受,可他清楚地知道那些人不是他,他才不敢做那些事呢。
要是他也被活着封进棺材里,肯定没勇气把手敲断的,只会哭到晕过去,不知不觉就死掉了。
而且
有一件事他绝不会忘记。
涣散失焦的瞳孔慢慢聚焦,仿佛有星光再次汇聚其中。
绵酒表情认真地道:
我还要回家呢。
就在绵酒话音落时,眼前的黑暗突然如潮水褪去,他发现自己还站在之前的位置,走廊上的亮度恢复了正常,石膏块依旧堆积在地上,门依旧打开着,只是这一次往里望去不再是一片漆黑。
房间正中心的黑色展示台上,摆放着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不是应有的红色,而是黑白两色。
黑与白各占据一半,又随着血脉一样的纹路向对方蔓延,随着每一下跳动,纹路的颜色就会发生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