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陈誉齐和他爸爸陈望也在,但表姑李美琴却没来。
聊天气氛融洽,聊到一半,不知道是谁提起了叶落白会弹钢琴这件事,有人提议要叶落白弹首琴。
叶落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膝盖,有些迟疑。
在回来别墅的路上,叶律成先开车带他去商场换了一身昂贵的西装礼服,这会儿长西裤将受伤的伤口捂得难受,汗水沁出,伤口就开始一阵一阵的发疼。
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聊天对话,在这种情况下也更没什么心思去弹琴。
但叶律成不想扫了这几位大咖的兴致,用眼神示意叶落白快去。
叶落白抿抿唇,只能站起身,忍着痛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钢琴边。
坐在钢琴前,他微垂眸子,深吸一口气,抬起了双手。
十指在琴键上有力地弹奏,两个人格互相合作,弹出的却是温柔的音乐。
乐声柔软,跳动的音符在叶落白面前谱出了时予舟的模样。
每次弹琴时,叶落白都会想起时予舟。
他的予舟哥哥同这琴音一样温柔。
而此刻他却将这温柔的曲子弹得更加柔情似水。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在大厅里拉出长长的温柔尾音。
所有人都沉默了。
杨老爷身边的杨夫人,攥着一张绣花手帕擦着眼泪说:“太好听了,太感人了……老杨,叶落白这孩子真的不错,真应该让我们家阿庆和他认识一下。”
杨老爷说:“好好好,你先不哭了,之后我们家和叶家多合作合作,咱们儿子一定有机会和他认识的。”
杨夫人抹着眼泪点头。
叶落白从钢琴前站起身,对一旁走来的叶律成欠了欠身:“爸爸,我先出去透透气。”
“去休息会儿吧。”叶律成眉头舒展,嘴角微扬,“等下晚宴开始的时候再过来陪几位数叔。”
叶落白走到院子里,在长椅上坐下,卷起裤管查看膝盖上的伤口情况。
伤口还是开始轻微发炎了。
好在学校里.予舟哥哥就已经把药膏放到了他的口袋,换衣服的时候他也一直拿着药,这会儿就用得上了。
叶落白伸手在裤子的口袋里找药。
但是摸了两只口袋后,却没有找到药膏。
难道是什么时候不小心掉出来了?
他正想起身去找王妈,这时身后却响起一个亲和的声音:“你在找这个药吗?”
紧接着,一只白衬衫的袖子从耳后伸到他面前,一瓶熟悉的药膏出现在眼前。
……
“那你告诉我,你是谁?”
“我……”
我的大脑里混乱一片。
像是被蒙了一层面纱一般,我的所有思考都开始变得迟钝而模糊,甚至连说话都变得迟缓起来:
“我是……时予舟。”
“不,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杨庆的声音微微严肃起来。“我问的是你,你真正的身份,到底是谁?”
“我,我是……”我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了不受控制的声音,“我是叶落白。”
第51章
“叶落白?”杨庆眯起了眼睛。
他知道“叶落白”的名字。
白手起家、凭借一己之力做成百强企业的叶氏集团家主叶律成, 拥有一个十分优秀的儿子,就叫叶落白。
但是现在这个叶家少爷叶落白,顶多不过十七八岁, 更何况,他本人还好好地存在着呢。
杨庆将双手交叠撑在膝盖上,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你说你是叶落白?”
片刻后, 他重新拿起手里的铃铛,有规律地晃动了几下。
叮铃叮铃——
我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在此刻变得更加迟钝了起来。
“那你告诉我, 现在叶氏集团的太子爷叶落白,又是谁?”
“也是……我。”我麻木地开口道。
“我问的是他真正的身份。”杨庆再次严肃地强调了一次, “如果你是叶落白, 但穿成了时予舟,那么你告诉我, 现在的叶落白又是谁?”
“就是……叶落白。”
“好,那我换个问法。”杨庆用长指点着茶几道,“你和叶落白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突然丢进了一颗石头,水面破散,直击我的灵魂。
我的大脑登时一片空白。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声音:你和叶落白是什么关系?
我和叶落白是什么关系?
然后, 零碎的记忆片段涌了上来, 像是一张张被启动且无法暂停的幻灯片, 在我脑子里一一闪过:
叶落白漆黑如同仲夏夜空般的眼睛……
叶落白乖巧听话地牵着我的手的样子……
叶落白偷偷爬上我的床, 从背后紧紧抱住我的画面……
以及……
叶落白躺在公寓的床上, 下巴微扬, 光滑的脖子下是解开了扣子的睡衣衬衫, 白皙紧致的皮肤在衬衫下若隐若现……
我们是什么关系?
似乎看出了我思维混乱,杨庆并未着急,只是用铃铛轻轻有节律地摆动着, 耐心地等着我回答。
我终于迟缓地开了口:“我们是……情人。”
杨庆手里的铃铛一顿。
铃铛的叮铃声戛然而止,杨庆向来温润如一的脸上,也终于绷不住了。
“情人?”他皱着眉疑惑地重复了一遍,显然不太相信这样的回答,“你们不是两个男的吗?”
两个男的……
此刻,我全身的肌肉开始微微颤抖,感受到原本迟钝而麻木的大脑正在一点点重新恢复思考能力。
是潜意识的心理保护机制开始起了作用。
尽管杨庆已经催眠了我,但由于这种催眠程度还没有深到使我失去主观意识,而他的问话又引起了我内心的反感和警觉,因此,心理保护机制开始运行。
头脑的理智和对身体的掌控权开始一点点恢复。
杨庆看出了我的变化,拿起手里的铃铛轻轻晃了晃:“催眠结束。”
一瞬间,我感觉蒙在我脑子里的那层面纱消失了。
我从沙发上猛地站起身,额角渗出几滴汗珠,十指攥紧:“你到底是谁?”
杨庆说:“稍安勿躁,喝点水缓和一下吧。”
我深吸一口气,盯着杨庆的脸看了半晌,重新坐回沙发上。
杨庆起身替我重新倒了杯热茶。
我沉着脸接过茶水,这次茶水的水温刚好。
杨庆说:“既然你是天才叶落白。不如你猜猜我是谁?”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看了杨庆一会儿。
杨庆背后的钟摆还在一下一下地摆动着,表盘上显示的时间却是晚上九点。
在杨庆目光的注视下,我“将后背靠回了沙发上,冷静开口道:你是时予舟。”
杨庆的脸微微一变,显然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说出正确答案。
看到他的反应,我心下了然,看来他竟然真的是时予舟。
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我恐怕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世界上会有如此离奇的事情。
我重生到了时予舟身上,而真正的时予舟,却到了杨氏集团小太子爷的身上。
“怎么发现的?”杨庆摸着下巴认真地问我。
“我说是直觉你信吗?”我回答。
“不信,”杨庆道,“是因为我催眠时问了你是谁,引起了你的怀疑。”
“从进门开始,你就在催眠暗示我。从门口的风铃,到钟摆的摆钟,从屋子里的古琴乐到你随手把玩的铜铃铛……”我逐字逐句分析道,“能做到在他人清醒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催眠他人……这样出神入化的心理学应用,也只有心理学天才时予舟了。”
杨庆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他忽然问我:“你有我的记忆?”
我:“……有一些。”
“你有我全部的心理学知识和经验。”杨庆却笃定道,“你是个小偷。”
“那我很抱歉。”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但你应该也拥有杨庆的记忆,并且还顶替了他的身世和地位,你和我半斤八两。”
杨庆没说话,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想了想,毕竟是我先顶替了时予舟的身份和人生,我还是先开口缓和道:“你也是……重生吗?”
杨庆看我一眼:“如果睡一觉等于死亡,第二天醒来在停尸房也算是重生的话,那就是了。”
我摸了摸下巴。
看来时予舟的情况还是和我有些不同。
准确来说我是经历过未来的、来自几年后时空的人,而进入到杨庆身体里的时予舟却还是这个时空的人。
尽管如此,但我依然无法理解上天如此安排的用意。
“既然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彼此的真实身份,也是这世上唯二与众不同的人,”我说,“不如以后做朋友吧,说不定还可以相互帮忙。”
杨庆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