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柳无愿摇摇头,虽说不想欠孟家太多人情,但阿娘的嫁妆本就是孟家给女儿傍身的东西,属于孟家财产的一部分,由孟家出头去拿回来也是应当。
相比之下,柳无愿自然不情愿让自家阿娘的嫁妆白白拱手让人,若是留在侯府里让淮炀侯拿去给他那些妾室和庶出子女挥霍,那柳无愿情愿将嫁妆拿回来全捐去寺庙当香火钱。
说不准佛祖看在她诚心之下,能保佑阿娘来世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呢。
那头孟云出去,恰好碰见自家祖父下了早朝回来。
孟哲看见孙女行色匆匆走出来,蹙眉问道:这是出了何事?怎得这般莽莽撞撞。
若是平时见到自家祖父如此严厉模样,孟云说不准都乖乖在原地立正挨骂,但此时她正恼怒着淮炀侯竟然昧下自家姨母嫁妆的事情。
自古以来只有那最没出息最下作的乾元才会动用妻子的嫁妆,就算妻子不在世了,妻子留下的嫁妆也应当留给由妻子所生的儿女。
可柳无愿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不曾见过,甚至对自家阿娘的嫁妆是半点都不知情。
她竹筒倒豆子一般,同自家祖父说了这事,孟哲越听脸上神色越难看,最后气得当场转身,带着护卫便气冲冲地去侯府讨说法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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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你好大的脸啊!
◎普天之下就没见过哪一个加害者如此理直气壮地要求受害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薛澄和柳无愿久等不见孟云归来,问过下人后才得知老爷子带着孟云一同上侯府去要说法了,两人也只好立刻往侯府赶去。
她们俩出发时间要比老爷子一行人慢上许多,回到侯府之时,老爷子已经冷着张脸端坐在正厅,看着淮炀侯吩咐下人从库房里将柳无愿亲娘的嫁妆一箱箱搬出来。
孟云拿着已经留下年月痕迹的嫁妆单子在一样样清点比对,淮炀侯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他身后站着金姨娘和柳无意。
当孟云找出缺少之物或是与嫁妆单子上所记载之物相似却根本不同的物品之时,金姨娘便会瑟缩着身子往淮炀侯身后去藏。
是谁动了手脚一目了然。
她的反应也正好坐实了众人猜测,孟哲宦海浮沉多年,甚至都无需看第二眼便能确认这该死的小妾竟然当真敢去动他女儿的嫁妆。
想到自家宝贝女儿*嫁到这淮炀侯府里不仅没能好好享福,甚至年纪轻轻便没了,人走之后留下的女儿还要被妾室庶女欺负,连嫁妆都要被人强占。
孟哲气得一拍桌子,冷声道:好!好!!好!!!
三个好字,一声重逾一声。
淮炀侯眼皮子跳了两跳,他也深觉丢人,他倒是不会想着去动亡妻的嫁妆,毕竟侯府也没惨到要用亡妻嫁妆贴补的地步。
只是他确实没太在意后院之事,亡妻走后,家中事宜便多由老太君操持,只这几年老太君因着年岁大了,精力多少有些不济,便将家务慢慢转交给金姨娘打理。
任谁也想不到金姨娘竟然胆大包天到私下动用已逝主母的嫁妆,本来这些东西都应当在柳无愿成年时便交由她。
就算成年时没有给柳无愿,也会在日后柳无愿出嫁之时添进柳无愿的嫁妆单子里,正常来说并不会有人去动用这些东西。
淮炀侯嘴唇蠕动两下,到底还是不敢在这个关头说什么求情的话,金姨娘虽说擅长讨他欢心,也不像普通坤泽那般会因为他的花心就哭闹。
但说到底,淮炀侯就是个薄情寡信的乾元,他能为自身前程而用女儿的终身做交易,自然也不会为了保下一个妾室而去和当朝宰相作对。
孟云清点完毕,转身向自家祖父禀报道:阿爷,经过清点,姨母嫁妆单上有两成金银玉器被人以劣质仿品作为替换,绫罗绸缎等物有过半数不知所踪,其他铺子、田地以及屋宅房产等地契倒还俱全。
这也是因着金姨娘实际接手掌家的时间算不得多长,真正能碰到柳无愿亲娘嫁妆也就这两年的事情。
而且陪嫁的东西本就出自相府,金银玉器仿造也需花费时间,逐渐替换下来,便也没能太快便将这些东西都偷偷变换出去。
而绫罗绸缎这些东西倒是金姨娘想着就算日后被人发现少了一些,也可以推说是侯夫人在世时便动用了,想来也不会有人追究太过。
她预料之中也不会这么早便有人来侯府索要侯夫人的嫁妆,况且即便柳无愿出嫁,恐怕她也不敢伸手向淮炀侯讨要太多。
加之淮炀侯根本不管家中之事,顶天了也就是到时随便弄些东西给柳无愿做陪嫁,神不知鬼不觉。
谁又能想到孟家人会这么快找上门来,还是宰相大人拿着当年留在孟家的嫁妆底单来清点比对,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即使想补救也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
好一个淮炀侯府,好一个淮炀侯。
孟哲怒极反笑,若非我今日撇下老脸不要来为外孙女讨要,只怕我女儿的陪嫁都要成为你家妾室挥霍的本钱。
淮炀侯心中暗暗叫苦,要知道孟宰相为人最是刚正不阿,遇上这事只怕会揪着不放,恐会闹到御前,到时候定也会叫皇帝厌弃了他这个五品小官。
岳父大人,此事小婿绝不知情,都是这贱人...
他说着,一把将躲在身后的金姨娘推出来,狠狠甩了两个巴掌,金姨娘倒是不敢哭叫,只垂头捂着脸颊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柳无意被淮炀侯打自家亲娘的那两个巴掌给吓得发抖,本想脱口而出向淮炀侯求情的话硬是吞了回去,这时候触霉头,怕是连自己的婚事都保不住。
所以她只能在心里委委屈屈地想着金姨娘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没事干嘛非要去动用候夫人的嫁妆,这下自己出了事恐怕还要连累她这个做女儿的跟着一起受罪。
却忘了金姨娘动用的那些东西有大半也是让她这个亲生女儿给享受了。
淮炀侯继续道:这贱人胆大包天,胆敢昧下主母之物,合该送去官府查办。
别看他一脸正气地说着要送官府的话,实际淮炀侯这人最怕丢人,若是小事,能摁下私下处理便也就罢了。
可这事是被孟哲亲自带人来查出来的,这位宰相大人可不是会徇私枉法的那种人,更何况这事事关人家已逝的亲生女儿。
孟哲不亲自斩了这金姨娘都算他理智,更别说会为了淮炀侯的脸面将这事摁下。
所以淮炀侯也只能暗道晦气,主动提出要将金姨娘送到官府。
可不想先前还默不作声的金姨娘一听这话却是不依了,她固然有错,关起门来是禁足还是要打板子她都认了。
可若是送到官府去,那她这辈子就要毁了,不仅她毁了,连带着她女儿的声名也都要毁了。
那滇郡王本就只是将错就错才同意将这门婚事换给了柳无意,若是柳无意的亲娘还犯下这种大错,恐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家儿子迎娶这么一个庶女了。
于是金姨娘连滚带爬地膝行到淮炀侯面前,抱着淮炀侯大腿便哭道:侯爷,侯爷不要啊,妾身知错了,要打要如何妾身都认罚,只求侯爷不要将妾身送到官府去!
这事说重不重,说轻也不算轻,真到了官府去也不是要命的事儿,只是连带着的影响实在太大。
先开始还犹豫着不想为金姨娘求情的柳无意此时也慌慌张张地跪下来。
花容失色地道:父亲,您就饶了我姨娘吧,她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损失的那些东西我们都能补上,请父亲饶了姨娘这一次。
淮炀侯面上无动于衷,却悄悄看了孟哲好几眼,这事怎么处理也不是他说了算的。
恰好柳无愿和薛澄回到侯府之时撞见的便是这一幕,柳无意见到柳无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到她面前跪下磕头。
口中还不停重复道:嫡姐,小妹求您大发慈悲,饶了我姨娘这一次,求求嫡姐饶命啊。
薛澄嫌她晦气,拉着自家娘子往后退了一步,自己又往前站了半步将柳无愿挡在自己身后。
开口尽显刻薄本色,你可别乱说话,又不是我娘子要要你姨娘的命,何来饶命之说?
柳无意被她的话语一噎,本就没多少真心的哭意也没了,愣在当下好一会儿才应道:都是一家人,何苦非要将家中事闹到官府去,这样于嫡姐声名也无益处啊。
她自觉自己是在晓之以理。
薛澄却冷笑一声。
呵。薛澄牵着自家娘子微凉的手,手心不自觉用了点力气,怼道:做坏事的又不是我娘子,难不成还要我娘子为了你和你阿娘的名声忍气吞声?
她看一眼抱着淮炀侯大腿求饶的金姨娘,再看着跪在她们面前的柳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