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在两人没注意的角落，《太阳报》的一名实习记者把他们的话听了个满耳，随后他满意地笑起来。
‘精彩，真精彩！这下转正有着落了！’
*
回到更衣室，温格在门口站定。
听着屋子里球员们快乐的吵闹声——他可以很轻易分辨出谁是谁，比如正吵着要人陪他去冲澡的是皮雷，大笑的是维埃拉，嫌弃皮雷现在就把衣服脱光的亨利，在他们中间被抢来抢去可没有任何不满的是乔乔。
乔乔……
那么好的乔乔，一定不会拒绝他的道歉，温格想。但是，但是他一想到那孩子会用怎样的眼神抬头看着自己，他就心里发慌。
说实话，温格已经在心里默念了一路的开场白，可到现在他才发现，最难的不是开场白，而是如何过了心里那道坎。
‘你必须做这个，阿尔塞纳。’
做好心理建设，算准时间，温格松松领带，开门走进更衣室。
“boss你回来了！”
“采访进行得怎么样？没人问讨厌的问题吧。”
“过会儿的庆祝派对boss要去吗？”
一进到更衣室，温格就受到了球员们的热烈欢迎，看起来调和气氛的最佳方式就是赢球。更何况他们赢的是皇马，还是3-0。
“有什么事吗阿尔塞纳？”一名按摩师问道。
温格点了点头，“我找乔乔。”
“乔乔去冲澡了，这会儿估计正跟皮雷闹呢。”亨利笑着说，随后他向主教练投去提问的眼神，“boss是想跟他聊冲突的事吗，我也觉得要强化一下他脑子里保护自己的观念。好几次了，他刚被放倒，都没怎么休息就又爬起来。”
虽然温格想和乔纳森说的不是这件事，但亨利说得有道理，比赛的时候温格也注意到了，尤其是被拉莫斯铲倒那次。毫无疑问那就是个点球，拉莫斯的动作太大，他认为甚至应该得一张红牌。
“我会和乔乔说的。”温格回答。
从这个回话中，亨利看出来主教练原本想说的不是这个，并且很明显不想继续深入解释，那么这就意味着谈话可能涉及比较私密的内容。
亨利挑眉，看向教练。
用眼神询问。
‘是我想的那样吗，boss？’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蒂埃里，温格露出个略显无奈的笑，轻轻点了点头：‘是的，是你想的那样。’
“这太好了！”
亨利走过去给了恩师一个拥抱，顺便拍拍对方后背，小声建议道：“如果你觉得这里不太方便，也可以留着，等晚上我们庆祝的时候——”
“是温格先生回来了吗？”
就在这时，清亮的声音响起，乔纳森搓着湿乎乎的头发从淋浴间跑出来，腰上还围着条浴巾。
“yoooo！”亨利吹了声口哨，“我知道你很高兴boss回来，但是乔乔，先把衣服穿好，这儿到处都是镜头，被拍到隐私就不好了。”
“对对，那我先穿衣服——”
“不用那么麻烦。”温格说，“我只想跟你说两句话，很简短的，几句话。很快就好。”
乔纳森捏着腰间的浴巾怔愣了几秒，随即点点头。
温格放下胳膊，示意乔纳森跟他去按摩室，乔纳森短暂思考了一下，拽了条短裤边跑边穿，快步跟上主教练。
按摩室里没别人，很明显比外面安静不少。
“有什么事吗，先生？”乔纳森问。
“我想说——”
温格停顿片刻，“我想说，这是一场很棒的比赛，你踢出了非常高的水平。”
“噢，谢谢！”
“还有，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本赛季第7个欧冠进球对吧。”
“好像是？哈哈，这个我还真没数。”
“你应该数。”温格说，“俱乐部有人统计过，再有5个进球你就能达到职业生涯100球。不过那是在赛前计算的，加上今天的，再进3个就该给你准备庆祝派对了。”
“好耶！”乔纳森欢呼，“我会努力进球的，放心吧温格先生！期待我在俱乐部的第一个百球纪念日！”
温格点点头。
“还有什么事吗先生？”
有，我想向你道歉。
然而话到嘴边，温格突然犹豫了，他又开始纠结自己的开场白，那些词句是否不合适。
长辈给晚辈道歉总是困难的。
有那么一瞬间温格甚至想问自己：我是不是一个很糟糕的家长？
是的，
他很早就代入了乔纳森的家长身份。
“先生？”
“嗯，对。乔乔，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温格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我想说……”
突然，‘嘭嘭嘭’
按摩室的房门被敲响。
是维埃拉。
“嘿乔乔，我不想打扰你，但你的手机在震动。”他贴在玻璃门上说，“是凯文打来的，他打了三个了，或许有急事。”
乔纳森看向温格。
阿尔塞纳·温格点点头：“快去吧。”
“嗯！”乔纳森转身跑出去，“我很快回来！”
这一刻，温格莫名感觉到了轻松。随后枪手主帅走到按摩床坐下，看起来就像人们眼中那样安静。
他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几分钟后乔纳森跑进来，模样慌慌张张的。
“对不起先生，我得赶快回去，凯文告诉我丁戈——就是我的雄鹿朋友，他又闯进房子里了，而且不小心撞碎了玻璃，身上被划伤。”他说，眼神祈求，“真的很抱歉，今天的庆祝我就不去了。”
“没关系。”温格笑笑，“快走吧，庆祝什么时候都有。”
“那——”
“没什么重要的。”温格明白乔纳森是想问这次谈话，他摆摆手，咽回了嘴边的道歉，“改天再聊，你去吧，别让凯文一个人面对流血的雄鹿。”
“好，我回去了。”
乔纳森告别了教练和队友们，用最快的速度往家里赶，自然也就没看到亨利遗憾的眼神，以及主教练有些别扭的沉默。
少了乔纳森，庆祝聚会温格也就没去。
回到家，他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拿出比赛数据分析。他喜欢把工作带回家，家里很安静，很适合思考。
过了一会儿，法国人仰面看向天花板。
明天吧，
他想，明天一定履行承诺，向乔乔道歉。
*
第二天下午，首发球员们回到俱乐部接受理疗。走廊里，温格撞见了乔纳森。
“下午好啊，温格先生。”乔纳森笑眯眯打招呼。
“丁戈怎么样？”主教练问。
“挺好的。受了点惊吓，伤得倒是不严重。”乔纳森说，“就是那玻璃碎屑太多了，而且到处都是，为了不让其他朋友受伤，我和凯文清理了半个晚上。”
说着乔纳森打了个哈欠。
“这样吗。”
阿尔塞纳·温格点头，“那今天你不用参加视频分析会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博洛会把分析好的结果和集锦交给你。”
乔纳森没有推脱，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
看来他真的困得不轻。
这天温格的道歉还是没有说出去。
*
第三天，早上，温格再次在走廊遇到了他最爱的弟子。很巧。这次乔纳森看上去精神饱满，眼睛亮晶晶的。
“早啊，温格先生！”他打招呼说。
温格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乔纳森可爱的虎牙上。
“你也早。”
然而他的道歉仍然没有说出口。
第四天，温格开始注意不要碰见乔纳森。但遗憾的是，他在去餐厅的路上又偶遇了对方。
“真巧啊先生，最近我们总能碰上！”乔纳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高高兴兴和温格打招呼。
“……是啊，又碰到了。”
这天他们聊得很开心。
但道歉的话还是留在了温格嘴里。
第五天，
第六天……
直到下场联赛开始，阿森纳做客挑战布莱克本，并1-0取得胜利，温格和乔纳森的关系也早已经恢复如初，主教练还是没能履行对自己的承诺。
‘勇敢一点，阿尔塞纳。’
更衣室里，温格来到乔纳森身前，“有时间吗乔乔，我想——”
意外再次发生。
就听见不远处的皮雷‘嗷’的一声蹿了起来：“快看啊伙计们！切尔西比赛结束了，爆冷，大爆冷！”
“爆冷了？”乔纳森被吸引了注意，扭头问道，“比分是多少？”
“0-3！”皮雷尖叫着说，“和我们战胜皇马一样！切尔西0-3输给了米德尔斯堡！”
更衣室里先是安静，随后爆发出一阵惊人的欢呼声。
联赛！
他们赢了，而切尔西输了！
这也就意味着阿森纳和榜首的距离只差4分，并且，在刚刚过去的欧冠1/8决赛首回合中，切尔西主场1-2输给了巴塞罗那，两条战线同时战败，压力激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