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这就体现出乔纳森的难得。
他全心全意对待朋友，希望别人过得好，快乐。
不利己。
完完全全是反人性的存在。
坦普曼看向乔纳森：“你还要怎么做？”
“如果我建议大家去买信用违约产品呢，cds？”乔纳森说，“风险对冲，即使房价跌了它们还能从银行拿到赔付。”
坦普曼：“大量买入银行会察觉到。面对这类问题，他们往往是跑得最快的。毕竟在圈子里有三项准则：be first，be smarter，or cheat。等所有人都知道有问题要出现，那么就是比谁跑得快，谁更会欺骗的时候。”
乔纳森把腿缩回沙发上，下巴搁在膝盖上，不自觉咬自己的指甲。
他想到一个有点狠的办法。
“或许，我可以联系许多投资人，购买大量的cds。房地产崩溃到一定程度，他们手里的cds赔款可能会超过他们的市值，所有银行都将面临赔不起的困境，这时候就能——”
——逼迫政.府出手救市。
摩根大通、高盛、美林、花旗、雷曼……
他们不会允许多家银行破产清算的。
“你想搞美联储？”坦普曼轻笑几声，“天，乔纳森，你会遇上飞机失事的。我都保不住你。”
对，对。
曾有一任总统试图削弱美联储的独立性，后来就遭遇了刺杀，总统都会如此，他能怎么办呢。
到这里乔纳森彻底没有办法了。
“那怎么办，就只能等着这栋大楼崩溃？”他颇为无助地扭头看向经纪人。
坦普曼注视着乔纳森的面庞。
和前些年相比，现在的他脸上少了婴儿肥，棱角明显了，看起来消瘦不少，神态也不再有之前的稚嫩。
从少年到青年的跨越，
除了年龄，更多的是见识和现实。
“你为什么在乎？乔纳森。”坦普曼手臂撑在沙发靠背上，“金融危机不假，但刚才我们也说了，是美国的房地产信用危机引发的，是美国人一手缔造的结果，他们的贪婪遭到了反噬。”
“美国金融体系和世界紧密相连，英国也会受到影响，而且民众是无辜的。”乔纳森回答，“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想着帮助大家反而借此大发灾难财，那我成什么了？”
“就没有一种办法能在危机发生之前解决它吗？”停顿几秒，他又问。
“噢，很遗憾。”坦普曼揉了揉乔纳森头顶，这次他是真的感到遗憾，“泡沫始终是泡沫，要么戳破，要么创造更多的泡沫，当然未来还是会被戳破，只是往后拖延几天。”
乔纳森很难过。
“我们搞金融的，良心是奢侈品。”坦普曼梳理着乔纳森的头发，轻柔地说，“金融危机不是你的错，提前得知消息也是你凭自己挣来的，为什么不能趁机赚一点钱呢。”
“可这些钱导致了无数人死亡，家庭破裂，我不想要沾血的钱。”乔纳森把头埋进膝盖。
一想到自己手里的钱可能曾属于一个幸福的中产家庭，他就难受得要命。
面对金融危机，这家人没能扛住，先是破产，住不起房子，孩子们上不起学，然后可能连饭也吃不起，一家人只能挤在政.府门前帐篷里艰难生活，即使这样每个月高额的还款单还是会按时寄给他们。
而他们最终的结局……
乔纳森不能再往下想了。
“噢——”
坦普曼给了乔纳森一个拥抱：“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但它还是会发生，你什么也做不了。”
“我真的，什么也，做不了吗……”
“也不是完全吧。”坦普曼说，“我可以帮你，我们用些手段，把那些银行家或者高管的钱弄来。然后等行业地震，再把这些钱分给穷人。”
乔纳森扭头看向经纪人，他承认，有一瞬间他心动了。
“但这样也有后果，那些一夜之间失去财产的家伙说不定会放弃生命。你看，当海啸来临，总有人要受到影响。”坦普曼轻轻拍了拍乔纳森肩膀，“选择权给到你，你认为，谁的命更重要。”
乔纳森无言以对。
“我很不想承认，但体系就是这样。这个行业不会创造价值，只能是让财产实现再分配。当你进入这一行，要么被同化，要么被蚕食。”经纪人伸手挑起乔纳森额前的白金发丝，它们现在淡了不少，“我不想你被蚕食，乔纳森。”
“可我也不想被同化。”乔纳森说。
他这话说得快速又坚定。
即便这栋大楼最终会倒下，他也不要加入到动手拆墙的人群中。
又是一阵沉默。
“那就干脆离开这一行吧，乔纳森。只做一个天使投资人，这样你的良心可能会好受一点。”坦普曼给出他的建议，“你的钱我会帮你继续运作，但我发誓会用更好的方式赚钱。”
乔纳森没说话。
丹尼斯·坦普曼看过去：“失望吗，对我。”
乔纳森摇摇头。
“不，我是对这个体系，对整个社会失望。”他小声叹了口气，“丹尼斯，你说，人的贪婪真的永无止境吗？为什么不能做到共同创造财富，共同享受，消除贫富之分。”
坦普曼轻笑。
“很遗憾地告诉你，这行不通。苏联已经帮你试过了。”
乔纳森无奈笑笑，看他。
“好吧，不开玩笑了。”坦普曼摊手，“听我说乔纳森，这件事总归要发生，如果你良心实在过不去，那么就跟我一起，狠狠赚银行的钱，然后在未来，在危机爆发后，用你赚到的钱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毕竟，这些泡沫归根结底是银行为了自身利益任由它膨胀到现在的。赚银行的钱，给他们一个教训，虽然以后他们可能并不记得有多痛，但总归解气。
乔纳森深深叹了口气，
还是没说话，但算是默认了。
*
第二天训练，乔纳森心情沉重。
也很少笑。
“嘿，你们看了昨天的报纸吗？”亨利看他心不在焉，有意在训练的间隙对更衣室提起报纸上温格的发言。
“看了看了，头版就是——帕特里克仍然是队长，即将伤愈复出。主教练和队长没有任何问题，挑事的人心存嫉妒。”皮雷耸耸肩，“听起来完全是boss的口吻。”
“乔乔你呢？”
“……”
“乔乔？”
“啊？噢，我也看到了。”乔纳森回过神来，对着亨利灿烂一笑，“看到新闻我就心想，太好了，队长总算是回来了，再让我代理，可管不住你们。”
更衣室里一阵哄笑。
就在这时，维埃拉走进来，笑声顿时笑了。
“嘿帕特里克！”皮雷对他挥手，“刚才乔乔说队长难当，他管不住我们，可我觉得我们已经很友好了，你觉得呢？”
这话一出，不少人呼吸都停了。
和曼联那场比赛前的紧张气氛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这会儿虽然有了新闻澄清，但谁也说不准维埃拉会是什么态度。
不少人紧张地看向法国中场。
没想到维埃拉哈哈大笑着搭上了乔纳森的肩膀，“队长当然不好做，不过乔乔没问题的，没有比他更好的队长了，你们这些混蛋少给他找麻烦，听见了没有？未来要是还有他代理的时候，你们可记住了。”
看来维埃拉也看到了报纸，并很有可能私下和温格联系过。
很快，轻松的气氛回归。
球员们说说笑笑，仿佛回到了2003年。
除了一个人——
亨利悄悄看过去，乔纳森虽然跟大家一起笑着，但时不时眼神飘忽，看向地面，好像还被什么事情困扰那样。
法国前锋敏锐地觉察到对方还有心事。
于是到了晚上，趁着所有人都到餐厅去的时候，亨利叫住了乔纳森：“你知道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吧，乔乔。”
“嗯。”乔纳森点头，“你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
“那么跟我说说，”亨利拍拍他的后背，“我看你今天心情很低落，而且跟队长袖标无关。发生什么了，告诉我，我好帮你想办法。”
“是……”
乔纳森想了想，决心还是不把金融危机的事告诉亨利。
首先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很难几句话说清楚，再有，亨利也是个内心丰富的人，很能和底层共情，如果告诉了他，等于把痛苦带给他。
“没什么。”乔纳森摇摇头，“就是最近有点累，发生太多事了，像是内讧传闻、积分追不上切尔西、淘汰赛首要面对皇马。”
亨利揉了乔乔的头发。
“维埃拉和boss已经没事了，至少表面上是的；切尔西虽然比我们多8分，但下半程他们一定会犯错的，只要我们坚持住；而皇马，我相信我们可以的。”
“嗯。”乔纳森微笑，“谢谢，我好多了。”
“你看上去不好。”亨利没有轻易放过他，“这样吧，等我们赢了皇马，我要在家举办派对，内部的。到时候你们都来，好好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