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他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从绿茵场来到学校,但进入lse,你就只有一个身份,学生。我不会因为你在足球上取得的成绩对你网开一面,在我这里,你并不特殊,你只是个普通学生——或许比正经考进来的水平低一些,这就需要你付出更多努力。”
乔纳森接受了导师的建议,并礼貌请求对方抽出时间来讨论上课问题。乔纳森希望能调整他的课程表,允许他跟着不同的老师上同一门课程,这样能更好地错开比赛和学习时间。
导师表示理解他的情况,但还需要和所有老师沟通。他们约了几次时间,最后将讨论定在了下周五。
挂断电话后,乔纳森返回刚刚的座位,途中不小心和一位匆匆路过的青年撞在一起,对方手里的资料撒了一地。
“嘿!看着点!”青年显得很是暴躁,“我通宵才整理好的论文,你——老天,你们这种人能不能老老实实待在女友/男友房间里,不要总出来捣乱。我真是受够了。”
显然,看到乔纳森的发色青年下意识把他当成了某个学生的恋爱对象。
“抱歉。”
乔纳森没有计较对方隐藏的歧视,蹲下来帮忙收集资料。他把那些论文页整理好还给青年,青年很粗鲁地抢过去,‘哼’了一声离开公共休息区。
这不是什么大事。
或许等回家他就会把它忘得一干二净。
但就在这时,靠窗的沙发上响起了一个莫名带着嘲讽意味的男声:“是那家伙撞了你,为什么你要道歉?”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很明显是在对乔纳森说话。
乔纳森停了片刻向沙发看去。
说话的是个黑发蓝眼的英俊青年,年龄大概是25岁,他拿了本书,眯着眼,懒洋洋靠在那里,穿了身考究的西装,跷着腿。
“谢谢你帮我说话,但我没觉得那有多冒犯。”乔纳森对他说,“刚才那个学生很明显正在被学业困扰,又通宵一整晚,脾气暴躁也是正常的。”
青年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
“真是个罕见的好好先生。”他拖长声音,用古英文的语调说。话虽然是夸奖的话,但听上去极尽嘲讽,“你为别人着想,可他们却不会为你着想。”
乔纳森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正要离开,青年突然又对他说:“我觉得你有些眼熟,我是不是在哪儿看见过你?”
“我是个球员,为阿森纳效力,或许你在体育报纸上看到过我。”乔纳森礼貌回答,随后点头示意,再次准备离开。
可没想到青年来了兴趣。
“哦,是你啊。”他坐了起来,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乔纳森,“伦敦城的太阳,乔乔。你是乔纳森。”
乔纳森换上笑脸,“嗯,是我。很高兴认识你。”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青年没有自我介绍,而是自顾自又问道,“你的球队不给你薪水吗?”
“我想学习,这和薪水没有关系。”
“你是哪个专业的?”
“金融与会计——请问你是谁,这位先生。”乔纳森回答了对面的问题,但接近着察觉到这不对,反问那青年道:“你是这里的学生吗,为什么对我来这里的理由感兴趣。”
青年仍然没有回答他问题,“金融与会计啊,那真是巧,我认识那老头。别信他的话,他和你约在下周五不是工作繁忙而是他要去大溪地度假。”
什么?
乔纳森愣住。
趁着他愣神的工夫,青年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站起来,随后向楼下走去:“跟我来。”
这是什么情况?
没等乔纳森搞明白,青年已经走出了公共休息室,考虑片刻,乔纳森快步跟了上去。
*
几分钟后,黑发青年带着乔纳森步行来到学校外的一间公寓,开门的乔纳森的导师,他慌慌张张把两人请了进去。
这真奇怪。
进屋后乔纳森悄悄打量里面的布置——沙发,橱柜,吊灯。这里看着不像是办公室,倒像是这位导师的家。
可在刚刚的通话中,他明确对乔纳森表示自己家在伦敦东区,从来到学校有15-20分钟的车程。
不过结合这里一些女性生活的痕迹,乔纳森猜测这位导师有着自己不愿透露的秘密。
那么新的问题产生,带他来的这个青年是怎么得知的,他又是谁?
很快,导师和那青年开始谈话,过程中乔纳森很少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随后他得知,青年的名字叫做丹尼斯·坦普曼。导师先是亲切地称呼他为丹尼斯,而随着交锋愈演愈烈,导师开始尊称他坦普曼先生。
用时20分钟,导师妥协了。
他把青年和乔纳森送到门口,趁着青年转身他一把抓住乔纳森的手腕,有些咬牙切齿地小声说:“怎么不早说你认识他,你早说,我——”
丹尼斯·坦普曼走出大门转过身来。
导师立刻变得和蔼,他放开乔纳森的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会根据英超赛程调整你的课表,再发到你邮箱里,其他老师那里也不用担心,我会尽可能帮你争取的,孩子,回去吧。再见。”
然后没等乔纳森回答,他把他推出去。‘嘭’的一声,导师关上了房门。
“事情解决了。”丹尼斯·坦普曼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走吧,我们回去。”
路上,乔纳森一句话也没说。
这恐怕是他人生中和新认识的人说话最少的一次。
坦普曼也注意到了,“为什么拉长着脸,我帮你解决了麻烦一件。”
“不,你没帮我。”乔纳森说。此时他们正好走到金融城路口,乔纳森停下来,看着丹尼斯·坦普曼说道:“我只想来这儿学习,但是你却在我还没入学时就让我走了后门。”
说真的,乔纳森很不喜欢这样的行为。
可是在听到这些后,坦普曼哈哈笑了起来,“相信我,亲爱的,我不会让任何人,包括你轻易走-后-门的。”
几秒后,见乔纳森没听懂他的暗喻,青年再次嗤笑一声,重新从上到下审视了乔纳森一番。
“你请体育大臣吃饭,让财政大臣给推荐信,我敢说你手里也捏着不少内阁秘密,怎么,你可以威胁大臣,我就不能威胁教授?你是受益者,本质上有什么区别。”
“这不一样。”乔纳森认真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但是大臣,他们满脑子都是选票,如果没人督促他们,他们永远不会真的为民众办事。”
“你的导师也是啊。他包.养情妇,丝毫没有师德,还歧视你。帮特殊学生调整课表是他该做的,如果没有我,你想什么时候办这件事?”坦普曼嘲讽道,“下周五?你觉得他真的能在那时候帮你解决吗?”
乔纳森不再反驳。
如果继续争论谁是谁非,到天黑都没个结果。
“你是谁?”乔纳森问。
“你不是听见了吗,丹尼斯·坦普曼。”青年张开双手,“lse三年级学生,算起来,你要叫我学长。”
“为什么帮我。”乔纳森又问。
“啊,为什么呢?”
丹尼斯·坦普曼很做作地摆出头疼思考的架势,然后围着乔纳森转圈,他比乔纳森高上一些,视线俯冲下来,让乔纳森感到些许不自在。
“不如你先回答我,为什么要上大学。”坦普曼停在乔纳森面前,用戏谑的语气问道,“足球是世界上最赚钱的运动,为什么还要来学习金融知识,你就那么想赚钱吗?”
在坦普曼审视乔纳森的时候,乔纳森也在审视他。
眼前的黑发青年看上去很不正经,但洞察力非常敏锐,且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加上他身上穿的西装造价不菲,所以他很有可能来自某个富裕家庭。
说不定还是个家族。
众所周知,古老的大家族盛产精神不太正常的聪明人。乔纳森认为眼前的丹尼斯·坦普曼就是那样。
甚至可以说,他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因此更要谨慎对待。
想了想,乔纳森说道:“我不是想赚钱,我是想赚很多很多钱。同时,我不信任别人,因此我需要掌握专业知识。”
“哦,懂了。对金钱有野心。”丹尼斯·坦普曼轻笑,突然他停住了,“等一下,你赚钱是想自己享受吗,不对吧,你看起来——不是那样的人。”
“你能看出来?”
“当然,我见过太多太多对金钱有欲.望的人。”说着丹尼斯·坦普曼突然停止笑容并猛地拉近和乔纳森的距离。蓝色的眼睛对上绿色的,他轻声说:“你可以不相信,但我必须要说,你眼睛里有的和那些人不一样。”
“我从来没说我赚钱是想给自己用。”乔纳森笑起来,言下之意就是:这是你赋予我的定义,我从没承认。
“好吧,我的错。”坦普曼摊手,“那你个球员来金融领域赚钱干嘛,这里很凶残,不是你能应付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