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科尔看上去难过的要死。
“我会转告乔乔你对他的歉意，不过是在告诉他真相之后。”墨菲说。“到那时候他会不会原谅你，就是他的事了。”
说完文森特·墨菲回副驾驶坐好。温格摇上车窗，油门一踩加速离开。
直到后视镜里那格林福特流浪者俱乐部的标牌和瘫倒的男孩都消失不见，墨菲突然开口问：“你觉得我这样说太过残忍吗，先生？”
毕竟那男孩也就12、3岁的样子，并且是他告诉了他们全部真相。
可没想到温格的答案却是：
“不，我不觉得。”
墨菲有些意外。
“你知道吗，文斯。”
温格有规律地敲了敲方向盘：“那孩子选择说出真相并不是单纯为了乔乔，他只是无法应对内疚的情绪，想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这也说得通。
文森特·墨菲想，如果两个孩子位置互换，有天赋的那个是科尔，乔乔会真心为他高兴，而不是使用违禁药来作弊。
这就是乔乔和科尔最根本的不同。
所以是的。
不残忍。
*
两人马不停蹄赶回社区，正赶上吃完晚饭，乔乔在汤普森奶奶家帮忙。墨菲和温格敲开门进去，对正在厨房里踩着凳子洗碗的乔乔说出了俱乐部的事。
“我们知道你是无辜的了，乔乔。”莫非轻声说，“我们去了格林福特流浪者俱乐部，有个男孩告诉了我们真相，他说他叫科尔。”
乔乔显得很是惊讶：“你们见过科尔了？”
“是的，他说那兴奋剂本来是他要用，但被你误喝。他舅舅、就是那位经理和他妈妈决定让你替他担下罪名。”墨菲说。
温格点了点头，补充说：“你喝错了水，正好是科尔的那一杯，所以检测结果才是阳性。”
他们一齐看向男孩，等待着他表露出最真实的自己。温格甚至想好了如果乔乔痛哭起来，他要怎么安慰这孩子。
然而，事情的发展似乎没有按照温格和墨菲设想的来发展。
只见乔乔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
他眼睛弯弯的，露出两颗虎牙，就像黑夜里突然升起的小太阳。
乔乔说：“我知道啊。那杯水是科尔的，我一直都知道。”
两人同时愣住。
*
几分钟后，墨菲和温格从乔乔口中又听了一遍整件事情的始末，这次是乔乔的视角。
其实测试那天，在发现自己不对劲后他立刻就明白了。但他没有揭发科尔。
“为什么，乔乔？”温格不解地问，“你知道自己是误喝，为什么不说出真相，就那么允许他们把你赶出俱乐部？”
而文森特·墨菲仍然不敢相信，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乔乔，说不出半个字来。
“因为科尔是我朋友呀。”
男孩把这件事说得非常自然，就好像只是因为对方是他朋友，所以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那样。
阿尔塞纳·温格皱起眉。
他想，这孩子不会被骗了吧。是不是有人给乔乔灌输了错误的观念，让他认为真朋友就该为对方无条件付出？
于是温格试着问道：“乔乔，如果你的朋友要你帮他抢劫呢？你会去做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那是不对的。”男孩认真回答说，“我觉得一个人靠自己的双手努力完全可以生活得很好。如果有人让我帮忙做坏事，我想我应该会去帮他想办法，找到一条更好的出路。”
听上去乔乔完全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温格疑惑地问：“那科尔和违禁药是怎么回事？你认为这件事是对的吗？”
“当然不是！”乔乔急忙反驳说，“但是，如果科尔不能留下来，他的妈妈会非常生气，甚至会打他。”
随后男孩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手指搅在一起，小声补充道：“所以我不喜欢像墨菲先生一样的球探来找我。我不想让科尔失去机会。”
温格按了按男孩头顶。
“可是，乔乔，你总是考虑科尔被淘汰会怎样，那你有考虑过自己吗？”
“考虑过呀！”
乔乔发自内心的笑起来：“如果被淘汰掉的是我，我不会有任何惩罚，还能继续回到社区和大家在一起快乐的生活！足球是我的爱好，每天都能去银狮子球场和波波一起玩球就是最棒的事了！但科尔把这个看的重得多。要是他不能留在俱乐部，对他来说就像天塌下来了。所以我想，那些人说我作弊就说吧。”
天啊。
温格和墨菲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同样的无奈。
尤其是墨菲。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因为乔乔的乐观与豁达感到难过。
在那双宝石一般的绿色眼眸的注视下，文森特·墨菲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思维方式真够奇怪的。”
乔乔有些茫然地看过去。
“为什么这么说？”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乔乔。为什么你认为牺牲了自己，你的那位朋友就一定能成功呢。”墨菲尝试用最简单的方式说给乔乔听，“是的，因为你退出他通过了这次的测试，可是下次呢，下下次呢？他还能通过吗。”
乔乔睁大眼睛。
“我、我没想过这个。”
墨菲轻轻摇头，他就知道男孩没想过这些。乔乔虽然聪明，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对朋友的关心导致他看问题的目光也变得短浅。
他继续说：“而且通过这种不正当的手段留下来，科尔注定没法成功，乔乔你其实是害了他。”
乔乔更加茫然地看着墨菲。
“是、是这样吗？”
温格碰了碰墨菲的手臂，示意他别再说了。墨菲长出一口气，耸耸肩，表示‘要不还是你来’。
温格半蹲下来，换了种更柔和的说法说道：“我想文斯的意思是，科尔的水平不足以让他应对接下来的训练，如果你牺牲自己让他留下，未来他可能会在训练和比赛中接二连三出丑，这是你想要的吗？”
乔乔连连摇头。
“不是不是，科尔很可怜的，我只希望他好。”他说着竖起三根手指，“我向上帝发誓！”
“我相信你，乔乔。”温格说着揉了揉乔纳森的头发，同时他看出了男孩眼底的焦急，宽慰道：“别着急，科尔和我们说了实话，拿回主动权，我想他不会再任由母亲打他了。”
在温格的保证下，乔乔逐渐放下心来。
他洗完最后一个碗，同时自言自语地小声说：“好，好，那就最好了。”
温格复杂地看着乔乔。
等乔乔最后收拾完厨房摘下围裙后，他问：“我突然有点好奇，乔乔，你现在还把科尔看作是朋友吗？”
“是啊。不过——以后和他就不像和墨菲先生那么好啦，还有温格先生也是，你们都是好人呐。”
乔乔跳上椅子，笑盈盈晃着小腿说道：“我没上过什么学，认识的字也不多，但我知道谁是真对我好。”
温格内心感慨万分。
他选择用成年人的礼节和乔乔握手。
“很高兴成为你的朋友，乔乔。”温格说，“那么作为朋友，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
“你喜欢足球吗？”
“喜欢！”乔乔不再回避这类问题，“足球是我最喜欢的运动！”
“很好。”温格和墨菲对视一眼，顺势提出邀请，“你想到阿森纳的训练基地来看看吗？里面会有你经常能在电视上看到的球星。”
乔乔很心动，但仍然犹豫了。
他问：“如果我走了，这几天社区里怎么办？”
“这不成问题。”文森特·墨菲积极将所有工作揽到自己身上，“你尽管去，乔乔，社区里有我，放心吧。”
乔乔感激地看向墨菲，随后他跳下椅子扑到墨菲怀里，给了墨菲一个大大的拥抱：“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墨菲先生，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墨菲心里暖暖的。
男孩再次笑弯了眼睛，他扭头看向温格：“那么，请带我去阿森纳的训练基地去吧，麻烦你啦，温格先生！”
第15章 我是蒂埃里·亨利，很高兴认识你
三天后的清晨，温格结束了执教工作开车来接乔乔。昨天下午阿森纳刚刚2-0赢了切尔西，也是在这场比赛之后，温格将乔乔要来参观的事情告诉给了俱乐部副主席大卫·邓恩。
大卫·邓恩高兴坏了，当即要把自己最好，最气派的轿车借给温格。温格对他表示了感谢，但坚持使用自己的汽车。
这算是他的一点私心吧，阿尔塞纳·温格希望自己能和乔乔建立更紧密的联系。就像是——文森特·墨菲是发现宝石的人，而温格想成为将宝石雕琢成昂贵首饰的那个。
“这边！”
墨菲站在路口挥手，温格把车停下来让他上车，随后在墨菲的指引下前往乔乔的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