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那是什么?!”面对如此庞然大物,侍从难免产生畏惧。
听到外面的动静,原本就喜欢热闹的由贵伸长了脖子去看:“让我看看!”
侍从干脆抱起他放在矮桌旁,刚好能看到那只巨鹰翱翔落下。
德川由贵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鹰,辽阔的双翅、锋利的爪子以及那一双锐利的鹰眼令他紧张又兴奋。
真大的鹰啊,他想,如果能成为他的宠物都够他出去炫耀很久了。
“少主离远一些,有危险。”
由贵才不听,他就是因为想要驯服最烈的那匹马才会导致被摔,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在他眼中,奢靡的生活让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无趣,唯一吸引着他的也不过是驯服不受管教的野兽。
“那是神女身边的那只鹰!”有人认了出来,在一旁激动地喊。
那可是几年前被传呼其神的一段故事——婴童被巨鹰护在身下排斥着所有人的靠近。
鲜少有人看过这个场面。
而如今,弥月伸出手喊了一声飞机,那只巨鹰张开利爪,有意避开了她的身体落在了一旁。
弥月大方地递了一块肉脯过去,老鹰用尖喙推了推让她吃,弥月给他展示了自己的包袱——那里有一大袋肉脯,“够吃了,你吃。”
它像是听懂了话一般张开嘴一口吞下,眼睛都眯了起来。
是喜欢吃的。
弥月又塞了好几块,最后又端起自己的茶递到它嘴边让它喝。
仿佛跟人类一样,它吃饱喝足了,尖喙在弥月的脸上蹭了蹭表示亲昵。
殿内的德川由贵看得眼睛都呆了。
他指着那只老鹰,兴奋地喘着气说要出去,这还是他伤了腿后第一次要求出去。
侍从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由贵被小心地放在地上,他撑着双臂往弥月的身侧靠过去,眼睛亮的可怕。
“是你养的鹰吗?”他有些明知故问。
弥月点点头,摸了摸老鹰的脑袋,“它叫飞机。”
可惜这个时代的人并不能理解她这个取名的趣味性,由贵望着巨鹰眼睛都挪不开:“飞机……”
老鹰瞥了他一眼,看在弥月的面子上发出了一道叫声。
由贵望着巨鹰油光水滑的毛,欲言又止的,最后脖子都涨红了才低声开口:“我能摸一下吗?”
弥月捏住飞机的嘴:“只能摸一下。”
男孩激动万分,连连点头。他伸出手轻轻地在飞机背上摸了摸感叹道,“它真漂亮。”
弥月轻哼一声表示回应。
飞机也昂首挺胸给弥月长面子。
原本的针锋相对在此刻消匿于无形,由贵难得夸人:“你真厉害,连它都能驯服。”
“不是驯服。”弥月强调了一句为飞机正言,“它只是喜欢我,所以才这样。”
飞机附和地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因为你是神女,所以它们不攻击你吗?”由贵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兴致盎然地提起自己后院里的马,“那不受管教的野马呢?”
这类较为温和的激将法对弥月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刚刚听到侍从提起那匹马伤了少主多半要被处理掉,弥月望着怀里的肉脯,多方考虑之下值得她出手将德川家发展为以后的大客户,小脸一扬:“试试吧。”
虽然说是试试,弥月的语气尤为自信。
德川由贵被人放在轮椅上,侍从在前方带路,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了被关在木栅栏里的黑马——它的目光不如家养的马匹温和,喉咙里发出的嘶鸣更像是一种挑衅与不服输。
德川由贵看着她,不知道是期待过多还是怀疑更盛。
他亲眼看着弥月迈着小步伐走过去,在靠近栅栏时一旁的侍从低声劝阻:“这匹野马会伤人的,神女。”
弥月点了点头,并未往心里去而是朝着马厩里的黑马伸出了自己的手。
黑马踌躇着,并未攻击她也并未立刻靠近她。
它在犹豫。
“不要怕。”弥月继续伸出手,“我不会伤害你的。”
黑马的大眼睛里倒映着弥月灿烂的笑脸,而在这一刻,它低下了头在弥月的掌心舔了一下。
“好马。”弥月摸了摸它的脑袋,回头看向身后的由贵,“它说不喜欢待在这里,把它放生了吧。”
德川由贵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半晌才开口:“除非你能治好我。”
噫……
听起来不是笔好买卖。
弥月放下了手,长睫如蝴蝶振翅眨动着:“我不能保证。”
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但我会尽力的。”
德川由贵还想让她留下继续替他治疗,门外的侍从小跑赶过来禀报:“神子来了。”
由贵还在思考神子是谁,门外穿着同款法衣的少年笑着走来。
他的七彩眼眸在日光下尤为耀眼,特别是白橡一眼无垢的发色特殊得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童磨逡巡了一番,视线落在一旁的弥月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弥月一番,随后才温声开口:“该回去了弥月。”
居然亲自来接她了,弥月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将怀里的肉脯往他手里塞。
也不是第一次将食物塞到他手里了,童磨习以为常地放进自己的袖子里,牵住了她的手。
再次抬头时,望向由贵的目光多了点探究。
而他离开的话术也让人无法反驳:“我要带弥月回寺庙了,不留外宿是神明的规定。”
弥月在一旁附和点头。
这一次德川家族并没有阻拦,而是亲自派人送他们回去了。
权势和财富有时候能解决很多问题,但面对可能是唯一能够拯救由贵双腿的弥月,他们不愿意得罪得太过。
回到寺庙的弥月碰上了林田夫妇,两人对童磨将弥月从大名府上接回来表示了不满。
“如果得罪了大名,日后我们的极乐教寸步难行。”
童磨充耳不闻,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只是在进门之前回头笑着说了一句:“今日弥月出门诊治的事情,神不是很高兴啊。”
对于他们而言,神谕是最为重要的。
于是这一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
弥月在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原本以为童磨会问她这一次出门发生的事情,但他似乎只是简单地将她从大名府上接回来而已。
弥月握了握手掌,上面隐约残留着童磨握过的痕迹。
话说,进度条卡在20点很久没动了。
弥月打了个呵欠,抱着自己的鹰回了殿内。
飞机有时候出门很久才回来一趟,弥月也是今天才看到它,又是一顿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确保它回来能吃饱才放心。
它低头理了理自己的羽毛,随后在弥月的门外窝着了,像极了一条守家的忠犬。
弥月这一天累得够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隐约听到鸟叫声,尖利高亢,像是飞机的叫喊。
弥月猛地抬起头,掀开被子往外走去。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门,檐廊上快要燃尽的灯透出最后的光亮,足以让弥月看清有一个人影正被老鹰踩在身下,手里还抓着什么东西在挣扎。
是小偷吗?
弥月没有贸然出去,她喊醒了侍从,带她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飞机的力道很大,侍从举着灯照过去的时候弥月只注意到是个清瘦的少年,他脸上沾着灰尘,身上的衣裳也破旧,唯有手里抓着的一块饼没有松手。
“是小偷。”侍从手持木棍,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我只是太饿了。”他蜷缩着身体显然是有经验地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抵抗挨打的疼痛,烛火下,少年的双眸如狼一般明亮,他注意到了身为小孩的弥月才是这里的主人,喘.息着试图讲条件,“只要让我吃饱,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弥月并没有什么需要他做的,只是将地上另一块掉落的饼捡起来放在他面前。
“下次不要再偷了,去找点事干吧。”弥月在寺庙里接待的基本都是非富即贵的公卿贵族,因为收益颇丰偶尔也会接济一些贫苦的平民。
不过两块饼而已,弥月并未吝啬,只是在少年将两块饼小心翼翼抱在怀里时警告道:“下次你再来我不会客气了。”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在鹰爪松开的瞬间站起身离远了一些:“我叫千吉丸,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的。”
弥月困得要命,挥了挥手又回去睡了。
翌日,休息。
弥月拉着童磨兴冲冲地玩捉迷藏,上一次弥月和其他同龄的信徒玩耍时被林田夫妇发现了,为此还被教育了一番。
“神女怎么能和信徒一起玩耍?”
门一关,彻底将她和其他孩童隔开成了两方天地。
“是时候聆听信徒们的祈祷了。”
这一回趁着他们不在,弥月干脆将童磨也拉入伙,毕竟他也是完全没有正常经历过儿童游戏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