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他动了起来，却是猛地捂住自己的头，整个头部似乎要裂成碎片，疼痛让人忍不住想要蜷缩起来。
  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了他的衣领。
  好痛……我是谁……
  为什么要让我清醒……
  他站在百米高的摩天轮边缘，控制不住摇晃，仿佛要朝着灯光的方向走出去。
  对，把灯关掉就好……关掉灯以后自己就不会幻听了。
  像之前自己一直做的那样。
  耳边的声音似乎吓破了音，语无伦次地说着些什么，还有一道声音更加焦急，远远从身后传来。
  “远烨——别跳！！求你了，别跳！！”
  但是已经晚了。
  太阳穴仿佛被针尖刺入，脑子里不断闪现的画面仿佛要撑破，他无法集中精神，最后脱力一般——
  一脚踩空断层，从摩天轮上掉了下去。
  昏昏沉沉中，他感觉到好像还有一个人跳了下来，将自己的脑袋按进了怀里，牢牢护住了自己。
  不。
  乌丸凛感觉自己嘴里泛起了血腥味。
  你为什么要跟着跳下来？
  落水的那一刻，耳边失去了一切声息，世界变得寂静。
  似乎天空中又跟着落下重物，同样砸入水里。
  自己被推了一把，两人被迫分开了。
  乌丸凛呛了一口水，恢复了一点点求生欲，本能朝着岸边游动起来。
  好不容易从水里游出来，一抬头却发现远烨不见了，松田阵平差点急死。
  他脑袋还嗡嗡地响，虽然有深水池在下面缓冲，但从百米高的位置上掉下来这个冲击力真不是开玩笑的。
  他已经尽可能地护住了远烨，但是不能百分百确定他没有受伤，万一他……
  “远烨！远烨！”他沿着水池到处寻找起来。
  乌丸凛从另一侧，拖着疲惫的身躯一点点爬出水面。
  他跪在岸边，看着水从自己身上落下来，在草地上形成一滩小水洼。
  而这一滩水洼上，正走马灯似的闪过许多画面。
  他看见自己，第一次走进公安长官的办公室，面对黑田兵卫敬礼。
  “你是否愿意放弃过往的一切，包括那些熟悉的面孔、安稳的生活，甚至是曾经珍视的身份与梦想，踏入一个充满未知与危险的世界？”
  “是，我愿意。”
  他看见自己，第一次举起枪，真正夺走了一个人生命，让自己彻底沉入黑暗。
  “最刺激的玩法，难道不是杀了警视厅的警视长，再继续在警视厅，当个无辜好警察吗？”
  “我不会对我身边人动手，他们都是我的保护伞，能伪装至今，全靠他们。”
  他看见自己，最终和朋友们走向决裂，走向孤独的道路。
  “对不起……研二，但是先睡一觉吧。”
  “晚安。”
  枪响打碎了水幕，一切模糊起来，最后定格在黑色的画面里。
  “我的警察身份已经被注销，但是又不是非要当警察才能维护正义……”
  “远烨……不要去……为什么你非要做到这种地步？”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阿玛瑞恩，也是黑手。”
  “小凛，再见。”
  “苏格兰……你别怪我……别怪我……”
  又是一声枪响，打碎了水面。
  也仿佛从遥远的过去透过水面，打入了自己的眉心。
  【噢噢！这里是你的数字空间？……但是我现在很着急回去，我要去找我的朋友们。】
  【我还什么都没有跟他们说，我要把真相告诉他们。】
  【要……解开误会，瓦解组织。】
  他逐渐蜷缩成一团，因为疼痛而从发出痛苦的低吟。
  自己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生理性的眼泪从眼眶周围滑落。
  我的名字其实是……远烨凛。
  “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从喉咙深处挤出，他用力抱住了头。
  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啊？！！
  自己这段时间……把朋友当敌人……把敌人当朋友……
  固执己见……躲避真正的善意，去迎接把自己拉向深渊的不怀好意。
  我怎么能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谁才是自己真正喜欢的同伴？
  我都干了些什么？
  他的惨叫声很快吸引了就在附近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一听到惨叫，立刻心沉到了谷底，扭头就朝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远烨！！！你在哪！？”
  他远远看到了痛苦蜷缩在地上，看起来几近昏迷的远烨凛，顿时浑身冰凉。
  第324章
  当年,系统把远烨凛从数字空间送走时，没有想到之后会出现这么大的问题。
  它被迫和远烨凛分开，只能在空间内看着远烨凛失去记忆而干着急。
  因为世界意识判定,如果让远烨凛带着完整记忆从当时那个时间点回国,他一定会阻止……工藤新一变成江户川柯南。
  而且当时远烨凛离开时宣布自己会在三个月内瓦解组织。
  世界意识的警惕直接拉满。
  有血缘关系和身份便利，他恐怕还真能做到这种事。
  复活以后的远烨凛肯定不会认同他原本乌丸的身份,即使暂时无法把庞大的组织怎么样,他已经知道了boss和自己有血缘关系，就会把这层秘密迅速透露给日本公安。
  这太超模了,一定要禁掉！
  而如果远烨凛失去了作为警察时候的记忆,他就会如同原轨迹一样，认同自己作为犯罪组织的一员。
  到时候即使是为了自保,他也会主动维护自己的所属阵营——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
  嗯，所以只要没有其他选择就好了。
  于是为了保护江户川柯南和组织（？）世界意识直接把他的记忆封了，期待这个世界能按照原本的轨迹运转下去。
  虽然已经和原轨迹相比改变了太多……但是只要大致方向没有变化，就没什么问题。
  我的代码只需要跑起来就够了,至于怎么跑起来的，别问jpg
  系统就这样坐在屎山代码里,绝望地找自己可以利用的漏洞，然后它发现了一条规则可以使用。
  组织内有一个同样失去记忆的存在,她会在某个时刻恢复记忆洗白，这被世界意识允许。
  远烨凛的失忆也可以利用这条规则——因为同属于组织,世界意识就调用了同一套底层逻辑，让远烨凛的失忆也来自组织洗脑。
  那他自然可以用同一种方法恢复记忆。
  为了这一天,系统铺垫了很久，还试图和远烨凛接触过几次，但每次都被他相当唯物地忽视了。
  哈哈。
  光顾着上号,忘记上吊了。
  但是幸好，在自己抱着最大期望的时刻，远烨凛终于看到了精心设计的记忆媒介。
  他恢复了所有记忆。
  “让一让！让一让！”松田阵平挤开人群，“有人受伤了！能让一下吗！”
  他背着远烨凛在涌向安全出口的人群中艰难前进。
  远烨凛被他用自己的外套挡起来，因为他不确定周围还有没有组织的眼线，万一被目睹到就糟糕了。
  好不容易挤出来，人群没有那么拥挤了，松田阵平就试图寻找园区内医务室的救护车。
  在背着人往前走的时候，松田阵平感觉搂住自己的手正在收紧。
  “松田……”
  松田阵平惊得脚步都停住了，他小心翼翼试探：“难道你已经……”
  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远烨凛紧紧收紧手臂，“……你是拳头比沙包还痛的松田。”
  而不是什么生疏的松田警官。
  他们也不是罪犯和警察之间的关系，而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
  松田阵平又气又好笑，他就非要加前面那个定语。
  “算了，你先别说话了。”松田阵平叹了口气，“省点力气吧。”
  他在园区内到处寻找救护车的时候，正巧碰上了从配电室里出来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刚解决完电力供应问题，正在想要怎么和另外几人汇合，抬头一看。
  ——松田阵平顶着脑袋上的血，任由血哗哗从脑门上流下来，背上还背着看起来已经毫无意识的远烨凛，正站在不远处，同样惊愕地望着自己。
  萩原研二当即尖锐爆鸣：“啊啊啊啊啊啊啊小阵平还有小凛！”
  你们遭遇了什么！为什么变成了这种形象！
  “别大惊小怪了！我什么事也没有。”松田阵平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跳下来的时候被不小心砸了一下而已。”
  萩原研二：“跳下来？？？”
  据自己所知，能让他用上“跳下来”这种形容词的地方，只有刚刚发生了大事的摩天轮吧？
  小阵平他，从摩天轮上跳了下来。
  那么也就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