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现在也有些人认为婚礼是多余的,”阿莫斯认真的解释说,“如果说办一个舞会,其实也很不错,反正要比什么都不干强的多——我早就发现了,我的同事们,在结婚之前总是有很多女朋友,结婚之后就忠于家庭,但是有些人愿分就分,愿合就合,没一点家庭责任,我觉得这有点不好,虽然我没有资格来评判别人的生活……好吧,我还是评判了。”
  “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是一个……忠于家庭,同样忠诚于你的人。”
  阿莫斯一本正经地把情话说出口,这是意大利人的种族本能。
  第183章 婚礼(一)
  ”就像是罗马假日,”阿莫斯有些心不在焉地说,他的脑袋目前掌握在发型师的手上——发型师不停地用梳子梳着他的头发,目的却只是让他原本柔顺的头发变得更加柔顺,“神父告诉我们,当然可以在圣诞节结婚,只是这对他们来说……呃,谁都想休假。”
  “是啊!”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托蒂说,“圣诞节本来就应该是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幸好你还邀请了我爸妈他们,不然我们在圣诞节都不能吃团圆饭!”
  “怎么说呢,事实上,我的宾客全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到来的。”阿莫斯仍然是那副表情,他时不时闭上嘴巴,侧耳倾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我还没见过艾比的婚纱长啥样呢,就像在婚礼之前我不能确定我能不能穿上自己的西装一样。”
  “如果穿不上的话,你就穿着国家队的球衣去,罗马的球衣也行。”托蒂给他一些没什么所谓的主意,“就算你曾经是拉齐奥的,我们罗马人也不介意看到你穿上红色的球衣。”
  内斯塔发出一声巨大的嗤笑声。
  阿莫斯今天身穿标准的纯黑色套装,白色衬衫和黑色领带,袖扣是麦尔斯送给他的他当年结婚时佩戴的蓝宝石袖扣,一切都很规整,规整的简直严肃。
  “看起来你们俩都紧张的要命,”门被推开,手上拿着在场所有人都相当熟悉的dv机的麦尔斯傻傻地笑,他把摄像镜头对准了他的儿子,“你现在的心情如何?想来一杯气泡水吗?”
  “老麦,我都有好些年没喝过碳酸饮料啦!”
  “那橘子汁呢?”
  “如果等会儿有人给我送过来的话,那我会试着来上一点。”
  托蒂张了张手,扯出一个鬼脸,意思是:你看他又开始拿乔了!
  内斯塔倒是没说什么,因为麦尔斯打开门,屋外手风琴欢快的歌声也传进他们的耳朵里,“外面肯定很热闹,”阿莫斯透过镜子看自己,全然不管老麦为了拍到自己的正脸而摆出的那个奇特的姿势,“我好像听到罗伯特的声音了,真是好久不见他!”
  “他们都在聊天,还没到十点,你想吃点东西吗?”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老麦,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魔术!”
  “我什么时候会魔术?”
  “你难道不是准备现在给我表演魔术,拿出一杯橘子汁和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麦尔斯摇摇头,手上的dv机快要伸到阿莫斯的鼻子上:“侍者还没到这边来呢。”
  “那你说那么多好吃的?”
  阿莫斯哼了一声,也没什么别的反应,发型师终于放过了他的金色的半长发——从小留到现在的妹妹头——开始往他脸上涂东西,阿莫斯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于是他放弃了反抗:“随便你们做什么,我只希望到时候的照片还能看出来。和艾比结婚的人是我,而不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来的流浪小狗。”
  “就算是狗,你也是被养的油光水滑的拉布拉多!”
  估计至少得有一个小时吧,化妆师终于宣告这边的行动完毕,并且表示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不必要的步骤,“主要是因为隔壁新娘还需要服务。你如果早早地就完成了全部,会等的非常着急,”化妆师的解释勉强让阿莫斯满意,他则是有点苦恼地回忆说:“但是我现在还得继续等待啊?你们想喝点香槟吗?侍者是不是忘记主角这边了?桑德罗,你饿吗?我没看见你吃东西,你饿不饿?”
  内斯塔嘴角抽了抽:“或许我也不是每时每刻都需要补充能量的。”
  “不,你是,”托蒂熟练且毫不留情地说,“在你闭眼睛的时候,他就悄悄出门,只有上帝知道他偷偷吃了多少东西。”
  “那就好,没饿着就行,”阿莫斯松了一口气,“现在几点钟?艾比她们还没好吗?”
  又是门被打开的声音,克洛泽和罗伯特两个人穿着西装——两个德国人虽然不算特别熟悉,但是因为都在德甲踢球的缘故,对彼此还是有些了解的,互相寒暄着,两个土生土长的罗马人听不懂德语,于是一齐看向阿莫斯,等待着他的解释。
  “没说什么事!”阿莫斯无奈地用意大利语说,“他们问对方的假期过得如何,罗伯特说他去滑雪,米洛说他去钓了一周的海豹,就这样,德甲的假期比我们长的多。”
  “因为他们也比我们冷得多,”内斯塔小声嘀咕说。
  阿莫斯没管他,转过身和德国人打招呼,“今天天气不错!”用的是德语,然后又用意语重复了一遍,“你们俩终于过来了。”
  罗伯特有些尴尬地笑了下,克洛泽却觉得没有什么:“姨夫在外面采访每一个人,用他觉得最棒的角度,我们来的时候,被他看见了,于是留了一段时间,他还非得让罗伯特多说几句当时你们俩认识时候的场景,火药味挺浓的,我也才知道那些事情呢!”
  今天的新郎明白了罗伯特为什么这个表情,他假装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每次大战我都碰不上罗伯特,你得加油干啊——什么时候能把卡恩挤下去?”
  “唔,得看爱因斯坦*什么时候叫我进国家队了。”
  世界*杯在球员之中算是一个不错的话题,虽然他们大多数人认为不能在阿莫斯面前多提韩日世界杯,但是阿莫斯现在倒真没感觉有什么,只是十分积极地充当着两国聊天的桥梁,聊着天时间就走快了,等到门再一次被打开的时候,阿莫斯终于看到了来接引的工作人员……以及完全不像是新郎父亲的,兴致勃勃录像的摄像师麦尔斯梅尔洛先生。
  “你得先出来,”老麦给他做着口型,于是阿莫斯就在四位男士(两个意大利人,两个德意志人)的簇拥下,走过鹅卵石铺的小路,接着是缠满藤本月季的铁制大门,阿莫斯能看出来那是重瓣的藤彩虹,从前他觉得藤彩虹的花型丑爆了,但是现在来看,至少花开的很多,色彩也很艳丽,金灿灿的黄色的花瓣边缘镶嵌上一丝丝红,整体的塑造还是挺清新……他们穿过了铁栅栏,又下了几级阶梯,旁边石头墙里挖出来了一个拱形的洞,里面是圣母像,圣母旁边全是铃兰,这个季节用铃兰的话,可是要多花很多钱,阿莫斯想,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些想法抛之脑后,托蒂在圣母像旁画了个十字,做了个简单的祷告。
  “你在祈祷什么?”
  “还能是什么?祝福阿莫能够永远幸福呗!”
  因为是在私人庄园里的缘故,新郎身边没有跟着太多的人,而阿莫和艾比也只是邀请了比较亲密的朋友和亲戚——亲戚人不多,满打满算也只有克洛泽那一家子,几个人顺着小路走到花园草坪,草坪尽头是仪式台,一半的人看着他们,另一半则是望向新娘。
  阿莫斯同样看着艾比。
  冬日的午后,阳光洒在新娘身上白色的缎子婚纱和脸上的花边面纱,可是在新郎眼里,洁白的婚纱变得模糊不清,因为逆光和面纱的缘故,阿莫斯看不见艾比脸上的表情,他觉得自己现在估计严肃得像是心脏病即将发作外加中风,但实际上却全是傻笑,漂亮的绿眼睛闪烁着阳光,金色头发比阳光还要耀眼。
  现在当然还不能停止脚步,于是阿莫斯走进了自己的爱人,他几乎没眨眼,也没有分出一丝心神在意别人,只看到艾比的略长的红棕色的头发被编成了辫子,头上仅有的饰品就只有几朵铃兰花——这是世界上所有的花里,她的男孩最喜欢的——手上的捧花也是垂下来的一大束铃兰,就像是天空飘着的柔软而苍白的云,拖着长长尾巴的那种云朵,新郎忘记了呼吸,他觉得自己脚下似乎也踩着云彩,软绵绵的,好像是在梦里。
  如果不是在梦里,自己怎么会体会到这样的美妙的幸福感?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把自己脸上的傻笑压下去,像是他平时的状态,可是完全没有在球场上利索,似乎什么动作都需要经过大脑的思考,看看是否正常,就像是突然短路了,越走越近,艾比的脸上扑了一层淡淡的粉,阿莫斯想,还把睫毛染色了,眉毛也重新画了,他完全被吸引住了,以至于动作变慢,艾比有点好笑,这种状态就像是回到了当时在图书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难道你现在还要隔着冷静的距离,远远地爱着我吗?”
  金发的新郎看着红发的新娘,前者脸色发红,仍然盯着后者,鸽子从他俩头顶飞过,夕阳的光辉仍然笼罩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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