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孤独、可悲。
  她对我毫无威胁,相反,她也是被困在命运之中的人,杀死她是不必要的事情。
  诚然,杀戮永远都是最简单、最一劳永逸的方式,但如果我也如此作为,我和天元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我也没有到了山穷水尽、不得不杀的地步。一直以来,星浆体的融合有一样至关重要的因素时间。
  就像羂索所做的一切,他在意识到这次轮回已然失败之时,第一反应就是要杀死五条悟,加速新轮回的开启时间。
  在这场宿命轮回中,人是核心,但将这些人连起来的,却毫无疑问是时间。
  即使人死,只要时间把握得当,也只是再次重启轮回而已。
  在特殊的时间做特殊的事,星浆体的融合周期是固定的,前后能灵活增减的空间不大天元也并非毫无恻隐之心,我已经在加茂一族和禅院一族的记录里对照调查过。
  他每次的融合时间在可调整的范围内,都相当偏后,他也很清楚,让星浆体尽可能地不留遗憾,才能让星浆体更加顺服、让融合更加顺利。
  再加上这次总监部自己的拖延,现在的时间对于星浆体融合来说,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急迫。
  我不需要杀死她,我只需要带走她。
  用不了多久,星浆体对天元就没有意义了。
  我们不是无关人士。冥冥赶在五条悟开口之前抢过了话语权,她不想知道最近心情奇差的五条悟,会在这个时候说出点什么不敬的话来,我们奉命,为天元大人护送星浆体而来。
  她说着侧身,将怯生生的星浆体露了出来。
  这个形象和原作中的张扬可多有不同,衣角和鞋底都沾染着血液,恐怕是被这不太平的一路给吓坏了。
  咒术师的战斗对普通人来说可没那么赏心悦目。
  而且,五条悟现在的状态可不像是会对诅咒师手下留情的样子、也不像是会照顾星浆体情绪的样子。
  若是奉命,当有令牌。
  护卫a尽职尽责,半点没有被徇私的意思。
  五条悟皱眉,他平日里是恣意惯了的,难道你们没收到命令吗,护送者就是我五条悟和冥冥,他说着手指一拉,拆掉了缠在眼上的绷带,难不成还有人能冒充我吗?
  哪怕是羂索对术式的拆解模拟,实际上也只能模仿「无下限」,「六眼」这样的生理特性是独立的。
  在薨星宫上班,也不意味着脱离了社会,没有咒术师会不认识五条悟。
  我眼睛扫过那散落在手指间的绷带和眼镜有着类似的特性,它可以限制「六眼」的效果,缓解其给五条悟大脑带来的压力。
  但很显然,绷带的紧缚效果要远强于眼镜甚至几倍于后者。
  看来,现在「六眼」带来的压力,可比原来还要大。
  即使有「反转术式」能够修复不断被海量信息灼烧的脑子,五条悟也还没有适应这个过程。
  等到熟练适应了,估计也就可以换微松的眼罩了。
  当然,如果遭遇重大的情绪变化,「六眼」带来的效果可能仍会异变或是进化。那样的特殊情况下,五条悟或许还会再短暂用回绷带。
  不论如何,绷带这个道具,代表的就是一个不稳定的、需要较强手段束缚的能力状态。
  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
  不稳定自然是好,但不稳定也时常代表着出其不意后者可不是我想看到的。
  任何人、任何能力在薨星宫都没有例外,如果没有令牌,便不得进入。
  在护卫a义正词严之间,我毫不掩饰自己挪动脚,亮出咒具,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
  作为一个护卫,我的动作再正常不过了。
  果然,五条悟和冥冥都没有意识到任何异常。
  啧五条悟皱眉,他抬眼看向「帐」内,常人看不出来,但他却不会忽略,里面层层叠加的「帐」有多厚重。
  哪怕是他想要强闯都没有那么容易,反正这也是薨星宫的范围了,既然不让我们进去,那你们来接手这个任务?
  冥冥神色一紧,马上就想插话阻止。
  毕竟他们的任务甚至要求要亲眼见到星浆体的融合结束,万一他们把人交在这里,后期出了事他们一样得承担责任。
  但万一你们的接手出了问题,那就是你们的责任了。五条悟很清楚要如何拿捏这些护卫,办砸了差事事小,可要是耽误了你们的天元大人
  旁边的a桑在花粉的影响之下竟然都表现出了紧张。
  我眼睛一转,手指微动压制着a桑的表达欲望,同时也摆出了一副相同的急脸来。神色挣扎了数秒后,又多看了五条悟几眼,像是在验证他的那双「六眼」。
  接着才开口,你可以进去。
  毕竟,五条悟的身份可以清晰确认,冥冥的却不行。
  我将自己腰间的令牌取了下来,你和我的搭档带星浆体交付任务于天元大人,我和你的搭档留守在外。
  五条悟和冥冥对视了一眼。
  此时,我提出的方案已经是最优解。
  啰嗦死了五条悟抱怨了一句,却并没有阻止我拿着令牌靠近他的动作。
  我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嗓子也因为需要刻意压抑的呼吸而有种干呕的冲动还得近一点,近一点,再近一点。
  还差最后一步的距离。
  就在我把令牌递出去的瞬间,五条悟骤然抓住了我的手腕,眯起来眼睛落在我身上,仿佛刺穿了我的皮囊。
  你他顿了顿开口,我们见过吗,你怎么这么眼熟?
  他在记忆当中持续寻找,以他的记忆力,有熟悉感的人大都是不会忘记的。
  是吗?我没有强行抽回自己的胳膊,而是将令牌夹在指尖,不如再近一点,仔细看看?
  我光明正大地迈出了这最后一步。
  在这个距离之内,我可以保证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的动作。
  没有绷带的束缚,五条悟尽可能排除了一切垃圾信息将视线落在了我身上。
  感谢五条悟,他让我知道,真人用术式撕下来的皮囊和新鲜咒力的覆盖,确实能瞒过「六眼」。
  就算是我也忍不住有些得意。
  我故意在五条悟面前扬起了一个他熟悉的笑脸,真让人伤心啊,这才几天,小悟悟就不认得我了?
  我反问的音调和刻意的称呼瞬间刺中了五条悟的某根神经,他瞳孔骤缩。
  你!
  我却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反手一握回抓住了他的手腕。诅咒瞬间撕裂了咒力皮囊的伪装冲天的诅咒直直地撞在了「账」上。
  咔咔!
  就在一阵我指尖令牌碎裂的清脆声中,我腰上用劲,旋转的速度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于一点,在这个五条悟震惊的零点几秒内,将他甩向了「帐」内。
  没有通行令牌,五条悟的身体在强穿「帐」的瞬间便遭受了史无前例的压制。
  天元防备着每一个外人对有能力、又有反骨的人尤甚。
  五条家的「六眼」、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以及加茂家的「赤血操术」,这些在历史中就曾发挥过强大力量的术式,一定在天元的防备之内。
  而以他的阅历,绝对知道该如何设置「帐」的条件才能最好地发挥阻碍作用。
  强穿束缚的反噬瞬间爬满了五条悟的全身,一种强烈的麻痹感足以给我拖延至少三秒的时间。
  旁边冥冥的实战经验也极为丰富,几乎是在五条悟说我眼熟的时候,她便已经警戒了起来。
  但一个还在评定一级的咒术师对我来说,实在不是威胁。
  而我对她,也没有对星浆体这样无辜者的怜悯。
  身在这个体系之内,没有咒术师是真正无辜的。
  甩出五条悟只要一只手,我旋转半圈的瞬息内,另一只手便已经将拿在手上的咒具剑捅了出去。
  啊!
  一阵鸦嚎,血液伴随着羽毛的摔落在地。冥冥的反应也算是快,或者说她极为谨慎这个乌鸦是提前布置的防御。
  但,防御太脆了。
  过量的诅咒注入咒具之中,剑尖没有任何滞涩地穿透了乌鸦防御,刺入了冥冥的腹部。
  这么短的反应时间,却避开了要害?
  我有点惊讶。
  疼痛扭曲了冥冥的面孔,让她呕出一口鲜血。
  我的攻击可避不开。
  我说着用力一握刀柄,护卫的咒具可承受不住我这庞大的诅咒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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