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这不,苏刺史一大早便坐着马车赶来二位贵人下榻的风霜客栈,穿着官服就这么候在大堂里,瞧见秦砚珩的身影,苏刺史赶忙上前行礼。
  “下官拜见容安亲王,”苏刺史行了个大礼,“殿下今日可要去城郊那座矿洞看看么?我们泗安州多年来以矿产为生,若没了这矿洞,整座城的百姓怕是要吃不起饭了!”
  秦砚珩随意点点头,余光瞥见拐角处的洛卿龄,他朝她温温一笑:“洛娘子可要吃些什么?马车上都给你备好了。”
  听闻此话,洛卿龄摇了摇头,随后走下楼自然地站在秦砚珩身侧,便是连她自己也察觉不到自己这番举动有多令人“误解”。
  奈何一向随性的秦砚珩却注意到了洛卿龄习惯性的小动作,他侧过脸偷偷弯了弯嘴角。
  他就说她是喜欢他的!否则怎会被妖怪的幻术干扰,又怎会这么自然地站在他身边,仿佛与他本来就是一体的那般。
  碍于苏刺史在场,秦砚珩并未多说什么,他抬手示意众人跟上苏府的马车,即刻前往城郊矿洞。
  苏府马车上,喜儿正替苏鹿宁补上脱落的唇脂,她左右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何?”苏鹿宁单手执起铜镜照了照,侧头询问喜儿,“今日容安亲王要去矿洞,父亲特意把我叫上,还让我好生打扮一番!”
  喜儿笑着握住苏鹿宁双肩,坚定道:“娘子可美了!”
  听闻,苏鹿宁放下手中的铜镜,轻哼一声道:“这天底下的男子都是同一套说辞,什么此生唯一的挚爱,我才不相信容安亲王这辈子只娶一位女子,他不过只是年岁不大,待他再年长几岁就明白填充后院的好处了!”
  “娘子说得是,待往后您进了容安亲王的后院,可莫要忘了奴婢啊。”喜儿亲昵地搂着苏鹿宁。
  主仆二人面上带笑,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马车缓缓停下,苏鹿宁知道这是到了矿洞了,她急忙拍了拍喜儿:“快,替我整理好衣裳,我要去见容安亲王!”
  马车外。
  众人停在一座半挖开的矿洞前,秦砚珩坐在高马上朝里看去,深处漆黑一片,看不清洞里的景象,唯有矿洞外那临时架起的木梯伸入黑暗中。
  “随本王进去看看。”
  秦砚珩翻身下马,带着玄影等人正要进去,却听身后女音响起,声音黏腻,甚是熟悉。
  “容安亲王且慢,”苏鹿宁在喜儿的搀扶下走上前,略微屈膝朝秦砚珩行了个礼,她莞尔一笑,“比起父亲,小女更熟悉这座矿洞,还是我带容安亲王下去查探一番罢。”
  真烦。
  秦砚珩面露不悦,他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站在树下的洛卿龄,心里有了一计。
  既然这苏鹿宁还不死心,那可别怪他狠下心来让她对他彻底失望了。
  瞧见洛卿龄没什么反应,秦砚珩点点头笑了笑,抬手示意苏鹿宁走在前方,后者只当是秦砚珩听了进去,也并未怀疑。
  二人一前一后朝矿洞木梯走去。
  第66章 江南行困在洞中
  临时搭架的木梯从地面深入矿洞中,梯子并不大,仅余一人宽。此刻洞内无人劳作,因此矿洞深处黑不见底,一盏灯烛也无。
  “本王先下去,苏娘子自便罢。”
  秦砚珩说完转身便踩着木梯直直走下矿洞,完全不顾身后站着的苏鹿宁,丝毫没有君子之风。
  笑话,他昨夜就与苏鹿宁说过自己早已有了心爱之人,她不信邪还偏偏往上贴,那可别怪他不顾及小娘子的颜面了。
  脚下木梯有些摇晃,好在秦砚珩是个会武的,他沉下心来稳住脚步,一步一步跨进矿洞中。身后苏鹿宁不知在作何,横竖没有听到人跟下来的声音。
  秦砚珩默不作声冷笑一瞬,眸中神色轻蔑。这些个不怕死的小娘子,竟还敢编出“比父亲更了解矿洞”这样的谎言来糊弄他,这回不敢下来了罢?总算是让苏鹿宁知难而退了……
  “殿下——”
  “苏娘子!”
  身后尖叫一声比一声高,奈何秦砚珩此刻正站在窄小的木梯上,无法轻易转身查看矿洞口的动静,他背对众人扬声询问发生了何事。
  矿洞外。
  小殿下踩着木梯下去的背影消失在众人眼中,方才出言不逊的苏鹿宁如今是进矿洞也不是,不进矿洞也不是,就这么僵在原地看着幽暗的洞口。
  她本以为说完那句话后,小殿下多少会与她攀谈几句,了解矿洞的情况,谁知这人竟完全不顾及她的面子,就这么转身下了矿洞,留她一人站在洞口面对数十个“见证人”,这让她如何下得了台面?
  况且,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苏鹿宁根本不清楚这矿洞的情况,贸然下去若遭到危险这又该如何是好。
  就在她纠结进退之时,脑中灵光一闪。
  下一瞬,苏鹿宁伸出一只脚假意踩着木梯下矿洞,不知为何却脚腕一扭,整个人险些跌落矿洞。正待她以为秦砚珩会从下冲上来扶住她时,只听身后女音清灵,带着几分焦灼。
  “苏娘子!”
  洛卿龄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紧紧握住苏鹿宁的手腕朝后一拉,阻止她掉下矿洞。
  怎的是她!
  苏鹿宁咬牙切齿地看着洛卿龄,心中只觉得这人格外碍事儿。她晃动着身子欲要甩开洛卿龄的手,奈何后者却伸出两只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真是该死!
  苏鹿宁使力甩开洛卿龄,整个人朝地面扑去。谁知苏鹿宁比洛卿龄体格大一些,方才那一甩竟不小心将洛卿龄甩入矿洞中,她愣愣坐在地上看着那道下坠的身影,浑身冒冷汗。
  连带着木梯也一并松动,随着洛卿龄一齐坠入深洞里。
  坏了……
  洛卿龄紧闭双眼,耳边风声呼啸,她双手胡乱抓着什么试图阻止自己下坠,奈何能抓到的仅有空气。她此刻的心算是凉透了,父亲还等着她去救,可她现在却快要死了……
  一双有力的手从腰间穿过,稳当地将她拥入怀中。
  “有本王在,你不会出事。”
  秦砚珩清润的嗓音从头顶传来,那道熟悉的温香令洛卿龄瞬间安下心来,她长处一口气,不禁伸手回抱住那精瘦的腰,手下触感结实,格外有力。
  顶上矿洞处,因着那本就不稳的木梯松动,连带着周围偌大的石块接连滚落,悉数堵住洞口,亦是这座矿洞唯一的出口。
  周身烟尘滚滚,洛卿龄捂着嘴巴轻咳几声,她单手撑起身子挣扎着起来,却听手下闷哼一声。
  “出不去了。”秦砚珩平躺在地上,双手撑在脑后弯着嘴角笑看她。
  不知为何,洛卿龄竟从这人脸上看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怎的,如今她和他二人被困在矿洞里,生死未卜,若寻不到出口便要葬身在此地,死了他就这般开心么?
  “小殿下为何而笑。”洛卿龄郁闷看他。
  “为你。”
  这是何意?他莫不是在笑她不成!
  洛卿龄一听心里便来了气,一骨碌爬起来站在秦砚珩脚边,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后者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二人如今的险境,仍旧躺在原地。
  “眼下洞口被石块封住,木梯也损毁了,小殿下不抓紧找出口便罢了,竟还如此逍遥地……”
  话音越说越小,眼前少年手撑在身后缓缓坐起来,动作间眼神直直看着她,眸中含笑,嘴角噙着。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坐在原地仰头看她。
  “作……作何?”洛卿龄结巴着说道,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眼前这人听完却也一言不发,仍是这般笑着看她。
  她总觉得秦砚珩今日有些反常,她只不是说方才他的反应,而是从今日早晨起她便隐隐察觉出这人的不对劲。
  譬如,用早膳时总借着喝茶的由头偷偷看她,在她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又假意说上两句不相干的话;又如,出门时十分自然地上了她的马车,动作间还故意看着她,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秦砚珩一系列反常的行为,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这人莫不是被什么给刺激到了。
  “小殿下……”洛卿龄斟酌着开口。
  “嗯?”秦砚珩歪着脑袋。
  看着眼前人“不靠谱”的模样,洛卿龄一时半会竟不知如何问下去。
  总不能真的合葬在此地罢,年纪轻轻的,她还不想死。但看秦砚珩这番不在*乎的样子,想必定是早就有出去的办法了吧?
  “殿下是不是知道如何出去?”洛卿龄试探。
  “不知道。”
  秦砚珩十分理直气壮,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袖,抖掉上面的尘土,而后一脸平静地环顾四周,嘴里喃喃自语:“全都封住了,眼下怕是只能等着外面的人想办法把我们挖出来。”
  “……”
  他怎会这么冷静!
  二人如今被埋在地下深处的矿洞内,一个不小心便要窒息而死,他竟然还如此不当回事,简直是拿生命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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