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闲着的时候,她就帮他磨磨刀,洗洗衣服。
有一日,她托着下巴坐在后院中,看着这一望无际的山峰,觉得世界真是很大很大,自然可以将万事万物相隔的这么远。
自己也真是太小太小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要嫁给谁,她跑到这里来再没出去,想等哪一日,涂塔准备好了东西,去和马夫说一声,八抬大轿把她娶进来。
她也不愿出门,免得节外生枝。
一日,涂塔从外面回来说,那个额头有黑蝴蝶的女孩一直在到处打听她的下落。
说是找一个修剑很厉害的姑娘,住在马夫家的,谁了解她的情况,谁知道她嫁去哪里了。
大家听她这么打听,都告诉她那个姑娘很不详,千万不要招惹,如果消失了,恐怕是去了外地,那可是所有人向往的高兴之事,还去找她作甚。
至于为什么天天没有跟着流冰海找到涂塔家,是因为流冰海给天天下了药。
趁着她睡着了,她就溜了出来,她相信马夫和柯德不会将自己的婚事告诉天天,置自己于死地。
“不理她。”流冰海说。
虽然她也对天天不停纠缠她感到费解,但是,只要她不主动出手,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她和涂塔继续生活,等他磨完一百把刀,就可以攒够娶她的轿子钱,她就可以落落大方的出入厅堂,也可以随他去外面走走。
夫唱妇随,她是一个听话的男权主义者。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又是一个月。
为了庆祝一个月的时光,她又做了一桌好菜,晚上的时候与他对饮若干杯。
涂塔看着她一杯杯饮下,知道她心里还有怕。
“流冰海。”他对她道,“现在有我了,你不必再害怕了。”
流冰海捏住杯盏的手指一顿,纤细的小指微微翘起来,不听话的乱动了两下。
怎的伪装的这么好,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她放下杯盏,抹了抹唇,“我只有一丢丢害怕,就一丢丢。”
一个不知身世,不知去向的姑娘,活在一个穿回来的日子里,确实是有一丢丢怕。
甚至在上一世,她都没有这么怕。
凭着大剌剌的血性,粗狂的活着,走一步算一步,每一日都有种视死如归的亡命徒精神,反倒没什么怕了。
这一世,她想有点幸福,却怕了起来。
可她不认为视死如归是好的,如果这一丢丢怕,是意味着她获得了一丢丢幸福,也是可贵的。
或者,哪怕仅仅意味着,她无根无宿,不知何时又将会亡命天涯。
她也愿意把这点怕藏起来。
可竟然被他给发现了。
“下月我就去马夫家提亲。”涂塔说。
流冰海抬起头,怔愣了一下。
她倒不是惊叹自己这么快就要成为人妻……
她是在想,这个家伙,这么快就攒够钱了?
看来磨刀蛮赚钱的……
是个潜力股。
她又出了会儿神。
“流冰海!”他叫醒她。
她迷迷糊糊的看着他,似乎有些醉酒了,今晚心情甚好,感觉离幸福越来越近,小酒入胸膛,美梦在前方。
此时流冰海双目迷离,平时万杯都不倒的,今日只喝了几杯,竟然想倒一倒。
她用力捶打了几下涂塔的胸口,很有意愿的自主的想要在他在怀里逐渐睡着。
这一睡,真好想一睡万年,嘿嘿。
她扒住他的怀抱,怕他逃跑似的,“我困了,有些醉。”
她努力的寻找睡意,大言不惭。
她这样一努力,真的似乎有了些睡意,感觉甚至又重新回到了她过去的世界,在那个兵荒马乱的世界不停穿梭,被陈德打断了腿,跛了一条腿,不停逃窜。
这感觉太迷幻了,她身子沉下去,真的睡着了,借着酒意,越睡越香。
有几度她都想要清醒,可是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绑着,挣脱不开。
最终,她是被一阵惊悚的爆裂声惊醒。
就好像一个人捏着她的鼻子,使劲把她从阎王爷那里拽醒。
她猛地睁开眼,醒来,看到涂塔精明而清醒的双眼。
他被她调戏,正欲顺势而为,那爆裂声却山石冲落般而来。
剧烈的声音离他们很近,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耳边振聋发聩。
再听,那爆裂声就在附近。
离他们很近。
那可不是“砰”的声音,而是“蹦”的声音,是一个东西由内向外,自己与自己对抗的动静。
“什么声。”流冰海清醒了一半。
两个人又静静坐了一会儿,那个“蹦”的声音再次响起来的时候,两个人同时从床上跳起来,向后院跑去。
跑到后院,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后院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光。
那团光照得天空一片明亮,而那个“蹦蹦”声,在后院正中间的位置,从石板桌上面发出来。
石板桌上立着那块捡来的宝石。
一块亮莹莹的,会发光的玉石。
那块石头现在浑身通亮,发出耀眼光芒,对着天空,持续的散发出强大力量。
流冰海和涂塔跑到院中,在巨大光亮的照射下心中陡然生畏,她仿佛伫立在一个会发光的外太空,再加上醉酒的微醺感,整个身体摇摇晃晃。
她扑到桌面上,双臂拄着桌面,紧紧盯着那块发光的石头。
强烈的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和涂塔都听到,那个响动来自于那块石头自己对自己的撞击,就这样持续了将近一个时点,流冰海本想转身拉上涂塔离开这里,但是她抓住他腕子的那一刻就知道来不及了。
突然一道道闷响,踏着万里长空而来。
她的酒精被这个闷响惊醒。
太熟悉的声音了,是军队野马踏过的声音。
有军队来了?
哪来的军队?
“有军队来了。”她说。
她听到自己喘气的声音,她谁也没有招惹,军队还是来了。
为谁而来?
定然不是为她。
可又为什么而来。
她没有时间思考,她不知道这样狂野的军队会不会踏破整个村庄,她还记得上一世她的军队亦如现在这样的响动,她只想拉着涂塔逃出去,尽量不被这场战斗侵扰。
但她抓起他的胳膊的一瞬间,又犹豫了,这样逃出去未免更危险。
她抬头看他,涂塔迷离的眼神中又有一丝坚定。
太多问题困扰着她,石头怎么回事,军队来做什么,是冲她而来?一桩桩一件件都把她重新指向一个始作俑者。
可她不是。
她坚定这一世的她活得规规矩矩,她紧抓着涂塔的手臂,说,“别怕。”
她的武力值不够,但剑法勉强够,她可以保护他,或者大不了死一起,可惜没有办成婚礼,不然她死的时候就是谁谁谁的小媳妇。
可惜她又连累无辜的人了……哦不,这次可不是因为她。
“我们还是留在这里,先别出去。”职业素养所在,流冰海的眼神一下子凶戾起来,“外面马上会杀戮四起,你拿上剑躲在我后面,别离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军队,万一我们死在一起,就算比翼双飞吧。”
军队并没有发出杀戮的信号,但她不知为何心里怦怦跳。
根本来不及听涂塔说什么,院子的门便被马匹踹开,一行脸上带有白蝴蝶的人冲进来,带着挑衅和杀气。
白蝴蝶?
白蝴蝶要进攻农庄?
不该是黑蝴蝶吗?
是为了农庄还是为了古墓,古墓已经被发现了?
流冰海来不及细想,因为白蝴蝶族人的剑法与脚步都太快。
他们冲进来,一句话都不问,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和他们厮打起来,流冰海下意识抄起涂塔家里的一把剑,一把真正的剑,这还是她回来以后第一次去触碰真正的剑。
剑把冰凉,一看就是许久未用过,一直被他闲置在墙角。
她握起那把剑,没什么预想中的违和感。
那依然是熟悉的感觉,她抄起这把剑,就好像能融入这冰火之中。
流冰海与他们厮打起来,从屋内打到屋外。
得亏她近日修过剑法,再加上上一世记忆中的修为,勉强能撑过,不然真是九死一伤。
冲进来的大概十余*人,她被追打得翻到墙外,砍伤了几个人。
涂塔还在院子里,她企图翻回院子,却被几个人用剑法挡着。
都是高人。
白蝴蝶的剑法比黑蝴蝶群族要高,她记得上一世,白蝴蝶先是与黑蝴蝶一伙,打下了大中城的半座城,然后才开始内乱。
白蝴蝶野心大,显然并不想一直居于黑蝴蝶之下。
这一世这是怎么了,怎么直接攻到他们庄里来了。
是天天引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