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流冰海的视线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陈德的身影。
  她并不期待看到他。
  可是天天期待的目光对着她。
  她的视线回到天天的脸上,那只黑蝴蝶似乎只有在晚上才会露出痕迹,白天的时候,它便会消失在阳光下。
  天天想比武。
  比武做什么呢。
  她可不是不知道,只要天天呼唤,莱花乡的群族便能听到她呼唤的声音,然后,随着她的声音赶来,再接着呢,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又是一场几个部落频频交战的风雨?然后上一世的噩梦继续卷土重来,陈德会回到她的世界?
  流冰海光是想想,便觉得浑身难受,头骨热的像要裂开。
  这张脸,那么美,可是,它能掀起风暴。
  “不比。”她说完,转身便想逃走。
  “欸欸欸。”天天快跑了两步拦上她,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笑容可以欺骗世界,“为什么,我很想和你比试欸。”
  这声音轻快,明媚。
  流冰海:“不想比,我累了。”
  她的头已经开始发热了,看到天天,急火攻心的难受。
  天天蹙蹙眉,不太情愿,“这位姑娘,我真心要和你比试的,你如果今天没时间,改天也可以,你那么厉害,和别人都比了,为什么不和我比,是看不上我吗?”
  流冰海别过头。
  真是,还是这个样子。
  只要她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这是什么毛病。
  这一世,她不奉陪了。
  “对不起,身体不舒服。”她对天天说,“抱歉。”
  然后,她火速的拉着柯德离开赌摊,天天穿着金白两色的长衫站在后面望着,懵懂的脸蛋上一脸的不解,她又追上来,非常执拗。
  她拽住流冰海的手臂,执拗道,“你别走,跟我比一场。”
  流冰海额上的青筋快爆出来了,她不太友善的对着天天道,“姑娘,不必强人所难吧。”
  天天的嗓音高了很多,“强人所难又怎样,你为何这般高傲?”
  高傲?她拽着人家的手臂,还说对方高傲?
  要不是不想卷土重来,和莱花乡的人混为一团,她现在就一脚把这女人踢飞出去了。
  可她不依不饶,似乎很想掺和热闹,就是不肯放她走。
  后来是最初和她比喝酒的那位男子站出来主持公道,说天天这位姑娘看着那么漂亮,何必强人所难在大街上招人笑话呢。
  天天紧了紧眉,这才放开她的手臂。
  流冰海拉着柯德离开了这伙人。
  她急火攻心,没有急火,却也攻心。
  她本来想带柯德好好转转,现在,脑子却乱的很,连继续逛集市的心情也没有了。
  柯德有些好奇,“姐姐,那个人是谁啊。”
  “不认识。”
  “那姐姐为何不愿与她比试?”
  流冰海回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愿比,谁也不能奈我何。”
  她本来想说“你以后也离她远一点”,但柯德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想这句话扩大事件,再引出其他风波。
  她拉着柯德往集市更远的地方走去,这个大集要好几天,她本想带柯德好好玩玩,可是这么一下,她突然心情躁动,非常头疼。
  天天那张脸,把陈德的脸也一并带了进来。
  她的头越来越疼,而且越来越热。
  远处还有皮影戏,是男女婚嫁的戏,她觉得,也许和柯德开开玩笑就好了。
  她说,柯德,要不然在这里把你嫁出去,那边可以抛绣球。
  柯德不知道她忽然在胡说什么,蹙着眉道,“姐姐。”
  “西边的鬼市也可以,绣球可以用来比武也可以用来招亲。”
  她的面容变得滚烫而通红,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搅合了一下。
  “你也可以去招亲。”她说。
  柯德终于受不了了,压着嗓子怒了一声,“流冰海!”
  哦,原来你会叫我的大名啊。
  流冰海笑了笑,“你胆子大了。”
  说完,她头一痛,好像有块石板顶住了她的穴位,让她差点栽在地上。她顶着这块石板,长袍一挥,决定打道回府。
  一转身,迎面一阵冷风,她头痛欲裂,差点栽倒。
  第121章 自己的世界(8)回到农庄,她躺在床……
  回到农庄,她躺在床上,发了三天的高烧。
  从没有被一个人的出现,而吓到高烧过。
  那些她根本碰也不想碰的人和事又卷土重来,似乎她又冲进了那些战场里,兵荒马乱,颠沛流离,她马上就即将被卷进这场无休止的战争里,难道,非要她再一次和战场上的陈德相遇,非要她重新回到那一世最后的那个画面里。
  她才不。
  盖上被子睡大觉,一睡睡了三天。
  额头上的温度快把身体都蒸发了,柯德看着她红透了整张脸,给她煮了好多硫树花,是这边退烧的花。
  她做了三天的梦。
  梦见所有的事卷土重来乱作一团,梦见陈德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严肃的凝望着自己。
  她觉得上边的日月都是滚烫的,恨不得一睡就不再醒来,她似乎看见陈德举着一把剑和汹涌的人群一起向她涌来,这个人群里,有要贩卖她的,有要杀掉她的,有要跛着一只脚娶她的,有要把她拆的四分五裂扔到外乡的,她从来不知自己是如此遭人憎恨,要有这么多人想要把她赶尽杀绝。
  几个无日无夜的觉醒来,她觉得头昏沉沉的,暗无星月的天空如一团密不透风的墙,气压也极低,将她向遥远的外太空推。
  期间,一直有一个沉沉的声音对她说说:流冰海,醒醒,你别吓死啊。
  是系统贱了吧唧的声音。
  她终于醒了。
  睡了几个看不见天日的觉,梦见一群让她看不见天日的人。
  醒来后,她依然觉得毛孔都是张开的,有丝丝凉风往她的毛孔里面吹。
  柯德的深眼窝深深注视着她:“姐姐,你睡醒了。”
  流冰海眼皮无力地抬着。
  “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柯德简直怀疑她撞邪了,听说在他们这边晚上遇到脏东西就可能魂不守舍的睡个不停,她之前明明还能打能斗,怎么碰到那个要和她舞剑的女孩子就一睡不醒了。
  那个女孩子不会是个不干净的东西吧。
  “姐姐,你好了没?”柯德说。
  流冰海坐起来,胡撸了一把头发,这个觉睡得真是好长好长,“我睡了三天?”
  “是啊。”
  “嗯。”
  “你还一直在发烧,你现在,我看看……”柯德摸了摸她的额头,如释重负,“好了,不怎么烧了。”
  流冰海的眼神迷离又坚定。
  迷离是因乱七八糟的梦境和过往交杂,使她困惑,坚定,嗯,她不想和他们再次混为一谈,这一点无比坚定。
  “你怎么了,姐姐。”柯德道,“那个女孩子不会不干净吧,你一见到她,就病了。”
  不干净?
  就是不干净,呵呵呵。
  “有可能。”流冰海忽然抓住了什么出口似的,郑重其事道,“你以后见到也离远点。”
  “啊。”柯德道,“我知道了。”
  “不过那个女孩子挺漂亮的,怎么会是不干净的东西呢。”柯德道。
  流冰海望向柯德。
  她想起在他们这个世界,是没有鬼怪之说的,他们只有不同的种族和不同维度的生命体,柯德口中所谓的“不干净”,大概不是外界的鬼,而是与他们不同种族、会与他们产生对抗的不祥之物。
  如此说来,那个女的,可不真的就是“不干净”的东西么。
  这一世,不管黑蝴蝶还是白蝴蝶,她都没兴趣。
  “漂亮的不一定干净,脏起来威力更大。”
  柯德……“那你还好吧?”
  流冰海:“我没事了。”
  自己怎么了,自己心知肚明。
  天天出现了,按照时间线,陈德应该也会出现的。
  她这是急火攻心,气攻到内胆,火大。
  还有着丝丝恐惧萦绕。
  可她是流冰海诶,不允许自己恐惧,这世间有什么好怕,不过是一堆硬|邦
  邦的生命体,没什么好怕。
  眼睛转了一圈,她拿起镜子看了看,要不,这一世,还是允许自己怂一点吧。
  镜面里那张无邪的脸似乎很快接受了这个改变,从现在开始,她是一个有所“怕”,有所“恐惧”和“闪躲”的怂球流冰海了。
  还没有做过这样的自己,好像也挺新鲜。
  这么一想,恐惧感反而褪去了大半,她拿着镜子说,“再来点水喝。”
  柯德赶快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一饮而尽,又叮嘱道,“记住,那种不干净的东西,一定要躲着点,万一要是又来找我,一定轰走,实在不行就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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