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它还记得第一世,她掉进泥坑里,舔着脸骂她。
现在怎么在发呆。
流冰海靠着草垛,放声大哭起来。
哭的泥潭震天响。
她也没想到自己回来的第一步是放声“歌唱”。
可她实在太累了啊。
这一世世的真尼玛太累了。
而且又回到这个世界了,她好委屈。
想到那个满身疮痍的自己,她真是好无助,好无能,好委屈。
在别人的世界,她尚可不用做自己,只帮别人做好别人就够了。
可回到自己的世界,她却要做自己。
在别人的世界,一切都有标准答案,她按规章办事,按幸福的标尺去执行。
可自己的世界,什么才是标尺?
她不知道。
她只觉得委屈。
她觉得把那个男人宰了算幸福,她能宰不?
她开始放声“歌唱”,悠扬的歌声震天河。
她从没想过回来的第一天是歌唱祖国的大好山河。
系统说:你别哭了。
这怎么还哭起来没完了。
她的声音慢慢便小,变成细小的哽咽,过了会儿又哭起来没完。
系统头都大了,早知道是个爱哭鬼,就不收她了。
不是一个冷酷绝横大女主么?
“再哭,我就把你送回你输掉战争的那个战场了。”
她不哭了。
她忍住,小声的抽噎,过了会儿,对系统说:你真坏。
系统不知如何作答,她也会撒娇,还娇滴滴的,说它真坏。
系统把准备好的奚落收回腹中。
她靠在悠悠的草垛上,望着蓝蓝的天,多好的天啊,泥潭虽然很糊,可是天色真清澈啊。
她靠着草墩,慢悠悠的说:你说,人真是奇怪啊。我背上的棕色标记,生父说那是不祥的征兆,我生下来,就被送给马夫做下人了。
可在另一座城,有人说那是勇猛的象征,还有人用它来补血。
只不过,在所有人眼里,我好像,确实都是该逃离的对象。
说完,她沉默了好久。
系统愣了,她在跟谁说话,跟它吗?
可不是么,但人家张琴后来不是也遇上锅盖头了,你莫要在这里自怨自艾。
它刚要张口,流冰海又道:我说真的。
真是奇妙啊。
如果在另一个世界里,我可能,也可以不是一个人人都逃离的对象。
我要去哪里找到那个世界呢。
系统听到了,大声呼唤:现在就是那个世界!
呵呵,流冰海苦笑一声,哭够了,伸了个大懒腰。
这辈子,她不想再打打杀杀惜金如宝,做什么战斗英雄了。
她想当个小菜鸟,老老实实爱一场。
系统:还爱?
它大声叫。
流冰海叹了口气,谁知道呢。
她这么好看,不会没人爱吧。
泥潭实在是很糊,她走到河边,河面还是比较清透的,她对着下面照了照。
多么干净剔透的一张脸。她摸了摸这张脸。
终于见到了久违的自己。
已经快要不认识了。
她的心跳很快,就快要跳了出来,好像这个自己是偷来的,是借来的,可是,她明明就是活生生的自己。
那颗褐色的小痣还在,挂在嘴边。
鹅蛋形剔透的一张脸,上庭饱满,山根突出,杏仁眼中透露着难得的几分孩子气,而并不是外人以为的鹰一般的眼神。
鼻梁直挺挺的,比普通的美女多一份英气。
大概是历练久了,再回来,眼中多了一份成熟和笃定,万事不惧,百毒不侵。
她笑了笑,河面中多了一份天真。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这是真的还是梦,还是系统在和她开玩笑。
或者,这只是一个游戏,她只是回到了游戏的画面。
一个和她原世界配置一模一样的游戏。
她懒得想了,还能再爱自己一回,总是不错。
说不定哪一天,一觉醒来,游戏结束,这个世界不复存在。
她别过头,站起身子,往农庄的方向走。
农庄并没有像童话故事里那样冒着袅袅炊烟。
它很平静,有人在劳作,有人在睡觉,人烟稀少,绿草茫茫,白雾迷离。
偶见几只牛羊在草坪上行走,和任何世界的普通农庄都没有什么区别。
她想第一步该去哪里。
她问系统:你说,我先到哪里去?
系统头又大了,问它干什么,它只是来监督她的。
系统说:我怎么知道。
流冰海:可是是你带我回来的。
顿了一会儿,系统道:流冰海,你不要玩儿我。
她俏皮的嘴角笑了笑,不怀好意的拍了拍头。
在这个世界里,竟然,系统,是她唯一的亲人。
说说话都不行,真抠。
想了想,她还是先朝马夫的住处走去,那是她原先的家。
她生下来就被送到这里,在这里长大,这里应该算是她的家。
她走进那个破院子,院子里没有人,接着她走进自己睡觉的屋子。
刚一进门,就和马夫相撞。
他好像在找东西,看见流冰海,也不惊讶,只是说,“海子,你回来了。”
流冰海淡淡的嗯了一声。
岁月让人恍惚,看到马夫,她一瞬有些恍惚。
但还是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她和马夫没什么恩怨,马夫老实巴交,没有苛待过她。
平时就让她喂喂牛马,做做饭。
其实想想,原先也没有人真的在武力上苛待过她,都是她打别人。
马夫交代道,“来你屋找把剪子,一会儿你记得去把牛喂了。”
“嗯。”流冰海答应。
马夫便出去了。
这是她从小到大都居住的房子,有点破旧,但是不潮不霉,也没有老鼠。
她坐了一会儿,又发了会儿呆,便在系统的提示(吼叫)下,出去喂牛了。
牧草还在原先的地方,她拿上几支到牛棚里,一共五只牛,一脸忠厚可靠。
她把牧草放到它们嘴里,一边喂牛一边跟系统说,“这牛每天得喂个两三次,不然它老饿,和人一样。”
系统默默听着,没说话。
“你可能没见过这个世界,带你转转。”
既然回来了,就冷冷静静的重新开始吧,她吐了口气。
流冰海仔仔细细喂着每一头牛,这几只牛她从小就喂,按现在的时间点来说,她大概20岁,喂了有七八年了,也是几只老牛了。
喂完,她拍拍牛头,走到牛棚外。
农庄是蔚蓝的天。
喂完牛,她把马棚收拾了一下,又去把柴火烧上,准备待会儿做饭用,然后就在院子外面的小树上面靠着,歇着。
这里的空气中带着草的味道,她以前也是每天干完活习惯性的在这里靠一会儿,看看蓝天白云再想想自己身世,有时候心里堵疼的只能和牛说。
现在可算是清净了,只想安静的在这儿靠着,什么也懒得想。
你该去做饭了,系统提示她。
她刚释放的心情被它给打破了,她又拍了拍自己脑瓜顶。
去厨房做饭,一大把豆芽,一大把米,这里习惯吃豆芽炒米,很特别的味道,米不用蒸,直接下锅炒,干巴巴的,像蹦豆似的在锅里蹦来蹦去。
流冰海炒完蹦豆盛出盘子,再炒个馍片,这里的人爱吃干巴巴的东西,长的却都水灵灵的。
想了想,再做个鸭蛋汤,鸭汤往锅里一扔,放几个姜片,咕嘟咕嘟冒开了以后扔一把蒜和咕咕菜,咕咕菜是他们这里才有的东西,黄色的,蔫巴出溜,像其他世界的蒜黄。
然后她又跑到厨房外面看了好久的天,好好的喘口气,从今以后,她就又是流冰海了,这一把云彩也不知道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哪里都是王国也哪里都是故乡。
她脑中有个信号在闪,脑袋激灵了一下。
她只是回来做菜鸟的。
晚饭的时候,两菜一汤,正常的马夫标准,柯德也在场。
很久没想起过柯德了。
那时他是个怂包,她护着他,他就跟着她,后来也跟着她在农庄披荆斩棘过一阵子。
她到了大中城就很少再见过他了。
柯德围着饭桌,问流冰海,“姐姐今天做了汤。”
他比流冰海小一岁,听名字像外国人,其实长得确实也很外国,眼窝深深的,看着她总显得很深情,头发有点卷,浓浓的眉毛下面一张娃娃脸。
今日“初来乍到”,做饭的规格要高一些,得有个汤。
流冰海又嗯了一声。
柯德看她干什么都很顺眼,吃了几个豆芽炒米,照往常一样夸赞两句。
但是今天的汤很特别,以前从没做过鸭蛋汤。
“姐姐这汤好特别。”柯德说完,给马夫和她都盛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