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但如果它背后有更大的靠山……阿扎怕是有麻烦呦。
  阿扎并没想这么多。
  或者说,他故意没去往太深的方面去想,来一石他便迎一石,一石一石扒皮一样的扒下去,总归得有个重点,不是他死就是石亡。
  他托人买了一块上好的水晶石给他,谁也没说,放在身上,一块不大不小的白色水晶,晶莹剔透,像水滴凝结而成的一般。
  几日后,他又吃了许多萝卜……
  恶棍怕蔫屁……他偷偷的攒了许多蔫屁,囤积到了一个袋子里,把口封住,等到危急时刻,他就扎破这个袋子,将恶棍一屁打尽。
  醉花看着他拿着一个袋子对着屁股努力,觉着稀奇,跟流冰海耳语道,“桂枝,他这是干啥呢。”
  他简直忍不住要笑出来。
  这个男人仪表堂堂,现在的样子滑稽得像个小丑,也不知道在表演什么邪功。
  流冰海看着没说话,阿扎记性不错,脑子也不错,值得她跟他一程。
  积攒了一袋子蔫屁,他又觉得不够臭,又吃了几把豆子,这下,连醉花都觉得这个屋子里没法呆了。
  恶棍怕蔫屁,他们自己也是恶棍啊,虽然不饿,但恶棍通指一切不太干净的东西,醉花闻到了屁味,直接受不了了,头昏脑胀差点挂掉,赶紧飘出了男人的家。
  流冰海追在他身后,“教你的护法经文,你都没好好练过吧?”
  她是有教他的,但他不练,只喜欢看热闹。
  “练了练了。”醉花一边搪塞,一边往刘维雅家里飘,刘维雅的宅院已经成为他们的固定住所了,能一直在里面安身立命就好了,醉花这样想。
  看着那个男人定期祭拜桂枝,他也好生羡慕,如果有人也能祭拜祭拜他就好了,他也能修行的快一点,有个好去处,不会魂飞烟灭或被恶棍欺负,不行……不行……等以后桂枝有了归宿,他去那个法师手里当小兵算了,入了他的香炉,比在外面无依无靠强,世道这么乱,没有了桂枝他一定会被欺负的。
  他这么想着,盘算着自己的未来,心中有些苦涩和小委屈。
  想着自己设计的未来,忍不住叹口气,飘到街口的时候,醉花看到一景,忽然停下来,眼巴巴地看着前方。
  那个街口有个女人在烧纸、不是别人,正是醉花的媳妇,锦绣。
  她烧的都是大面额的冥币,一边烧一边哭哭啼啼地唱诵着,叫醉花在那边好好的,就别再做醉鬼了,这些钱也不够他喝大酒的,只能吃点小菜,叫他节俭度日。
  醉花心里很难受,他都死了,婆娘竟还给他烧纸,他也是有人惦记的,也是有人祭拜的,他不是孤魂野鬼,有人在给他烧纸的!
  呜呜呜,他好感动,他家婆娘还是惦记着他的。
  醉花一时五味杂陈,回忆自己以前很多不对的地方,都感到羞愧。
  他发誓一定好好做鬼,对得起锦绣。
  锦绣又在旁边唱诵了好一会儿,听得醉花是热泪盈眶,等她唱完后,才从街口旁边又走过来一个男人。
  那男人刚才一直在望着锦绣烧纸。
  “烧完了?“他轻声问。
  锦绣点点头,抹了一把泪,跟这个男人受苦了一辈子,如今可算解脱了啊。
  她抹抹眼泪,又对着地上的灰烬说,“最华,我现在都好,也找到了新的男人,你在那边安生的,不用惦记着我们,我为你吃了一辈子苦,如今也要享享福。但你放心,他对我和孩子都好,孩子也没什么意见,我们只是普通的搭个伴,过日子,你在那边,就顾好自己,就是了。”
  锦绣说完又抹了好一会儿眼泪,然后拽着男人的胳膊走了。
  剩下醉花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婆娘另寻新欢了,彻底的不要他了……
  他现在是正式的孤魂野鬼了……
  愣了一会儿……
  哇……醉花一下子大哭起来,山崩地裂的。
  鬼没有眼泪,也没有鼻涕,但是与鼻涕眼泪同频的信号和磁场还是会发射出来。
  流冰海耐着性子,看着他哭的振聋发聩要死不活,快把房子哭塌了。
  心想,傻x,让你不好好过日子……
  醉花就站在这个巷子口,把一生一世的“眼泪”都哭干了。
  他以后就没人管了,媳妇不是自己媳妇,娃也叫别人爹了,他刚决定做一只好鬼,现在还不如灰飞烟灭算了!
  他嗷嗷呜呜的,真是鬼的动静,流冰海耐心等他哭完,原地吐了好半天委屈,才带着他继续飘回刘维雅家。
  醉花一路都皱吧着脸,五官都挤在一起,被撕心裂肺吞噬,完全舒展不开,
  直到在刘维雅门口,看到一个熟人。
  那个法师,在敲刘维雅家的门。
  一下,两下,三下。
  房门打开,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法师便进去了。
  流冰海和醉花看了一眼,赶紧一起飘了进去。
  他不会来告诉男人家里有鬼,帮他们驱鬼吧!
  ……
  法师走进刘维雅家,流冰海听他询问男人,家里近期是否有异常。
  她心中一紧,这个法师不会为了自己的业绩前来告状然后强行把她收进香炉吧。
  男人心中一紧,四下看了看,道,“您的意思是?”
  男人心中很谨慎,不知道这个法师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难道自己这座院子有难以掩饰的煞气?
  法师直言不讳,“我今日收到一束香,指引我来您这贵处,若是您家中有不安稳或近期有人亡故,实话讲与我听便是。”
  男人心里炸开了花。
  他家里这点事都惊动天上神仙了?还收到了香的指引。
  他哪里知道这个法师和张桂枝早已碰面,心中砰砰砰响了三声炸雷,“我……”
  他若实话实说,又会怎样呢,此时他已经不安得不知所措起来。
  “的确略有不安,但是,我已经……”
  法师看到了供台上摆放的给张桂枝的祭品,看来,他已经在化解这段恩怨了。
  法师笑笑,“看来您在化解,您在化解就好,我是来提醒您,若与故人有是非恩怨未了,定要长期祭拜,心中若有亏欠,最好时时忏悔,已祝您早日洗刷这段恩怨,能得心身自在。”
  男人紧张又慎重地点点头,法师拿出一捆香递给男人,道,“您的私事,我不便过问清楚,不过提醒您,可每月初一点香三支,您若祭拜起来觉得不方便,也可将其供位放到供堂,使亡人的灵魂有所归处。
  我靠,这是要把她收进香炉?流冰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男人接过香,好像突然了解了其中之味:“祭拜对方,可使灵魂安放。”
  “是。”法师道。
  “放到哪里去呢?”男人又问。
  法师笑笑,“天上,地下,来生,自有她的去处,您为她加持,也为她祈福,就是您的造化了,往后她魂有所归,也会感谢您。”
  男人听他这么说,安心了许多,差点老泪纵横,“谢谢法师指点。”
  放在以往他定会觉得是骗子,会把来人轰出去,现在他可不敢,他恭恭敬敬地望着张桂枝的供位,只等着有朝一日自己能与刘维雅安心生活的那一天。
  看来法师是来为自己加持的,流冰海心想。
  法师没和男人多说,便走了,经过流冰海身边的时候眼神往她身上撇了撇。
  甚至有了一种“如有神助”的意味。
  法师飘飘然远去,男人的神情更加恭敬起来。
  醉花好羡慕,心里酸酸的。
  桂枝现在有男人定期祭拜,有法师帮扶,自己的婆娘却改嫁了。
  他好心酸,往后再没有人能给他烧个纸了。
  往后他就是正经的孤魂野鬼了。
  他又哭了起来……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可谁叫他过去是个醉鬼,连老婆孩子也保不住。
  呜呜呜……好难过……醉花捶打着胸口,心中碎碎念了好几句流冰海交给他的咒语。
  那是助他修炼用的。
  他念着念着,竟然心中酸涩少了一点点。
  这或许就是他的命,他叹了口气。
  然后,似乎做了个决定似的,对流冰海说,“桂枝,我要弄掉那颗大石头。”
  ……
  盛夏的夜总是足够热,风一吹就能把满身的黏液甩到隔壁的池塘里。
  流冰海穿过来的时候还是春天,春天的柳叶摇摆着她身上的旗袍,转眼却要到夏至,旗袍落到脚踝,脚上踩着桂枝过世前的白底布鞋。
  她留在阿扎家一直观察着他,一丝不苟。
  阿扎攒够了很多蔫屁。
  看着他非常努力的往不同的袋子里积攒蔫屁,积攒了好几个袋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收到柜子里,留着备用。
  醉花则在一旁苦大仇深地念着经文,他失去了老婆孩子,成了彻底的野鬼,他要好好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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