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她不在意别人奚落,只是看到冯云烟,又不免想起张若尘,心中不是很快活。
  她对冯云烟点点头,“一切都好。”
  于是便想赶快把药送进去,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冯云烟道:“姐姐好就好,我和庄主都很惦记姐姐。”
  呵呵……是吗。
  流冰海没说什么。
  一旁的风铃又尖着嗓子道,“哎呀,我的云烟姐姐,她早就不是你姐姐了,你还跟她说什么客气话?”
  说完,摇摆着细细的腰肢,一步一步往流冰海面前扭去,边扭边乐呵呵的笑道,“我的馨儿姐姐啊,你还不知道吧,你们家张庄主,马上就要纳我家云烟姐姐为正室了。”
  当今,街头巷尾都在传着庄主要将室妾转为正室的事儿。
  她又怎会不知道?
  只是平日里,听见也当没听见罢了,今天突然见到冯云烟,看到她脸上情不自禁流露的幸福,流冰海心里还是隐隐的有些不对劲。
  这系统竟将原主的感情,原封不动的穿给了她,真是该死……
  她咬咬牙,忍着心里这突如其来的酸痛,抬头冷冷忘了一眼云悠,“是吗,那恭喜了。”
  风铃笑呵呵道,“是呢,不过呀……我也要提醒云烟姐姐。”
  她又扭着身子转回去,摇着扇子对冯云烟说,“做了庄主的正室,可要遵守三从四德,别做出什么败坏家风的事,让人打断了腿!”
  “云悠。”冯云烟小声道。
  风铃又笑呵呵的看着流冰海道,“你说是吧,馨儿姐姐。”
  呵……
  流冰海心里冷笑一声。
  没说什么,将手中的药递给王家的婢女,回身便走了。
  走了之后,还要给几个大户人家送东西,回到贺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她拖着两条沉重的双腿倒在炕上,一言不发的在炕上歪了一会儿,脸色沉沉的,神情有些出怔。
  那鸡也一言不语的望着她。
  出了会儿神,流冰海挑起眼皮,看到那只鸡。
  真不知道,它是不是才是她老公。
  她撂下眼皮,又歇了会儿,拿出木桶放进热水和红花,接着泡脚。
  泡着泡着,想到和张若尘从前在一起的种种时光。
  虽不是她亲身经历,可穿到这个身体和这份感情里,就像是她亲身经历过一样。
  他对她极尽温柔的神色仿佛还在眼前。
  以后,他便是要纳云烟为正室了。
  流冰海想着想着,扯了下嘴角。
  也罢,她便省去了这份心,再也不替原主惦着这份原本就不值得的感情。
  ……
  张氏茶庄里,张若尘在和老梁品着新茶。
  茶叶都是从山上新采下来的,鲜嫩不已。
  满屋飘着茶香,老梁给张若尘斟上一杯茶,然后慢悠悠的说,“庄主,可选定了抬冯娘子为正室的日子?”
  张若尘抿了一口茶,缓缓道,“不急。”
  老梁笑了笑,“您不急,街上的人自是急的,都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纷纷议论此事呢。”
  “叫他们说去。”张若尘定着性子道。
  老梁缓了一会儿,瞧了瞧张若尘的表情,道,“庄主,可是还惦记着大娘子?”
  张若尘眉眼的锋利之色顿起,“这里哪还有什么大娘子!”
  “是是是,老奴说错话了。”
  老梁叹了口气,打量了一会儿主子的心意。
  这主子他跟了多年,脾气秉性,自是了解的透彻。
  他嘴里说着满不在乎,心里未必对此事全然放下,到底是最要面子的一个男人,心思又重,如此严重的事情,哪是说过去就过去的。
  老梁抿了口茶,想了想,不知该不该开口说,眉里眼里全是犹豫。
  张若尘发现了他这心思,冷冷道,“有什么话便说!”
  老梁叹了口气,这才吞吞吐吐道,“老奴听说,那女人现在又是跑腿又是煎药,过的很是辛苦。”
  张若尘连眼皮都没抬,“那还不是她自找的!”
  “是。”老梁又道,“听说还替宋家去后山坟地烧了次衣服。”
  张若尘这才微微一怔,挑起眼皮,粗了蹙眉,“这种不要命的事也做?”
  “所以,看来日子真是难过。”
  日子再难过,也是她自作自受,与他何干。
  他低眉掀弄着茶叶,不言不语。
  老梁瞧着庄主的脸色不是很好,一时没敢再说什么。
  过了会儿,倒是张若尘主动问他。
  “可还听说了什么?”
  老梁这才又道:“听说,前几日在王家,她去送药,刚巧撞到冯娘子和她的妹妹冯云悠,那是遭了好大一场奚落。”
  “是牙尖嘴利那个冯云悠。”
  “是,就是她。”老梁道,“可是把云可馨给嘲弄了好一顿,听说她走的时候,脸色都是青的。”
  脸色青?
  可有他遭受背叛的时候更青?
  想到自己遭受的种种,张若尘重重的扣上茶杯,心里忽然忍不住一阵发痛。
  他爱她,敬她,宠她,她却要偷偷避孕,还与那莫名其妙的男人书信往来。
  她何时对的起他过,现如今遭受再多欺凌,也是活该。
  张若尘一时出神,没接老梁的话。
  老梁却觉得有一事不得不与庄主提,便又道:“庄主,听说前些日,她与展浩天见面来着。”
  张若尘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顿时铁青。
  抬头看着老梁的眼神,像骨头里寒了冰,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杀气。
  老梁急忙又道,“听说,她对那男人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哦?
  张若尘眉头紧了紧,掀开茶盖,慢慢搅了一会儿茶叶后,将茶盖放到桌子上。
  “看样子,还算是有些良心,当初离府,兴许只是觉得没脸再面对您,老奴想着,既然她不再丢庄主的脸,不如就放她一马。”
  张若尘闻言抬头看着老梁,“怎么你以为,我会与她纠缠不休,置她于死地?”
  这声音透着寒冷,叫人闻而生畏。
  老梁半天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老梁才道,“自她离开,正经差事找不到,在各处都遭奚落,可不是庄主在背后操控着?”
  张若尘手中茶杯顿了顿,面色沉着,没说什么。
  张若尘想起从前和云可馨相处的种种画面,脸色凝重的怔了片刻,不由得叹口气。
  他恨这个女人入骨,恨的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恨不得把她剁成块块鲜肉,丢去喂狼。
  但……再怎么恨,到底是爱过的。
  置于死地,他终究还做不出来。
  只要她以后安分守己,别再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便放她一马,算了……但她若与那男子继续,他怕真不知道能不能放过她……
  扣上茶杯,他对老梁冷冷道,“我怎会理她这种女人,对付她,便是脏了我的手。”
  说完,便想起她对那男人说,以后不要再见面。
  心里忽然恍了下神。
  恍完又觉得自己可笑。
  再怎么也是个败坏门风的□□。
  再如何改邪归正也难改的事实,还想她做什么。
  “前几日的新茶,叫云烟给你包些,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他对老梁说。
  说完走出前厅看着外面的天色。
  天都黑透了,心也是伤透了,这女人几乎毁了她的一切,嫁给他,却偷偷避孕,与那男人书信往来中篇篇都是污言秽语。
  真叫人恶心透顶。
  曾经,他爱她入骨,发誓要把这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她难过一点点,伤心一点点,哪怕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他便心像刀剜似的痛。
  往后,这庄里便是云烟的天下了。
  想到这儿,张若尘有些怔愣。
  从未想过那日为了与她作对,娶回来的室妾,有一天会取代她的位置。
  人生,到底是造化弄人的吧……
  第34章 浪荡的大娘子(6)流冰海那鸡,特别……
  流冰海那鸡,特别心疼她。
  每晚她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来,它就扑腾着小翅膀关切地冲过去,围着她肿胀的双腿绕圈圈。
  流冰海歪头,把散乱的铜钱放到枕头边上,数了数,抬眉看那鸡,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包小米,摊在那鸡面前。
  它摇着鸡冠子瞧了瞧,低头吃了两口,又抬头瞧流冰海。
  她笑笑,拽过木桶接着泡脚。
  今儿这一天是实打实的辛苦,给七八户人家送了药,又揽了两份跑腿的活儿,现下倒在床上像一摊软泥。
  鸡冠子又摇了摇,瞧着她,打了声长鸣。
  她都来不及捂住它的嘴,便听到一声长长的鸣叫响彻夜空。
  流冰海无奈的看着它倔强的脸。
  过了会儿,贺传雄披着外衣赶过来,心下想着流冰海的腿定是又不行了,忙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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