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丁小谷有些犹豫：“晚上我们跳祭舞要带着面具，如果白天就把面具送出去，会不会触发今晚的死亡禁忌？”
宗婳摇头：“不会。”
按照副本对宜玩度和惊悚度的优先考量，今晚绝不会用单纯的有无面具来卡生死线——那些观众们更爱看的是鲜血淋漓的搏杀，是死里求生的绝望。
丁小谷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角，下意识的又问：“那恶灵是什么？有对付方法吗？”
第84章 九号地狱22你看，他们像人吗？……
宗婳心里在想其他的事,闻言随意道：“生前勘不破死局，死后找不到出路。他们都是过往失败者的灵魂，不用搭理。”
丁小谷：“……？？”
丁小谷：“不用搭理？”
“祭社里的恶鬼可不少,”宗婳说,“有想要你死的，自然也有想要你活的。”
丁小谷一怔：“想要我活的……恶鬼？”
宗婳不带任何情绪的笃定道：“人鬼一体,共生共死,独属于你的恶鬼，会在有外敌的情况下,拼尽全力保护你。”
丁小谷：“！”
他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好像这样就能让反应迟缓的大脑更加清明一点。明明刚才“彤儿的神格面具碎片”解说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本来应该立刻反应过来的。
但他刚才甚至都没想到这一点,还是面前这个npc提醒，他才反应过来。
这太不应该了，也太容易死在这场游戏里了！
宗婳已经自顾自走去了一边，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了自己的小偶人查看。
小偶人的额头上多了几道裂纹，头发边缘甚至能看出依稀的指印——是被毁坏的有些严重。
宗婳格外心疼的摸了摸小偶人额上的裂缝，又自言自语似的说：“小偶人，你坏掉了吗？”
小偶人睁着温润漆黑的大眼睛,没有说话。
宗婳轻柔的捏了捏小偶人的手臂,又捏了捏他的腿，确保再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后，抚了抚他的头,安慰道：“我会修好你的。”
小偶人依然乖巧的沉默着，在战斗时被放进口袋里的彩虹糖又被他放在伸出的掌心里，像是要送给别人一样。
真是个好心的、可爱的小偶人。
宗婳头一次抬起手指，试探性的去拿那颗被放在小偶人掌心的彩虹糖——没有拿动,糖果像是黏在它掌心里一样，根本拿不起来，不知道之前战斗的时候它是怎么把糖果收回口袋里的。
也或许，只有这个没有灵魂的、没有心肝的小偶人愿意的时候，这颗小糖果才能被取下来。
宗婳重又将小偶人收回了系统空间，视线落在祭台侧面长长的阶梯上。她略一思索，就朝祭台侧面长长的阶梯上走去。
虽然现在的她解开了这个副本里恶灵的真相，但副本里仍然有许多谜团没有解开，比如异化鬼，比如那个存在感极强却从未现身的神明。
在砍神烙之木的那个晚上，那种怪物化的异变……那绝不是盲目的、随机的怪物化，而是所有npc都被什么东西影响着的、有规律的、指向性非常明确的一种异变。
因为被别人砍走了神烙之木，所以失去神烙之木的npc们是软弱的——力量不足，所以发生异化。
那么，让他们异化的根源是什么呢？
是双头有尾的怪物，还是那个从未露面的神明，亦或者，这两者……都是。
那个突兀出现的祭台上，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线索呢。
……
祭台之上，中央矗立着一尊巨大的圆形祭坛，祭坛上有一个两米多高的神明雕像，雕像周围围绕着无数燃烧的蜡烛，远远看去，像是一圈圈汹涌的烈火。
身着黑色长跑的社长低垂着头跪在雕像前，极为虔诚的样子。
宗婳站在祭台边缘，眯眼观察了一会就发现了不对。
那个神明虽然是坐姿，服饰雕刻的也极为华丽，但双目紧闭，双手双脚都被锁链捆着束缚在身下的椅子上，他明明被捆缚，却眉目舒朗，仿佛泰然接受枷锁，心甘情愿沉溺美梦。
他像是在带着甜蜜沉睡，但更像是被封印在王座上的旧日神明。
很美，摄人心魄。
他微微侧头，脸部侧倾向空无一物的右面，蜡烛摇曳的火光映红冰冷苍白的雕像，在昏暗的天光下，让石刻的雕像显出一种宁静的圣洁来。
像是察觉到有人注视，一直跪在神像脚下的社长倏然回过头来，猩红的嘴唇开合，声音很小，宗婳只能试图去解读他的唇语。
“铜锣已敲响，人鼓正喧天。”
“双头有尾的阴魂啊。”
他定定地盯着宗婳，停止说话，喜笑颜开。
分明是表达友善的表情，此刻看着，却无端让人觉得阴森可怖。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粗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紧接着丁小谷的声音响起：“那是……社长？他在跪拜的是邪神吗？那个无处不在的神明？”
宗婳视线在他身上逡巡一圈，停在他不自觉偏向右侧的头颅，说：“也许是的。”
丁小谷声音登时紧张的绷紧：“今晚的祭舞，会让他复活吗？”
宗婳说：“我想不会。”
丁小谷神色一松，继而追问道：“为什么？”
宗婳说：“副本内所有过往的恶灵已经苏醒，社长也还活着。活人只有6个，而今晚的怪物已经很多了。”
“这场祭舞，会给所有怪物解禁。”
“那时候，真正的惊悚降临，所有活人都要虎口挣命……血腥、暴力、惊悚、刺激。”
而如果神明再复苏，这个副本里的玩家就根本没有生路，是绝对的单边屠杀，这不符合游戏宜玩度和惊悚度的考量。
丁小谷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松了口气，但随机又提心吊胆起来，因为他想到这个游戏的难度评级，以及自己之前初步估算的玩家存活率——1.5人。
现在他们还活着的玩家有6个，哪怕活的都不算好，但就a++级副本来看，这个接近40%的存活率依然很高，这会让副本卡死亡线的关口难度会大幅增强。
今晚，会特别难熬。
他眼神晦暗起来，问：“在这里还有什么发现吗？”
在见识过对方神鬼莫测的手段后，丁小谷迅速调整了自己对对方的认知，彻底将她放在了一个同伴和引导者的位置——因为有攻守同盟契约，所以这个npc可以被信任。
宗婳将视线从他左侧脖颈上模模糊糊的黑影上移开，转身朝祭台下走去。
丁小谷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只听她说：“去找找异化鬼的根源吧。”
“异化，对玩家来说，可不是好事。”
“异化？”丁小谷立马回忆起了系统对异化鬼的提示，浑身一个激灵，脸色瞬变：“你的意思是，今晚玩家也会被异化？”继而又迅速否定，“不可能，异化是怪物才有的过程，是副本为了提升怪物实力、增强玩家通关难度的。”
宗婳抬手揉捏左颈，头不自觉的朝右微偏，声音仿佛也有了重音，时而冷冽时而柔婉：“你可能认为异化不会发生在你们这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独特的玩家身上，但你忘了吗，你现在可不止是玩家，还是一个春熙祭社的学徒。”
“——一个不正常的、与恶鬼共生共死的学徒，学徒本身也是怪物啊。”
在暗淡的天光下，一个闭着眼睛的头颅阴影在她左侧脖颈上若隐若现。
但丁小谷不自知的忽略了这个看起来非分怪异的头颅，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看见了同伴的异化。
听见宗婳的话，他呼吸停顿了两秒，瞳孔都因为心底隐隐的猜想而恐惧的收缩起来。
对，玩家进入副本后，必然会受到副本角色的影响，这种影响在其他副本中都几不可查。
但这个副本里，系统最开始就提醒过“该副本特殊，”也提醒过“该副本中人设性格极为重要”，所以他们一直在尽职尽责的做着学徒。
而学徒与恶鬼“一体两面”，他们现在的身份真的还是人吗？
“你看，他们像人吗？”宗婳停下脚步，站在距离地面一米高的台阶上俯身下望，正好将剩下的其他玩家尽收眼底，“他们双头、有尾、眼盲、出鳞……这是人吗？”
丁小谷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侯景暴躁的蹲坐在地上，左侧脖颈上隐约出现了一个头颅的阴影，本就双头的乔雅虚弱的侧躺在地上，但一截带毛的尾巴招摇的在她身后摇晃，眼盲的田薇薇脸色扭曲的看着祭台方向，脖颈上青色的鳞片泛着白光……
他们什么时候异化成这样的？
他自己呢？他异化到什么程度了？
丁小谷像被惊醒一样，急切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左颈，什么也没摸到，但他摸到了自己屁股后不停晃动的尾巴。
同时，他看到自己的系统面板中，有一行非常渺小的、不断变化的提示：玩家丁小谷异化值：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