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相信。”薛三贴着他的脖颈,嗫嗫道。
连睿廷抬起薛三的头,四目相对,瞳孔里蕴含的情绪无处可逃,“那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吗?”
薛三愣了下,摩挲他的腰际,“是我的问题。”
“哦,那是你的什么问题呢?”
“……”
连睿廷揉揉薛三的脸,捡起相机塞进他怀里,“你慢慢想,想好了告诉我。”
穿好衣服,连睿廷去树丛里挑了一根又长又细的棍子,下浅水叉鱼。
薛三凝望着他,应该思考问题的脑袋空空如也,思绪像被抽走了,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他打开相机,一张张翻阅连睿廷拍下的景物,里面竟然有不少他的照片。
在连睿廷观察的世界里,薛三如影随形。
连睿廷眼中的薛三,是沉静,天然呆,内敛,理性,强大的。
薛三心里的薛三,是冷漠,阴郁,无趣,露怯,笨拙的。
薛三举起镜头对准连睿廷,他眼中的连睿廷是阳光,可爱,温柔,柔软,自由的。
是他始终困囿于出生,忘记这些年,薛三已经拥有了最好的一切,在他尚未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成长为连睿廷眼中的人。
也只有那样的薛三,才配得上他眼中的连睿廷。
“三儿!我叉到鱼了!”
薛三抬眸望去,连睿廷挥舞着棍子,脸上被鱼尾弹了一串亮晶晶的水珠。
他撇下相机,爬起来穿好裤子走向连睿廷。
那条鱼洞穿腹部,此时没了生息,薛三抽走连睿廷手里的棍子,拉他上岸,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他,在他耳边一字一句说:“我爱你,永远爱你。”
连睿廷吻了吻薛三颈侧,“我也爱你。”他抚摸薛三的后背,“包含我所有的爱。”
人们谈论起爱,第一反应总是爱情,但人生中分量同样重要的不止爱情,在连睿廷丰盈的精神世界里,爱情只占一小部分。
他把相机交给薛三,也把整个自己敞开给薛三。
薛三低头埋进连睿廷颈间,由衷舒了一口气。
“所以你的问题是什么?”
“不重要了。”
“好嘛,那我们回去吃烤鱼!”
“嗯。”
肯尼亚大草原的二人世界结束,入学前,薛三去纹了两朵红色虞美人,花瓣永恒盛开在腰窝处。
第72章
滴——
推开公寓门, 一股油画颜料的气味争先恐后绕过薛三跑出房间,画框斜竖在门对面,栩栩如生的风景正满意地眺望它沉睡的创作人。
薛三随手将早餐放在柜子上, 提起水桶到卫生间清洗, 出来后扣在阳台,继续收拾画笔和被颜色洒溅的灰布。
公寓面积不大, 总体相对整洁, 连睿廷娇生惯养,没干过活,眼里却见不得邋遢, 生活习惯保持良好, 除了画画的时候。
上了头入了迷,顾不了太多, 只能给床沙发铺上遮挡布, 到时候清洗布就行。
晾好灰布,薛三轻手轻脚爬上床, 从柔软的被子里捞到连睿廷,拨开遮挡脸颊的凌乱发丝。
刚想亲一下,原本熟睡的人睁开惺忪的睡眼, 嗓音低哑黏糊,满满撒娇的意味:“Дo6poeytpo, maлыш~(早上好,宝贝)”
薛三揉他的脸:“哪个宝贝?”
连睿廷伸了个懒腰, 眼睛又闭起来, 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往颈窝蹭:“当然是三三宝贝啦~”
他抬起头,咬薛三的下巴,咕哝:“这是我们的家, 没有别人来过。”
“嗯。”薛三笑了笑,“我知道。”
圣彼得堡大学和列宾美院虽然相隔近,有时遇上课业重,尤其冬天,两人还是会在宿舍住,不那么忙才会到公寓来。
连睿廷朋友多,但边界划分得很清楚。
“那你是想听我叫你宝贝吗?”连睿廷弯唇道,“嗯,宝贝?”
薛三嘴角上扬,手伸进睡衣里抚摸他壁垒分明的胸腹,边亲吻:“饿么?”
“饿~”
亲够了摸够了,薛三及时止住,放连睿廷去洗漱。他翻出一套衣服,等人出来,拍了拍大腿。
连睿廷蜷进薛三怀里啃面包,手机搁在膝盖翻阅信息,看到米沙说要来找他,连睿廷赶紧回:我马上要去意大利参加论坛活动,别来了。
“三儿,你请好假了吗?”
“嗯。”薛三枕着他的肩头,说:“要求是必须上交一篇艺术经济报告。”
“问题不大,到时候找策展人拿数据就行。”连睿廷几口解决掉剩下的面包和牛奶,手机扔在一边,转过身与薛三面对面:“你真不打算读研吗?”
“不要,”薛三擦去他嘴角一点奶渍,淡淡道:“不喜欢读书。”他啄了下连睿廷的唇,玩笑:“给你当家庭煮夫。”
连睿廷学的油画是六年制,薛三则是四年制,而今年是他们来e国的第三年。
第一年适应新环境和课程,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第二年学业、生活和人际维持在游刃有余的尺度,认识了很多新朋友。
第三年连睿廷刚结束和米沙的恋爱,薛三面临抉择,考研or工作。
很好选,读书是不可能读的,谁爱每天去教室听令人头大的东西谁去。
“田螺三三~”连睿廷推倒薛三趴在他身上,“不读就不读,到时候你想去做什么都行。”
“嗯。”薛三握住他的后脑勺接吻,翻出来要穿的衣服转瞬被碾在身下,随后又和睡衣一起挤到了床角。
坐上前往意大利的飞机前,手机收到米沙的消息轰炸。
连睿廷没仔细看,回复“上飞机了”就利索关机。
来接机的是阔别多年的托马斯,过去每年连睿廷和薛三出国见阮蓁,要么阮蓁不在意大利,要么托马斯不在,只碰上寥寥几次。
这次连睿廷特意联系托马斯,确认他在意大利,提前了几天过来。
年逾四十的托马斯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依旧保持着强健的好身材,两臂一展,将连睿廷和薛三牢牢抱住,结实的手掌拍向后背,“好久不见,长得都比我高了。”
连睿廷咳了声,“好久不见,不过您再用点力,可能得给我叫救护车了。”
托马斯没心没肺地大笑,一手揽一个走出机场,“长大了,可以干点成年人的事,走走,潇洒去。”
不用想,连睿廷也知道他说的潇洒是酒吧,这么多年,托马斯仍是独身一人,酒吧这种热闹的场合成了他必不可少的消遣。
“我们是不是耽误你的事了?”见托马斯和酒保眉来眼去,连睿廷打趣道。
托马斯抓着酒杯,嘴角压制不住上翘,“我现在的事就是和你们喝酒,”他挨个碰了下连睿廷和薛三的酒杯,“这几年过得咋样?”
“挺好的。”托马斯不是爱操心的长辈,连睿廷就简单交代了几句最近干什么。
托马斯冲薛三抬了抬下巴:“小三怎么还是一副闷葫芦的样子?怎么泡小o?”
薛三嘴角微抽,“睿廷不是说了吗,”顿了顿,“我不泡omega。”
连睿廷靠上他的肩,眨了下左眼,“三三和我在一起。”
托马斯挑眉,不太意外,“你们两做ai了?”
“咳,”连睿廷搁下酒杯,“叔,你也太直白了。”
“又不是小屁孩。”托马斯端详两人,片刻,欣慰道:“挺好的。”
他给两人倒满酒,“祝你们白头到老,早——算了,生不了,天长地久吧。”
连睿廷与薛三相视一笑,一同举杯撞上托马斯,“祝叔潇洒自由一辈子。”
托马斯拍了下连睿廷,“好小子,懂我。”
叔侄三喝酒喝到后半夜,互相搀扶离开酒吧。到托马斯的住处,连收拾下的精力都提不起,纷纷一头扎进床上。
清晨,托马斯被尿憋醒,晕头转向地跑到卫生间解决,循着床的位置,摸了一双脚,他费力睁开眼,差点吓一大跳,他床上怎么有一对相互搂抱的狗男男?!
托马斯拳头挥到空中,刚要砸下去,脑子一激灵,哦,是两小孩。
他顶着汹涌的睡意盯他们一会,啧了声,真腻歪。
托马斯掀起一角被子盖到两人身上,从床尾钻进去蒙头睡死。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用完餐,三人悠哉喝着红酒闲聊,一听薛三大学没机会练武,托马斯来了劲,非拉着他比划。
其心相当恶趣味。
果不其然,薛三没抗多久就被托马斯按倒。
托马斯笑得露齿,拽起薛三,“不错不错。”
薛三脸上鲜见浮起一丝郁闷,“差您太多了。”
“我用的歪门邪道,正经打我肯定打不过你。”话是这么说,专攻下三路的托马斯依旧嘚瑟。
“您说过,打架的目的是为了赢,手段就是目的。”薛三闷声说。
“对,”托马斯胡乱揉他脑袋一通,“但是你多大我多大,我心眼没你多,那我不白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