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来电话的是爷爷沈月腾。
  看到来电显示,沈一帆第一反应是拒接,今天的事情已经够让他心烦了,不想再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可沈老爷子的执着显然更胜一筹。
  沈一帆刚走到宝格丽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迎面就碰到了沈老爷子的贴身助理。
  “江叔?”
  江叔是位五十岁上下的儒雅男人,他笑呵呵的,对着沈一帆做了个请的手势,引他到车子旁边。
  “沈总,老爷子请您回家一趟,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沈一帆,“……”
  半路截人,恐怕来者不善。
  第21章
  晚间,老宅的灯有些昏黄。
  沈月腾上了年纪之后很注重养生,等闲事情不惊动他,只有孙子沈一帆让他放心不下。
  倒不是在事业上不放心,而是操心他的终身大事。
  沈月腾在茶桌后面端坐着,泡了茶,但未喝。
  又等了好一会儿,贴身助理老江穿过庭院,走进来,说,“沈老,一帆回来了。”
  话音刚落,沈一帆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沈月腾没起身,笑着抬手招呼孙子在自己对面坐下,然后把刚泡好的茶斟了一杯给他。
  “尝尝,雨前龙井。”
  因为在宴会上不愉快的经历,沈一帆脸上没什么笑模样,嘴角也绷的紧紧的。
  沈月腾不由犹豫,要不要和孙子聊今日准备的话题。
  但人都叫来了,不能不谈,何况,哪次聊这个话题,沈一帆是开心的?
  作为家长,总要对孩子负责,给他点压力,未必是坏事。
  两人先谈了几句公司管理上的事情,因为得到爷爷的指点,沈一帆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见状,沈月腾不失时机的进入了正题。
  “一帆,最近是不是见了几次杜家的小子?”
  沈一帆端着茶正要入口,闻言,放下茶盏,说,“生意上的事,见了两次。”
  沈月腾点点头,“昨天,他和他父亲来看我,带了不少东西,这茶就是杜家小子送的。”
  沈一帆不说话,看着爷爷,手里转着茶盏。
  沈月腾继续道,“我看杜家小子这几年越发成熟稳重了,事业做得也好,人嘛,仪表堂堂的,似乎比前几年还中看了。”
  沈一帆冷哼出声,“中看不中用。”
  沈月腾,“……你什么意思?”
  沈一帆,“没什么意思,我不待见他。”
  沈月腾,“……”
  沈一帆看着面色无奈的爷爷,直接站起身,说,“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忙了一天,都早点休息。”
  发现孙子似乎是油盐不进,本来脾气就不太好的沈老爷子失去了耐心。
  他也站起身,呵道,“你给我坐下!”
  沈一帆,“你小点声说话,注意血压。”
  不提还好,见孙子吊儿郎当的样子,沈月腾更生气,他道,“你少气我比什么都强!一帆,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今天咱们就把话挑明了吧,你对杜泽铭到底有没有意思?杜家人昨天跟我说得很清楚了,想俩家联姻,生意上的好处自不用说,主要我看杜家小子确实对你执迷不悟,看不出你是个冷心冷肺的东西,偏拿你当个宝。”
  话说道这个份上,已经明的不能再明,这是逼着沈一帆表态。
  沈一帆不是个含混人,凡事爱弄个黑白分明,因此说话也是毫不留情。
  他道,“我都说了,不待见他,联什么姻联姻。杜泽铭他在想屁吃。要联姻你去联吧,杜家老头子不是前年刚死了老婆?我看你俩正合适,对咱两家都有好处的事,你就做做牺牲吧。”
  一番话差点没把沈月腾气到吐血,“真是造反天罡!”
  他抄起手边的紫砂壶就冲着沈一帆砸了过去。
  眼见着不好,沈一帆早就先一步动作,紫砂壶没砸到他,碎在地当中,茶水溅了他一裤脚。
  听到动静,老江小跑进来,发现爷孙两个又闹得如此不愉快,忙劝道,“沈老,您消消气。”
  转头又对沈一帆说,“沈总,老爷子这也是为了您好。”
  沈一帆不吃这套,他虽是个正经的富家公子哥,但因为调皮捣蛋从小也没少被爷爷教训,打手板,挨脚踢也不是稀奇事。
  因此对于武斗,他没觉得多么大逆不道。
  发现他态度如此无所谓,沈月腾更加生气,不顾老江拦着,指着孙子骂道,“你个不肖子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你以为自己不结婚,不生孩子,能我行我素一辈子?后悔的日子在后头!”
  沈一帆犟嘴,“谁说我不结婚,不生孩子了?”
  沈月腾,“那你倒是拿出点实际行动啊?杜泽铭你都看不上,你还能看得上谁?”
  沈一帆像是故意气他,掰着手指头数落道,“杜泽铭怎么了?他比别人多长个眼睛还是比别人多长条腿?他杜泽铭有的,我沈一帆也有,何况他还比我老,还爱装逼,还喜欢说教,我跟他结婚,就是弄了个活爹回家,我放着亲爹亲爷爷不伺候,我伺候他,我犯贱么我?”
  沈月腾简直要被气得犯心脏病了,老江见这情形,赶紧去拿速效救心丸过来。
  不过爷孙两个一脉相承,都是不斗服对方不罢休的性格。
  沈月腾继续说,“你看不上杜泽铭也行,那之前介绍的我老战友的孙子,品学兼优,长得也好,比你还小八岁,你怎么也不行?”
  说到贺远,沈一帆就气不打一处来。
  想想对方在晚宴上毫不顾忌自己的面子,说走就走,真是越惯脾气越大!
  幸好爷爷还不知道自己和他已经领证,要是知道了,看如今这架势,还不得心眼子偏到胳肢窝,胳膊肘拐到后脑勺去?
  怎么就外人比自己孙子还好了?就为了结婚,为了孩子,什么都不顾了?
  越想越气,沈一帆动了真气,怒道,“是我不行,还是他们不行?我要怎么哄,怎么捧,他们才能高兴?动不动就冷战,动不动就闹脾气,我在公司忙的四脚朝天,见到他还得低声下气,小心翼翼的?我找人结婚是为了开心高兴,是为了有人陪我,不是供个祖宗,不是为了迁就别人!”
  听到这番言论,沈老爷子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对孙子进行人身攻击。
  “好啊,沈一帆,你今天才算是说了实话,你就是这么个自私的玩意儿!我告诉你,你别把自己看得多厉害,多高贵,好像谁都高攀不起你似的,有你摔跟头的时候,你挑来挑去,最后挑到蒺藜上,扎了手,吃了亏,你到时候别哭爹喊娘叫爷爷!”
  沈一帆脖子一梗,大声道,“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打碎了牙,咽到肚子里,我也不会让你们看我的笑话!”
  “你有种,你有种,老江,把他给我撵出去,再也不许让他进门!”
  沈老爷子气得不行,说着话,就要抄起自己的太极剑来。
  老江一看大势不妙,赶紧往外推沈一帆。
  “沈总,您先走吧,老爷子有我照顾。”
  沈一帆看到爷爷的脸色通红,直到他血压高了。到底是心疼,想着让爷爷抽自己两下撒撒气,别把老爷子憋坏了。
  于是,他站在门口,并未动弹。直到老爷子的太极剑抽到他大腿上,疼得狠了,他才咧了咧嘴,又生受了一下,才被老江硬生生推走。
  从沈家老宅出来之后,沈一帆坐在车上,心跳还“砰砰”的,鼓得耳膜疼。
  这次他是动了真气,一来是为家人的态度,催婚催生,家族利益这些似乎都凌驾在他本人之上,难道除了家族责任,他沈一帆就没有别的价值么?如果自己这辈子不生孩子,不结婚,是不是在家族里就变得一无是处?
  二来,也是气贺远,如果对方争点气,别总是耍小性子,再成熟点,稳重点,或者说,再可靠点,他不就能把人领回家,堵住爷爷的嘴了?
  越想越气,沈一帆感觉似乎全世界都在跟自己作对,为什么他事业如此成功,家庭和婚姻却满是波折坎坷?
  他一赌气,也没回别墅。
  反正贺远也不一定在,那小子轴劲上来,估计又跑回学校住宿舍去了。
  那个“家”也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贺远都不愿意回了,他巴巴得回去干什么,谁离不开谁啊?
  谁离开谁都一样过,甚至过得更好!
  沈一帆回了之前未婚时候住的那间公寓。
  虽然很久没人住了,但陈助理一直有安排保洁阿姨打扫,保持的非常整洁舒适。
  回到久违的“单身”公寓,沈一帆感觉心里豁然了不少。
  他简单洗漱之后,便爬上了床,这一天破事太多,让他身心疲惫,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是个大晴天,沈一帆睁开眼的时候,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床铺上,暖洋洋的,甚至晃眼。
  沈一帆扭动一下脖子,眯着眼睛,撑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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