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柏鲤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便见她备忘录上有行字:姐姐,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告诉邬别雪我来酒吧的事?
后面还跟着个哭哭的颜文字,和陶栀现在的表情很像,可怜巴巴乖乖弱弱的。
柏鲤讶异地挑挑眉,红唇微张,欲语还休的,思绪绕了千百回,最后还是一言难尽地点点头。
造孽啊。
想了半天,她还是开口问道:“妹妹,最近邬别雪身体好点没有啊?她前段时间不是咳血么。”
她想着两人都谈上了,陶栀应该知道邬别雪之前生病的事,就随口问了。
结果陶栀闻言双眸惊奇地睁大,分明是不知情的样子,那眸子里的水光都快化出来了,急得手都在颤,忙打字问她:“她怎么了?她没有和我说。”
柏鲤闭了闭眼。
造孽啊。
这俩人你瞒我瞒的,谈个恋爱跟演无间道似的。
陶栀投来的眼神实在让人无法忽视,柏鲤叹了口气,只好道:“打官司的前一段时间她呼吸系统感染,经常咳血。要不是我逼着她去医院,她还不想去。”
柏鲤侧目一望,见她咬着唇,眸中已经浮出泪意,似是再一眨眼,泪珠就要滚落了。
她又问:是什么时候?
柏鲤想了想,就把那天的时间说了。
夜场到了,酒吧里人渐渐多了起来。蓝调音乐低低地响起,是首复古调子的英文歌,微哑的女声凄清低靡,似是愁肠百结。
时间差不多了,几人商量了下,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
柏鲤记着邬别雪的嘱托,一路将人送到寝室楼底下,目送陶栀和朋友们进了电梯,才转身准备走。
刚回头,那外国狗就站在不远处,盘靓条顺的,倚在悬铃木下。金色的头发在夜灯下很有光泽,被夜风一吹,像匹绸缎。
质感也像。她握过。
柏鲤想着,这条狗身高腿长毛发光亮,拿出去估计还是条赛级狗,可惜血统不太纯正,混了好几国。
她依旧无视了她,面不改色地回到出租车里。刚坐下,另一侧便被打开,那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也坐下了。
柏鲤听她给师傅报了租房的地名,无语地翻个白眼,懒得理她。
-
陶栀回到寝室,进浴室洗了个澡。
那镜子里的面容被热汽蒸得发红,连带着眼眶也红了。
她突然好想好想邬别雪,像是一刻也等不了的想。想现在就看到她,想窝进她怀里感受冷淡的体温,想抬头吻她下颌,再勾她吻自己的唇。
想到邬别雪冷淡却缱绻的眼神,想到她低柔清冷的话音,想到她的脖颈、手腕和指尖。
不知不觉间,似是呼吸也有些灼热了,连带着身体深处也有些奇妙的反应。
心脏想她,脑袋想她,呼出的气息想她,身体也在想她。
明明陶栀没有喝酒,但是她却感觉自己醉了,脑袋轻飘飘的,有电流一阵阵在身体里窜。
她分心想,回来的路上,那些路灯映出的光晕好像威士忌,一盏接着一盏,轻薄华丽。也许她被泡着,就浸醉了。
陶栀躺回邬别雪的床上,平复下躁动的欲念,给她拨了视频电话。
邬别雪接得很快,但没开视频画面,看不到她的脸。
陶栀刚想打字问一问,眼前却骤然一黑。
卧室里,只剩一点手机屏幕映着的光亮。
【作者有话说】
柏鲤女王当晚把金毛大狗扇得连连求饶。
以及还有一章[黄心]
第66章 六十六朵薄荷
◎要和我…*…做吗?◎
那头,邬别雪先开了口。应该戴了耳机,清冷的话音隔着收音孔传来,变得酥麻低柔,似乎还带着磨砂的颗粒感。
她说:“回寝室了吗?”
陶栀举着手机,在聊天框应了。
那头便传来清晰的笑音,连呼吸的气声都分毫不差地传入陶栀耳朵里,像是在抵着她,耳鬓厮磨地轻笑。
陶栀咬着下唇,打字问她:为什么不开视频?
“啊……”邬别雪下意识顿了一声,才不紧不慢道:“现在不好看,还是不让你看了。”
话音揶揄,很容易让人想到体测那天,陶栀把自己缩成鹌鹑,闷声闷气地对邬别雪道:“别看我,我现在不好看。”
好坏。
陶栀便红了脸,在对话框打了个省略号发过去。
邬别雪又笑了,轻浅的气音隔着手机挠了挠她的耳廓,明明是无心的,也没有撩拨的意思,却让她耳朵尖红得不成样子。
她想,邬别雪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清秋夜里阶庭下浮动的一汪月光,又像盛夏雨后的一叶薄荷。
如果染上情欲,又像一盏华丽的香槟,惑人心神。
邬别雪那边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她压低了嗓音道:“你怎么也不开视频,我想看看你。”
陶栀这才后知后觉地回:寝室停电了。
刚发送过去,窗外立时响起一道惊雷,来得猝不及防,似是劈碎了高处的玻璃,又似有人在高声尖叫。
陶栀手指一颤,差点把手机摔落。
密密麻麻的雨声透过玻璃闯入室内,声音闷闷的,像是那些水滴都砸在了厚布上。
这雨兜头而下,汇集了海边的潮气,来得猛烈,转瞬就把小花坛给淹了,跟下了场海一样。
只是积水里没有水母和小丑鱼,也不会生出绚丽的珊瑚丛,只有灰暗的天色和浑浊的泥水。
陶栀睁着眼,四周一片黑,那些室内家具的影子模模糊糊的,耳边也只有闷滞的雨声。
这种时候,她总是会回忆起小时候在枱南遇到的暴雨天。毁天灭地的气象灾难里,世界好像只剩她一个人,她好像被全世界遗弃,总觉得自己会被这雨砸穿,然后化成泥泞,被一起冲进下水道。
她面色苍白,握着手机,惴惴不安地给邬别雪发消息:打雷了。
邬别雪那边只有些浅淡的呼吸声。陶栀似乎听见了一些电子女音,像是地铁里的,在提醒人下站。
她疑心是错觉,不安之际,终于听见邬别雪的声音:“害怕么?”
和虚幻截然不同,她的声音鲜活而真实,是暴雨天里唯一的慰藉,像一片更柔的海,包裹狂乱,化成粼粼海面。
很神奇,原本陶栀还有些紧张,甚至想去找林静宜她们一起睡,但听见她的声音后,几乎是瞬间便安定了下来。
便安心缩在邬别雪的被窝里了。
她慢吞吞地打字:怕,还有好想你。
紧接着又发:但是听见你的声音就不害怕了,只剩想你。
消息发过去后,她听见邬别雪的呼吸快了些,频率比不上窗外的暴雨,却在她的心湖漾开一圈圈涟漪。
邬别雪放缓语气,嗓音似乎有些哑了:“我也想你。”
话音暧昧难明,勾挑着陶栀的神经,让她又开始觉得难受。好不容易平复的躁意甚至愈演愈烈,煽风点火,让她觉得莫名的热。
眼睛热,呼吸热,胸口热,浑身都热,下腹也隐隐泛热。
陶栀咬着唇,听邬别雪似是为了安抚她般,开始讲些今天的事。
分明刚刚邬别雪的声音还算是镇定剂,让她的害怕消散得干净,让她慌乱内心得以安定。
可现在,又似乎变成了干燥剂,抽干她身体的水分,四处点火,要将她焚吞。
本能令她冒出个大胆的念头,这念头瞬间令她口干舌燥。
耳边的声音仍旧清清冷冷的,讲事情的时候莫名有种正经的禁欲感。
也不知道邬别雪是不是还在外面,陶栀有时候能听见她稍快一些的呼吸,停顿得不当,急促得就有点像……喘气。
那些细碎的气息十分轻易地渗入她的躯壳,勾挑起身体深处赤忱的欲望,搅得那些贪念不得安生。
她一颗心跳得飞快。
听着邬别雪的声音,咬着唇,犹豫半晌,最终仍是,试探性地,缓慢地,将手往下探。
另一边的邬别雪收了伞,坐进出租车,口中仍在讲着京市的趣事。
车窗前的雨刮器开到最大频率,玻璃上却仍是一片水瀑,模糊了窗外的红绿霓虹,像潜在汪洋深处前行。
车子驶向江大,邬别雪缓了口气,垂眼瞥向聊天框。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耳边也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声响。
她疑心陶栀是睡着了,正想开口问,却在停顿的间隙里捕捉到了一些……凌乱的气音。
像是咬着牙在克制,细细碎碎的,像小猫哈气。
合着某种慢柔的频率,细微的吐气,在不能出声的喉间涤过一转,便成了隐忍般的喘息。
分外清晰。
邬别雪细细分辨着,忽而无声地笑了。
她仍旧滴水不漏地开口,漫无目的地说一些其它的事,却又刻意般将声音压得低,如同在她耳边絮语,迎合她的频率。
出租车停在寝室楼下。
邬别雪撑着伞下了车,抬眼望向那栋黑漆漆的高楼,眸光锁定在八楼的某个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