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陆允把左思思的照片拿给徐鹏辨认,“你见过她吗?”
  “见过,这女的相当会来事,把蒋厉吃的死死的。”徐鹏不屑道:“蒋厉很喜欢她,无论上哪都会带上,还给她一个孩子带着玩,蒋厉自从认识这女的,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
  他们放在邻居家的还有看模样有三岁了,语言能力迟钝,左思思失踪一年多,居然和蒋厉相处的出双入对,陆允甚至怀疑她患上了斯德哥尔摩。
  现在有了段有娣的口供,黄逸斌把通缉令申请递交给吴副局审批,陆允看了眼时间,八点不到,月拂应该还没起,交代了几句,开车回家去了。
  月拂七点多被手机铃声吵醒,不是闹钟,陆允把她手机上的闹钟全关掉了。
  来电是奚禾,“我在对面等你。”
  奚禾是怎么查到自己住这的月拂不想关心,事实是,在奚禾露面开始,她总能找到自己,昨天在墓园,今天在楼下。
  她怀疑奚禾在监视她。
  月拂起床洗漱,她站在镜子前刷牙,脑海闪过昨晚的画面,她看着镜子里,镜子里的人也看着她。
  ——卑鄙!
  电动牙刷在嗡嗡作响,镜子里的人直勾勾看着她——卑鄙。
  月拂拿过一张打湿的洗脸巾甩了上去,电动牙刷的白色泡沫飞的到处都是,然后镜子里的人抹开脸上的泡沫嘴唇动了两下。
  一捧水浇上去,脸上的波澜从泡沫上经过,模糊,清晰,再模糊,再清晰。
  这是幻觉,月拂提醒自己,幻觉,她迅速洗了脸,逃一般离开洗手间,衣柜里胡乱拿了套衣服换上,正要出门的她推开门,跟电梯里出来的陆允四目相对。
  陆允盯着她没有整理好的衬衫衣领,“去哪?”
  月拂踩出去的一只脚退回房子里,心虚地退到一边。
  被换下来的家居拖鞋摆在旁边,陆允的目光从地上抬到月拂脸上,“要去哪?”
  “工作。”月拂吐出两个音节。
  “我没有同意你回来。”陆允没换鞋,山一样立在月拂面前,手里的早餐被她放在玄关,无人问津的样子。
  月拂没说话,咬着下唇。
  “先吃早饭,吃完我送你去医院。”陆允转身要换鞋。
  “我不去。”
  “先吃早饭。”陆允软和着声音。
  “我不吃。”
  鞋子没有成功换下来,陆允再次转过身,凝视着月拂的眼眸,“那你要干什么?”
  “出门,工作。”
  “我说了,我没同意你回来工作。”
  “我没说要回一大队。”月拂回望她,倔强无比。
  陆允眉毛微微一抽,“回哪?”
  月拂没有隐瞒,“奚禾昨天找我了。”
  “你说过你不会回去。”陆允眼底的和软消失,取而代之是夹着生的冷意。
  “她让我回去。”月拂仰着头,站直身体,“你不让我回去。”
  两人之间静默了几秒,陆允胸膛里哼出一声冷笑,“我不让你上班,所以你就找别人,月拂,你可真让我惊喜。”
  事已至此,月拂说:“我不需要被当成病人对待。”
  “可你就是病人,我昨晚把你从洗手间抱进房间里,你失去意识有好几分钟,无论我怎叫你,你都没反应,”陆允往前,缩短她们之间的距离,“月拂,我作为你的领导,在了解你身体情况的前提下,不可能让你回到岗位上。何况我不仅仅是你的领导!”
  “是啊,你又是领导,又是女朋友,我就只能接受你的安排,我只能浑浑噩噩吃药躺在床上当个废物。”
  “我说过了,你不能这样形容自己。”陆允的后脑像是被攥紧,又钝又疼。
  “为什么不能,一天睡二十个小时,睁眼就是你让我吃饭,吃好继续躺回去。才是听话的下属,合格的女朋友,”月拂质问道:“不是废物是什么?”
  月拂耳朵发麻,左手开始控制不住的抖,她错开身体,防止被陆允发现,“我也是警察,我有能力参与调查,你让我在家躺着,你明明很忙,还要在休息时间回来看着我吃饭,你不累吗?”
  “我不累,月拂,我习惯了,在没认识你以前,我的工作强度和现在差不多。”陆允掰过月拂的身体,强迫她看着自己,“我不累,真的不累。”
  “骗人,我那天洗完澡出来,看见你坐在沙发上睡着了,你明明很困,我一过去你还要打起精神给我吹头发,”月拂执拗地低着头,不去看陆允的眼睛,“我脚步很轻,没想要吵醒你,这里是你家,在家你还要时刻注意动静,我总是给你添麻烦,我不想这样,我不想。”
  “没有!从来没有,你没给我添麻烦。”陆允把月拂抱进怀里,眼底尽是不忍,“你不要这样以为,也不要这样说自己,我很在意你,仅此而已。”
  月拂眼底含着泪光,“我想你好好休息,我有在努力好起来,我在努力了。”
  “我相信你在好,”陆允用手背拂去滚烫的眼泪,“我相信,不走好不好?”
  “不好,我只要在你眼前,在你眼中,我就是需要照顾的病人。”月拂推开陆允的怀抱,“我不要当病人。”
  陆允的手僵在半空,擦过眼泪的位置凉凉的,干燥空气吮吸着湿润,眼泪停留的肌肤被咬紧一般,扒在皮肤上一抽一抽收紧,如同她们此刻绷紧的弦。
  “你一定要走是吗?”陆允虚握了一下,垂下手,想起月拂解离的压力根源。
  “是。”月拂肯定道。她不能继续待在陆允身后,她从来不喜欢站在别人身后。
  陆允也想卑鄙一次,她压下波澜起伏的不忍,语调平静,稳得没有往外晃出一滴不忍心的水,她说道:“你今天离开,我们就分手。”
  月拂怔住,好半晌才发出声音,“你...说什么?”
  “你今天走了,我们就分手。”陆允凝视她眼底淤积漫上来的水,反正留下来也是痛苦,不如就让她无牵无挂去吧。
  月拂脚步没动,含着眼底的泪,盈满,隔着汹涌的水光看着她。
  陆允不敢对视,月拂此刻的眼神能戳穿她挺直的脊梁,她僵硬地偏过头,“你不想我管着你,不想麻烦我,你大可以踏出去,以后我不管你,你也不用怕麻烦我。”
  “选择权在你。”陆允还是没忍住卑微。她把选择的自由交给月拂,心底又在叫嚣着月拂留下。
  月拂嘴角往上,眼底的泪再也兜不住,一颗两颗砸下来,她不舍得眨眼,她要记下陆允的样子,要记下冷峻的眉眼,挺拔的鼻梁,要把轮廓刻进记忆,要记得,长长久久记得。
  月拂低下头,推开门,走了...
  连关门的声音都是那么轻,门锁啪嗒一响,陆允被关在里面,月拂去了外面。
  大门被关上,陆允大口大口喘着气,顺着鞋柜蹲下,她把脸埋在掌心,肩膀止不住的抖。
  月拂走了。
  【作者有话说】
  [爆哭]
  218
  第218章
  ◎沉入工作◎
  “怎么耽搁这么久?”奚禾送上半糖热美式。
  “三年都等了,还差这几分钟?”月拂扣好安全带,瞥了眼标签,冷声说:“我现在不喝加糖的咖啡,以后不用给我买了。”
  奚禾把咖啡收回去,眼底波澜起伏,“我下次注意。”
  月拂没说话,只是闭上眼休息,她脑子里乱成一团,这是分手了吗?她们真的分手了吗?
  应该伤心才对吧?可是此时此刻,在车里,除了有点被闷的喘不上气,她不伤心,不难过,她不清楚什么样的分手情绪才是正常,因为她确实感受不到难过,只觉得空,心里空得可怕,像是被拔掉钟摆的复古钟,空洞洞,永远不会震荡鸣响,无声无息随时间一同死去。
  陆允在玄关蹲了很久,久到双腿麻木,她扶着鞋柜起来,一点点挪到沙发,安静,呼吸可闻的安静,她环顾四周,月拂没住多久,客厅没什么她留下的痕迹,再望出去阳台上的衣服多了一个人的而已。
  房子里的布置是陆欢的手笔,月拂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像是预见了这里只是她一个暂时的栖息地,保持着她客人般该有的礼貌,陆允走到阳台去把衣服收下来,她不想去理解月拂一定要离开的动机,她只知道月拂确实把她留下了。
  轻松的来,轻松的走,留下陆允收拾不清晰的边界。
  收拾好了家里,陆允不敢继续留下去,她还有工作要处理,案子还在等着她,她要冷静下来,要从月拂离开的事实中抽出自己的理智。
  “队长,段法荣来了。”庄霖过来告诉她,“吴副局和黄支亲自接待的。”
  “不需要我过去了?”陆允问。
  庄霖一愣,他还是首次感受到陆允明明没有任何情绪,身上又泛着森森寒意,紧张到干咽了下嗓子,“黄支队看过段有娣的询问笔录才去的。”
  “那就是不需要我过去了。”陆允直接回到办公室,嘭的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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