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这种明确的描述让陆允联想到已经落网的吴穹,“具体是什么时候?”
  童翔想了想,“快一个礼拜,又还没一个礼拜。”
  陆允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你的饭钱。”
  童翔收了钱,咧嘴一笑,“四天前。”
  189
  第189章
  ◎队长,你在忙什么?◎
  第二天一早,月拂没有藏着掖着,她直接问陆允:“队长,你昨天去哪了?”
  问题的人一脸坦荡,反倒是陆允心虚了起来,“没什么,去见了一个人。”
  月拂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陆允又不是嫌疑人,没有追根问底的必要,但是她看出了陆允在撒谎。有时候就是这样没道理,同床共枕最亲密无间的关系,一个眨眼,口不对心的一句话,无论表面伪装多么轻松坦然,轻而易举就能被看出端倪。但她什么也没说,借了个充电器就走了。
  收尾调查还在继续,月拂还是去隔壁帮忙,一大队的所有人都在忙碌。
  下午陆允从黄支队办公室回来,发现自己办公室充手机的数据线被换掉了,月拂给她留了张便签;【队长,借你的数据线被谢尧弄脏了,还你一根新的。】
  第三天,月拂参与的调查终于有了结果,齐浩的电脑上一大片滚动的数据瀑布流,是所有国内所有原始ip的访问记录,不管中间经过多少层包装,来源总是没办法隐藏的。
  有了ip地址,还需要对ip的使用和浏览记录进行筛查,这些不在月拂的帮忙范畴之内,有更专业的数据分析加入,她可以回大本营怀抱。
  戚小虎看她抱着电脑鼠标一起回来,从折磨人的文书工作中伸起脖子喘了口气,“月拂,你那边忙完啦?”
  “忙完了,齐浩之后会和其地区部门合作,需要我们配合的等通知就行。”月拂瞧了眼空空如也的领导办公室,“队长去哪了?”
  “不知道,这几天队长神出鬼没的。”
  “庄副也不在?”
  戚小虎回答:“他有事出去了。”
  “诶,月拂你那边忙完了,等队长回来我们出去搓一顿吧,”戚小虎吃了大半个月的食堂,人都要吃瘦了。
  “那你把队长叫回来?”月拂看向他。
  戚小虎悻悻挠头。
  管博笑道:“空有饭量没胆量。”
  一直到下班陆允也没回来,她根据童翔提供的线索,计划把蒋厉给钓出来,蒋厉这人很谨慎,有中间人牵线也还是很谨慎,比警察查户口还严格,保险起见前期准备工作必须做足。
  大晚上的她还在林煦暂住的酒店对庄霖选好的照片挑挑拣拣,“体检报告弄好了吗?”
  庄霖恭恭敬敬献上他媳妇单位足以以假乱真的体检单,他站在总统套房的羊毛地毯上,对陆允的经济状况产生欲言又止的怀疑,还是没忍住开口,“队长,有照片没用啊,要是对方要视频,我们找人现拍也来不及,要不找黄支借个人?我看月拂就不错,之前兰海街的案子不就是她化装侦查问到的重要线索么?”
  陆允停下选照片的动作,庄霖说的有道理,对方要是需要录视频,这些ai微调过的假人必定会露馅,一次不成连下次都不一定会有,但是...月拂肯定是不行的。
  “月拂前段时间在网上被曝光你忘了?”陆允提醒他。
  “对对对,差点忘了。”庄霖瞧了眼领导,队长带上假发化上装,不说判若两人吧,至少能和平时的形象差零点五个月拂,他说:“队长,要不你试试?”
  “我要是自己行,还指望假人干什么。”嫌疑人指定要160到165区间的身高,奈何亲爸基因太优秀,自己初二就不止165了。
  两人正一筹莫展,酒店套房另一个房间门开了,林煦从里面出来。
  庄霖看看领导,又看了看林煦,一个荒唐的想法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我靠!这这这...队长住人林副支队的酒店来了!难怪连月拂也要瞒着,他一想到这几天队长和林副支队成双入对的背影,你们...月拂知道可咋办?!
  林煦衬衣衣摆凌乱的露出一截,头发毛躁,一看就是刚从床上起来,林煦相当熟稔地招呼庄霖,“庄副队,别在那站在,沙发不是摆设。”
  庄霖不自然地坐下,“队长,这几天你都来这?”
  “差不多。”
  林煦给前台打电话要宵夜,她捂着听筒问庄霖,“庄副队,留下一起吃点?”
  陆允帮他拒绝,“他马上就走。”
  庄霖:连口吃的也不给?
  陆允放弃用假照片钓鱼,她听取了庄霖的建议,计划申请一个合适的人化装侦查。
  庄霖从酒店离开是晚上九点多,他从豪华酒店套房出来,默默掏出手机上团购网站查酒店套房的价格,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一晚上三万的总统套房,队长天天来!
  第二天是算好的六合日,诸事皆宜,是贺祯火化的日子。
  贺然摸着女儿冰冷僵硬的手,她这些天在后悔要是没有支持当医生就好了,那么多职业可选,为什么非要是医生,那么多的医生也没挽回女儿。
  月拂来到棺椁前,贺祯头发被梳齐整枕在脑后,阖着眼化着荒唐又不自然的油彩,一点也不好看。贺祯不喜欢化妆,她皮肤很好,唯一的化妆品是一只固定色号修正唇色的口红,但是她化妆很好看,月拂见过。她们有次暑假拿着月照给的零花钱去专柜试妆,在专业化妆师的手法下,贺祯加深过的眉眼深情又羞涩,月拂把使用的产品全买回了家,但是贺祯回去的时候把化妆包给忘了,一直放到过期也没再用过。
  后来她们一个去了医科大,一个去了公大,虽然在同一个城市,见面机会总是很少,有一年贺祯考完来找自己,她褪去了青少年时期的稚嫩,穿起了保暖的半高领衫,套着深灰色风衣在校门口等自己。
  “贺医生,你好适合穿高领衫哦。”月拂不太注重穿着,卫衣从大一穿到毕业,月照会参照土土的自己,夸贺祯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此后从入秋开始,贺祯基本把半高领衫焊在身上,穿到了现在。
  今天过来的人不多,贺祯是独生女,贺祯爸爸是独生子,贺祯只有一个舅舅,其余的亲戚也没有了,医院来了两位领导和同事,月拂认识的几位医生也来了。
  灵堂很安静,贺然没有眼泪了,女儿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就让她安安静静地走。
  吊唁结束后,月拂陪贺然在外面望着不远处向上蒸腾的烟雾,殡仪馆每天都有人过来,每天都有人变成烟消失在世上,那种不是亲朋的无感,等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刻骨铭心,向上的烟雾,悠长轻盈,又像钝刀子扎在人心上。
  贺祯舅舅在向大伯表示感谢,乌黛在手机上沟通工作,月照站在秦柔旁边聊奶奶的身体状况,月拂远远看着,想起小时候,大人之间互相安慰,然后转身投入自己的生活。
  现在自己是大人了,也能随着时间轮转,继续往前奔走。
  贺然问月拂:“小拂,你这几天梦到小祯了吗?”
  “有,她拉着我在前面跑。”月拂望着烟雾所在的方向,说:“我们跑了很远。”
  贺然眼睛聚焦在远处,听着像是自言自语:“我也梦见了,她捂着脖子,说疼。”
  月拂哽住。
  “那个血跟瀑布一样,拦都拦不住,”贺然轻轻侧过脸看了月拂一眼,她说:“我们都拦不住。”
  “阿姨,对不起。”月拂带着些哽咽,她很想道歉,她需要道歉,但是她害怕,害怕贺然会情绪不稳定,她怕自己的无能再次伤害这位母亲,贺然那么爱贺祯,她们母女相依为命,世上没有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令人难以接受的离别,更何况是只有女儿的贺然。
  贺然温柔地看着她,“这不能怪你,小拂,阿姨不怪你,小祯也不会。你已经尽力了。”
  并不是!月拂连日来回忆当时一幕,要是自己抛出去的手机砸中歹徒执刀的手,那一刀不会落在贺祯身上,要是自己不等电梯,要是自己没有喝那碗汤...
  贺祯是能活下来的,怪就怪在自己差一点,只差一点点。
  贺祯的墓地看好了,月拂和她排排躺着晒太阳的美好愿景落空,贺然在丈夫去世之后就给一家三口选好了位置。但是贺然不打算今天下葬,她要先带女儿回家。
  月拂随车到单位的时候快中午了,陆允通过庄霖才知道她上午请了假,看到她一身黑衣回到单位,把人喊进办公室。
  陆允反手把门带上,“你没告诉我。”
  “贺阿姨不喜欢无关人员在场。”月拂黑衣肃穆,低马尾扎得服帖,连丝碎发也没有,站在办公室雕塑似的。
  陆允握起她的手,“今天外面很冷,你穿太少了。”
  月拂没说话,默默用眼睛勾画陆允的眉眼,眼尾还是那样凌厉,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衣服还是昨天那一套。
  “这几天有按时吃药吗?”陆允握着冰凉的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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